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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卫安雅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坠入。万丈深渊，四处都是黑暗，就只有无穷无尽黑暗，她心里无比空旷，不踏实，卫安雅想崩溃大喊，又脱力的什么都喊不出，唯听见耳边有人不停在喃喃道：“你要好好对我...”那声音很缠绵，像是根根丝线，紧紧束缚着卫安雅，令她不可挣脱。
卫安雅身处那片迷雾中，她看不见是谁在和她说话。
是谁？是谁？！
对她如此期盼，如此情深？！
卫安雅急切的想知道这人是谁，还未有人对她这般深情过！她焦急之下猛的坐起身，仿若重活一次似的，大口大口喘气，仍在心惊后怕。
那梦太过真实，惊得她一身冷汗，就算她醒了，可卫安雅还是忘不了，那种无穷无尽的黑暗给她带来的恐惧，绝望。卫安雅按按眉心，仍觉脑袋涨痛，不禁心想，看来，这酒不是她能喝的东西，后劲也太遭罪了吧！
玲珑撑着头半躺在床上看着她，笑意盈盈：“你醒啦。”
卫安雅随意附和一声，随意看她一眼，一双眼睛猛地睁大，再无半点困意！因为玲珑是赤,,身躺在她身侧的！
这！
她二人还不到如此亲密地步吧？！
卫安雅一惊，再看自己，也是未穿衣服，衣服都已被扔在地上！
这！这！！
再看自己与玲珑身上，皆知红斑点点！
卫安雅在宫里长大，自然在那些妃子身上见惯了这些欢爱痕迹！
可是，可是她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经验啊！
卫安雅受震惊太过，一时脑子发晕，她实在不习惯这样赤,,裸着任人打量，忙一把卷起被子裹在身上，瞪大了眼，面色有些惊慌，她虽未经过人事，但又不是傻子，自然想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玲珑：“神仙姐姐...你！我们！”她都不知道如何说话好了！
“还要这么叫我么？”玲珑咬唇一笑，在卫安雅未反应过来时就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跳下了床，去找自己的衣服穿。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卫安雅忙红脸低下头，又觉心中苦闷，哎，这，这稀里糊涂的，算怎么回事啊！
“雅，来穿衣服，”玲珑态度温顺，像个小妻子一样拿起衣服递给卫安雅来穿，卫安雅仍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反而向床里缩了缩，紧紧埋着头，看都不敢看玲珑一眼。
玲珑咬咬牙，狐狸的尖牙在唇边显现了一瞬间。
“怎么，你忘了你昨日的话了么？”玲珑突然恼火的将衣服摔在地上，卫安雅垂着头，发遮着她的眼，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忘了么，你说过你会对我好的..”玲珑的声音又轻柔起来，她爬上床，温声细语的对卫安雅重复着自己昨日引着卫安雅说出的这话，卫安雅眉头紧蹙，似乎...有些印象了。
‘卫安雅，你要好好对我...’
‘嗯，我会好好的对你的...’
她似乎，是答应了这么一件违背伦..理的事情。
唉，若玲珑是个男人，她被如此欺负，非得让人砍了玲珑的脑袋，可是，玲珑是个柔弱女子，她还确实对玲珑有些好感，只是，只是不至于发生到那般荒唐事的地步啊！卫安雅紧紧咬着唇，将下唇都咬出血色来了！
被玲珑提醒，卫安雅记忆回来一些，她的确说了这样的话，她同时想起的，还有昨日酒后的欢愉，可她昨日醉的太厉害，只想起了这一点就头疼的。
于是，卫安雅只能玲珑讲述昨夜发生的事情。
“你昨日喝醉了，你说你会好好对我，否则我也不会...”玲珑眼一红。
卫安雅听了，终是抬起头，有些痛苦的看着玲珑，这眼神让玲珑着实都有些不忍心去骗她了。
她做错了吗？玲珑自问。
不算错吧...玲珑想。她活了四百年，见过无数人生来去死，人的寿命太短了，又那么脆弱，而且，红颜易老，她不过，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她如果不果决一些，就要和卫安雅分离了。她这样做，只是想和卫安雅羁绊更深，让她离不开自己。
可是，她又的确令卫安雅伤心了。
玲珑一时心虚，都无法与卫安雅对视。
于是玲珑伸手，遮住了卫安雅的眼睛。
人与妖自是不同的。
玲珑喜欢，就千方百计想得到。
可卫安雅只是凡人，受世间礼教束缚，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接受一个女人的喜欢？尤其，尤其二人还直接进展到如此地步！
“你别这么看我，”玲珑的手心温热，覆在卫安雅的眼上，让卫安雅重回黑暗之中，又卫安雅回想起那个令她心慌的梦。
现在卫安雅知道，她为什么会做那么一个梦了。
她枉顾礼法，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传出去，哪有颜面再做公主？
她的确坠入深渊之中。
卫安雅抑不住的流下泪来，泪湿了玲珑的手心。
“你，你别哭啊，”玲珑声音一颤，忙挪开手，就见卫安雅已经泪流满面！她慌忙去为卫安雅擦泪，但卫安雅心里苦楚，一劲无声流泪，令玲珑更心疼了，甚至有开口说出真相的冲动！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话到嘴边，那话就成了“卫安雅，你说过要好好对我的，你在骗我么？”
“我，我会好好对你的…”卫安雅几乎是被逼着说出这句话，这句话声音轻到几不可闻，可还是被玲珑听清楚了。
“你，你喜欢我吗？”玲珑惊喜问。
卫安雅沉沉叹气，无力说话，只闭目轻轻一点头算是应答。她这一闭眼，泪就又流下来了。
玲珑知道，卫安雅是喜欢自己的。只是，那只是一点喜欢。以卫安雅身份，哪怕她喜欢玲珑喜欢到不得了，也会很克制，不会踏出那一步。
玲珑就逼她踏出那一步！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玲珑真是开心无比，但看卫安雅的样子，显然虽然接受她了，可心里还是很抗拒，但这已经足够让玲珑欣喜若狂了。
玲珑太欣喜，又不能表现出来令卫安雅怀疑，一时话都说得语无伦次，而不论她说什么，卫安雅都只是轻轻的点头，像同意，又像漠然拒绝。
玲珑转过身便扬起了唇角，微微瞥一眼悲伤坐在床上的卫安雅，那唇角就又垂了下去。
她不想卫安雅这么痛苦的。
她也付出了代价。
她吸了卫安雅的精..气，毁了可以成仙的机会，以后就只能做个妖了。
原本，她是玉念山上最可能成仙的妖，奶奶对她给予了十分厚望。
可她如今觉得能做个妖也很好，遇到卫安雅后，她的很多想法都不同了。
玲珑本是想修仙的，可遇到了卫安雅，便觉得成仙又没什么好，又要清心寡欲，又不能有情有爱，这样的仙有什么意思？而在这之前，她可不是这样想的。
以前，她看惯那些痴情男女，觉得好没意思，觉得媚儿一再痴心错付，傻得可怜，如今，却轮到她了。
这清冷性子的人动起情来，才更痴狂呢！
就做个妖好了，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宁愿做个无拘无束的妖。
仙缘被毁，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她不怪卫安雅，也不必让卫安雅知道。
她就只在意一点——卫安雅能否真心爱她？玲珑不愿去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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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开解卫安雅心情，后几日的玲珑每日带着卫安雅游玩，随着她的陪伴，示好，卫安雅的心也稍稍稳了些。
卫安雅心里清楚，自己对玲珑是有些动心的，那是一种极微妙的感觉，卫安雅最初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她没有经历过，可现在她知道了，她是动了情。
对一个女子动了情。
这实在是荒谬极了，若有人向卫安雅说了，她一定觉得违背天理，可又的的确确的发生了她的身上，有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才能觉得这件事原来不是自己所看的那样。
就是喜欢了，没有理由，即便对方是女子。
她即答应了要对玲珑好，那她就会对玲珑负责。
卫安雅虽然任性，但也有担当。
但她心里总有些不安。
她是卫安国的公主，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她真的怕辜负玲珑。她看得出，玲珑很喜欢她。
非她不可的喜欢。
“雅，你听过白娘子的故事么？”玲珑坐在湖心亭的横栏上，自在的晃着腿，看着不远处的雷峰塔，随口一指问道。
“听过的，”卫安雅点头，她无事时缠着哥哥讲故事，卫安肃就讲了这个故事给她听，还让她唏嘘一阵。
“那，如果我是白娘子，你会是许仙么？”玲珑转过头来，她明亮的眼睛看着卫安雅，期待着卫安雅的答案。
“什么？”卫安雅本来在看风景，听了玲珑的话，有些没明白。
“如果，我是妖，你会向许仙那样对我么，找法海来收了我？”
“可你不是妖啊，”卫安雅莫名：“你是神仙啊。”
玲珑干巴巴笑一下：“是啊，我是神仙。可是...不论我是神仙还是妖怪，我也是不顾一切和你在一起的，我在这一点和白娘子没有不同，如果我是白娘子，你会不会当那无情的许仙？”
“我不会，”卫安雅想了想才认真答道，玲珑听了，眉眼都弯起来：“为什么？”
“因为白娘子为许仙做了很多，许仙应该知道白娘子的心意...”她不待说完，玲珑已经咯咯笑出了声，她第一次觉得做妖原来是件如此快活的事。
只是枉她活了几百年，忘了很多时候，人想和做的往往是两回事。
玲珑实在太开心，她竟然突然从横栏上跳下了这湖中！
“玲珑！”卫安雅一惊，连忙冲到亭前，只见玲珑正在沉入湖水之中，她不禁慌了神，忙翻过横栏，也跟着跳了下去！岸上的不少人见到了，一边喊着救人，一边向这边跑过来。
卫安雅忘了，玲珑是很有神通的，怎么会被小小的湖难住？可她当时慌了神，不顾一切的跳下去，却忘了自己也不会游水，扑棱起来，就呛了好几口水，沉了下去。
四处都是湖水，明明能看得到湖面上的阳光耀眼，却怎么都触摸不到，卫安雅觉得自己要死了，她好像感觉到了梦里那无边的恐惧，她缓缓下沉，直到被一个怀抱搂住。
玲珑搂着她卫安雅的腰，凑身吻上了卫安雅的唇，为她渡过一口气息。
岸上的人都在吵嚷着救人，不少人跳下湖，却搜寻不到那两人的身影。
“人呢，没有人？”
“怎么会没有人，会不会沉到湖底了，再去找找看..”
没有人注意到，这湖岸的另一边，玲珑扶着卫安雅上了岸。
两个人湿漉漉的，卫安雅觉得冷，她的脸色惨白，忍不住的发抖，玲珑一下搂住了她，热度传过来，卫安雅就觉得没那么冷了。
“你是真心爱我的，你是真心爱我的...”玲珑在卫安雅的耳边快乐喃喃道，卫安雅的脸蹭了蹭她的发，却闭上了眼，没有回答。
岸上的两位公子打扮的人走过，其中一蓝衣华服的人看过来，正看到唇角有一丝苦笑的卫安雅。
卫安雅的脸色惨白，发丝湿漉漉的贴着头发，却显着有一种病态的美。
“有妖气..”那公子身旁的侍从似是自言自语的模样，可又咦了一声，“怎么了？”祁南琰问他，眼却仍是在看着卫安雅。他自然看出来了，卫安雅虽然着一身男装，却无男子英气。水浸透了她的衣衫，令那身长衫紧紧裹..贴住了她窈窕身形。
“是正气..”
“什么？”
“是王者之气，在这二人的身上。”
“有意思，”祁南琰缓缓笑了，折扇啪的甩开，目光在卫安雅与玲珑身上审视，缓缓道：“真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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