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程灵素（综武侠）

　　仿佛又回到了那片苍茫的云海，程灵素坐在原来的那块石头上，呆呆地盯着某处，神思无属。
　　一抹纤细的身影缓缓行来，挨着她坐下，同她一起眺望着云海。
　　坐了许久，程灵素才恍然感觉到身边有人，她吃惊地转过头，“是你。”
　　那人点点头，微微地叹了叹气，“是我。”她看着程灵素若有所思，满腔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一双秀眉紧蹙，愁绪满怀，隐隐透着歉然和内疚的情绪。

　　“你，有话想对我说吗？”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程灵素不禁开口问道。
　　那人脸色一红，竟有些羞赧地垂下了眼皮，然而很快她便抬起头来，像是鼓足了勇气，坚定地看着程灵素，“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了，以后我不会再来，你也不会再来。因为，怀瑾说他爱我，无论我是谁。而我，也喜欢他。”
　　怀瑾！
　　仿佛被电击中，程灵素浑身轻颤，心似被利器破开，鲜血汩汩涌出，她傻愣愣地看着那人，忽然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那，很好，很好啊。”
　　“对不起。”
　　程灵素继续保持着她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没有什么对不起，恭喜你，祝福你们白头到老，永远幸福。”声音僵硬而颤抖，彻底泄露了她心底激烈翻涌的情绪。
　　那人默默叹息，她张开怀抱紧紧地抱着程灵素，喟叹，“对不起，希望你可以原谅我。前世我没有勇气争取爱情，这一世，我不想再错过。对不起。”

　　“素素，素素——”一声声饱含深情和心痛的呼唤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直刺人心，让人忍不住感动得流泪。
　　熟悉的好听的声音，是学长，程灵素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她脸上的笑容未来得及绽开就凝固在了脸上。
　　“怀瑾在叫我，我要走了，你，保重。”那人重重地拍了拍程灵素的肩膀，带着歉意离开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云海里，学长的声音也消失了，程灵素呆呆地坐在石头上，脚下的云海翻滚如海浪，瞬间就将她吞没，刺目的白色铺天盖地而来，像裹尸的白布，程灵素吓得尖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大人”
　　“姐姐”
　　没有云海，没有她，没有学长，眼前只有两双哭得发红的眼睛，和两张担忧关切的脸。
　　林仙儿扶着程灵素靠坐起来，五儿机灵地跑去倒了热茶来，捧到程灵素嘴边。
　　喝了一杯热茶，程灵素的魂儿才慢慢归了位，她勉强笑了笑，随口问道，“我怎么了？”
　　林仙儿的眼圈儿马上就红了，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程灵素昏过去之后，王怜花背着她出了竹林，刚出竹林便碰到了一群蒙面人，那群人手持大刀宝剑，见到六人便冲了上来，不由分说就开打。
　　王怜花将程灵素交给史进之后，便同燕青一起杀了过去，他二人武功高强，一轮强攻之后终于撕破了黑衣人的包围圈。
　　史进抱着程灵素，带着林仙儿和五儿跑了出去，却遭遇了第二波蒙面人的袭击，史进为了保护程灵素身受重伤，直到王怜花和燕青赶来，才救了他们。

　　“你们都受伤了？快给我看看。”程灵素一把抓住仙儿的手，撩开袖子查看。仙儿红着脸将手抽了出来，“我们没事，史进替我们挡了很多刀。”
　　“我要去看他。”程灵素说着就要跳下床，林仙儿拦都拦不住。
　　“大人，你身子还弱，等好点再去吧。”林仙儿忙劝道。程灵素哪里肯听，她掀开被子走下床来，却不了刚站起来，就一阵头晕，脑袋里抽痛一般，险些跌倒。
　　林仙儿忙扶着她坐了下来，又急又恼，“都说了不要着急你还急，自己身体不好不知道啊。”
　　五儿帮着仙儿将程灵素强行按回床上躺着，头晕得厉害，程灵素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放弃了，她握着仙儿担忧地问她，“那史进他到底怎么样了？”
　　“都包扎好了，大夫说静养三个月就好了。”五儿脆生生地回答道，程灵素看看她再看看仙儿，似是还不能放心。仙儿明白她的心思，她起身道，“我再去看看他。”

　　仙儿去看史进了，程灵素这才慢慢打量周围。
　　很平常的庄户人家的房子，泥墙稻草房顶，屋子里只有非常简单的家具，这不是驿馆！
　　“嗯，这是周二哥家。是他悄悄把我们藏起来了。”五儿蹲坐在床边脚踏上，她双手撑着下巴，乌溜溜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程灵素。
　　等待的时间最难过，程灵素开始同五儿聊天，“周二哥是谁？”
　　五儿开心地笑道，“周二哥就是跟我一起做买卖的，我卖花，他卖水果。平日里我们一起上山采花和水果，他对我很好很好，要不是他保护我，我肯定早饿死了。”
　　程灵素不屑地撇嘴，心道，他若真这么好，怎么不把你带回家？
　　似是看透了程灵素的想法，五儿的眼神黯了，她低声道，“周二嫂不喜欢我，我不想他们总吵架，所以搬出去自己住。”
　　原来是这么回事，程灵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陪着叹了叹气。

　　两人正聊着，外面传来了说话声。听了一阵，五儿吐了吐舌头，低声说道，“是周二哥，周二嫂。”程灵素侧了侧耳朵，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对话。

　　周二嫂：“等一下，肉这么多，不如分点给咱狗儿吃吧。”
　　周二哥：“你放手，这是人家给了银子的，狗儿要吃你自己给他买。”
　　周二嫂：“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啊，她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哪里吃得了这许多，扔了还不是浪费，再说，狗儿都两个月没见过肉了，你不说要挣钱买吗，钱呢？钱呢！”
　　说话的声音没了，却听到一阵打架似的动静，程灵素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觉得挺无聊的，便转头笑着同五儿聊天。
　　五儿撅嘴叹气，不满地道，“二嫂肯定抢走二哥的碗了。”

　　过了片刻，便有人敲门，门吱嘎响了，一个蓝衣蓝裤的妇女走了进来。
　　她一脸沧桑的皱纹，头上包着一块灰蓝色的头巾，身材圆胖，手上端着两个碗，大步走了进来。看到二人盯着她看，她干咳了两声，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姑娘醒了啊，我给你送饭菜来了。”
　　程灵素笑着点头，“多谢周二嫂，麻烦你了。”五儿却是一脸的不屑，看到剩下的半碗菜，她哼了一声，对周二嫂道，“二嫂，猪肉涨价了吗？”
　　周二嫂还没明白过来，她愣了一愣，“没有啊，我今天去的时候还没涨啊。”
　　五儿扬扬下巴，看着她手里的菜碗，“那仙儿姐姐给的一两银子怎么才买这么点肉？”
　　周二嫂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她脸上的肉跳了跳，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五儿，怒火似乎一触即发。程灵素忙拉了拉五儿，笑道，“我不爱吃肉。二嫂麻烦你了。”她接过饭菜，对周二嫂笑了笑，周二嫂狠狠地瞪了五儿一眼，低声骂了句“贱蹄子。”便昂首大步跨了出去。
　　五儿愤然，程灵素忙道，“五儿，帮我拿筷子过来。”
　　五儿冲着周二嫂的背影呸了一口，这才乖乖去取筷子，“姐姐，你干嘛不叫她把肉交出来。”
　　程灵素笑着点点她的小脑袋，“有时候糊涂点会比较开心。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素素。”惊喜的呼唤大声地响起，是史进。程灵素抬起头来。
　　史进被林仙儿和燕青半扶半抬着站着，他从头到脚都缠着厚厚的白布，只留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和口鼻。他急匆匆地跳着脚进来，浑身的伤口被扯裂开，痛得他龇牙咧嘴，却看着程灵素傻笑，“你醒了。”
　　燕青眉头紧皱，不悦地道，“好了，人你也看过了，快跟我回去。”
　　史进却没听他的话，他在程灵素床边坐了下来，伸出受伤的手，想去摸程灵素的脸。
　　一股血腥气涌起，程灵素发现史进的胳膊处的白布迅速被血浸透，她忙抱着他的手，流泪笑道，“你个傻瓜，怎么都不顾惜自己。”

　　林仙儿忙拿了大夫留下的伤药和白布过来，帮着程灵素将史进身上染血的白布剪开，重新擦洗上药。燕青目光深沉地看着二人，若有所思。
　　程灵素小心翼翼地替史进包扎，史进傻兮兮地笑着看她，心中是从来没有过的满足和快乐。
　　“居然伤得这么严重。”看着史进身上好几处深深的伤痕，程灵素难过得掉了眼泪，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了无忧城，想起了那个容貌很丑很丑心地却很好很好的人，他，到底在哪里？他，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吗？他，对自己就没有一点牵挂吗？
　　眼泪扑簌簌地掉落，如晶莹的珍珠，烫痛了史进的心，他笑着安慰程灵素，“一点皮外伤而已，不碍事，真的。”

　　木门外，绯衣人静立良久，目光久久地落在里面相拥相抱的两个人身上，袖子里握紧的拳头终是放开了。
　　秋风吹起了他的衣摆，飘飘然似红云缓行，寂寞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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