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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勇士
胡人商队缓缓前行,一直走到长安城南面的极偏僻处,领头的大汉一招手,队伍方才停下。这里虽然仍在城内,却远离了闹市区,只有几间极其破败的废旧房子。四名大汉下马后,将车上一只大麻袋合力抬进屋,其余众人则在屋外或坐或靠,一半休息一半守卫。
罗成就跟在商队的后面,他轻手轻脚,又借着漆黑夜色的掩护,一路走来并未被发现。此刻远远见到破旧的屋子中亮起了烛光,不禁嘴角微微绽出笑容。
四名大汉进屋之后,燃亮烛光,向四周一环视,果然见到有一人正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此人年纪大约二十多岁,五官如同刀砍斧削一般极有棱角,显得十分刚毅。
“执失思力!”四人齐声喝道。
执失思力抬眼望了他们一下,复又垂目:“知道。”
其中一名大汉上前仔细看了他一眼,嘿嘿笑道:“怎么,汗王赐你这等大好差事,还不高兴?哪像我们,没有艳福不说,还要抬着这个又笨又沉的蠢货回王庭去。”他笑得猥琐,言下却是忿忿。一边说,一边抬脚将身边的麻袋子猛踢了一脚。袋子翻滚起来,发出沉闷的哼哼声。
执失思力抽出身边长剑,指向那只麻袋:“穆老二,你既然心里不平,那我杀了他,你们也就不用带着这个蠢货上路了。”说毕,一剑砍了下去。
那四名大汉,姓穆萨,乃是兄弟四人,见他出手如电,穆家老大急忙出手,将他的手臂一挡。
他力气甚大,一格之下,执失思力长剑微偏,嗤地一声,正好将那只袋子,从头到尾尽数割裂。里面有一个人,黄发卷髯,体形甚巨,衣饰甚是华丽,只是全身被捆绑地像粽子一样,嘴里也被麻布塞住。他挣扎着翻身坐起,向他们怒目而视。
穆老三向执失思力喝道:“大胆!你干什么!汗王有令,要带这个蠢货回去!”
执失思力答道:“情况有变。公主逃脱,此事已惊动唐王。如果带着他走,明日出城时,必被发现。不如杀了他,再伪造他畏罪自杀的假相,我等才能趁乱逃走。”
穆老二“啊”了一声:“你是说,你任务失败了?”
执失思力不答。
见他默认,穆老三勃然大怒:“你身为突厥第一勇士,居然完不成这一点小任务,枉费了汗王对你一片信任。”
穆老四接口道:“我看是贼心不死,有心背弃汗王,想要降唐。”
穆老二亦忿忿说道:“我看是对如花似玉的青宁小公主动了心,不舍得下手。”
只是任凭他兄弟怎样骂的难听,执失思力也只是双目微垂,一声不吭。
穆老大问道:“公主发现你的身份了?”
执失思力摇摇头:“不确定。我把统叶护的外袍留在了她室内,却不知道她有没有看清楚我的真面貌。”
坐在地上那黄发之人,正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统叶护,西突厥可汗。他耳中听得“青宁公主”四字,禁不住怒目圆睁,面色赤红,口中不停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来。
穆老三正在忿怒之时,随手扯下他口中的麻布,喝道:“嚎什么?”
统叶护往地上狠狠吐一口唾沫,大声骂道:“混账东西!你们把公主怎样了?”
穆老□□手一记耳光打过去,却被老大拦住:“老三,不要造次。既然已经惊动唐王,我们还是早作准备。”他转过身,对统叶护说道:“可汗,对不住,我就让你做个明白人。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与唐王联姻,我家汗王早已飞书警告你,你固执己见不听,所以黄泉路上,莫要怨恨我家大王,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他使了个眼色给穆老三,后者会意,上前一步,缓缓举起所配腰间宝刀,向统叶护头上砍落。统叶护全身被缚,无处可躲,只有闭目受死。
眼见一代西域雄主就此殒命当场,只听“叮”地一声,一只小小弩箭正好射在刀面上。穆老三愣了一下,忽觉得一阵剧痛传到虎口,当啷一下,宝刀落地。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哎,我说你们都是突厥人,居然在大唐的土地上自相残杀,真是让人又可气又好笑。”
众人循声望去,门外大摇大摆走进来一个人,此人长得甚是俊俏,令人眼前一亮。
“你是何人!”穆老三被击落宝刀,心中恼怒,大声喝道。统叶护坐在地上暗道侥幸,心想一夜之间,居然从鬼门关里打了几个转。只有执失思力暗暗戒备,来人虽然长得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可是自己多年练武,却本能的觉察到对方身上那种难以描述的危险气息。
“我是谁,不用你们管。不过,你们想要在大唐京城内制造血案,就得要问问我答不答应。”
穆老四骂道:“好狂的小子。今天就让爷爷来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穆老大忽然想起一事,赶到门口一望,只见七八个手下都已经东倒西歪的趴在地上。
他心里吃惊,转过身,有意无意用身体堵住门:“好汉,请报上名来!”
这位“好汉”,自然乃罗成是也。他闻言叹道:“我只是大唐一无名小卒,何必追问。不过,这个人我要带走。”他指了指还坐在地上的统叶护。
穆家兄弟欺他孤单势弱,又想他一个小白脸儿,能厉害到哪里去。互相眼神一递,已经了知心意,大吼一声,操起随身兵器,向罗成一齐攻来。
罗成踏开一步,看似漫不经心,却已将四人甩在一边。他看准穆家老二使的是长枪,一脚踢去,正中手肘。穆老二长枪脱手,被罗成一把抄住。
长枪在手,如蛟龙出水。手腕发力,抖出枪花朵朵,令人眼花缭乱。
“好漂亮的身手!兄弟!厉害!”统叶护大声喝彩。执失思力也在心里喊了一个“好”字,只是旋即心中更加戒备。
再看穆家兄弟四人,肩上俱已中枪,横在地上哼哼,血流不止。
一招,败敌。
执失思力长剑持与胸平,沉声道:“好一个无名小卒,大唐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我突厥勇士,从来最敬勇者,就让我来向你讨教几招。来吧!”
罗成自然不惧,笑道:“好得很。多少年不曾和突厥人打仗了,我这手痒得很,今天倒要看看,你这突厥第一勇士,究竟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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