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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痴缠
到童话出院的前一天，顾以牧照例拎着陆管家特地熬好送来的鸡汤，带着说不出的安心，还有隐隐的满足，然而、、、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护士从童话的病房跑出来，一边急呼，“病人不见了……”
“咚……”
鸡汤洒了一地，顾以牧转身跑了出去，空荡荡的走廊上，鸡汤的浓香慢慢溢出来，余香了整栋大楼。
“什么？童话不见了？”任留白目瞪口呆，半响愤然，“顾以牧是怎么照顾她的？她回家了吗？”
“没有，刚打过电话去童家，童谣说没有。”
“她没有告诉外公吧，不要让外公担心。”
“嗯，童谣知道分寸，没有让外公知道。”
“浅析，快派人分头去找，童话现在很危险，她还不能出院……”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办？
“我知道，我马上叫人去找，任哥哥，你也别太担心，童话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任留白一遍遍重复着，起身就要跑出去，却被浅析拦下。
“任哥哥，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找她。”
“不行！你不能去，你还要做心脏排斥复查检查，这个时候你不能出去。”浅析很坚决。
“浅析……”
“嗯？”
“你现在担心我吗？很担心很担心吗？是不是恨不得自己代替我，来痛来急来担忧？”
“任哥哥，我……”
“那，我现在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我担心她，和你担心我是一样的，所以，将心比心，别拦我……”
浅析愣住，而任留白早已跑了出去，背影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直到了下午，童家，任家，顾家派出去的人才发现了童话的踪迹。任家最先发现她，便立即通知了浅析，浅析忙打给任留白。
而任留白狂奔到目的地时，入目的便是如此一幕：
恢宏耸立的民政局大门口，身着蓝白条纹病服、面颊苍白发丝凌乱的女孩赤脚坐在楼梯上，人来人往的路上对她指指点点，却没人停下来慰问她一句。
她像是一只扒光了刺的刺猬，急于找到可以给予安全感的壳，她无助而惊惧于四周，蜷缩成一团，抱着胳膊缩在膝盖间，小心翼翼的瞅着四周试探的人群，那惊恐绝望的眼神刺痛了任留白的心，只一眼，心猛地缩紧，像是万箭穿心的椎痛，窒了呼吸……
“童童……”他慢慢走近她，却不敢靠近，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心疼。
童话从臂弯间悄悄地露出半边脸，飞快的扫了一眼任留白又缩了回去，小声的呢喃，“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童童，不要怕，我带你回家。”
“不……”她轻轻摇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任留白缓缓伸出手，极尽小心温柔的靠近她，想要拥住她，一边轻柔地哄着，”童童听话，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去好不好？”
“不，我不……”童话尖叫着手脚乱舞，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后退，“走开，走开……我要回家。”
任留白有些挫败沮丧，却依旧不肯放弃，比之前还要温和地哄着。
而童话依旧抗拒，双眼无神却又晶亮的四处打探，像是要寻找一个中心。
然后，她突然停住，笑了。
那么一笑，她就不怕了。
任留白却被她的笑定住，仿佛在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他们之间的鸿沟和绝望，遥遥无期。
然后，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顾以牧。
浅析眨了眨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也突然笑了，“任哥哥，我们总是，以为占了先机，其实怎么都是晚了一步……”
顾以牧一步一步的走向童话，稳稳的。
童话笑着望着他，顾以牧也笑着回望她，仿佛世界只剩他们二人。
“顾以牧……”
“嗯？”
“听说，我生病了。”
“是。”
“顾以牧……”
“嗯？”
“我们，进去吧。”
“好。”
“顾以牧……”
“嗯？”
“你以后要幸福啊，不要再这么任性，这么小孩子气了。”
“……童话，”
“嗯？”
“我们进去吧。”
“好。”
顾以牧牵着童话的手，两人的背影似乎融为一体了。任留白就那么望着，望着两个人走向了彼岸。
“任哥哥，他们进去，真的，要……”
“民政局的用处就两个：要么，结婚，要么，离婚。”
……
“好了，字都签好了吧，呐，这是你们的证，恭喜你们呀！”
“……”童话这才抬头，她一直像木偶般机械的签字，签字，签字……内心扭曲挣扎不堪，接过本子却没看一眼，侧头望着顾以牧淡淡一笑，仿佛笑出了一生。
“谢谢。”顾以牧如获珍宝般，接过那本子，也笑了。
童话盯着他的笑，竟无知无觉笑出了泪也不自知，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大家都解脱了。
“这小丫头咋哭了，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大婶诧异了。
顾以牧伸手一揽，就将童话揽入怀中，还不大好意思的对大妈解释，“她这是太兴奋了，所以才会失态……她平常也这样，呆呆傻傻的，不大正常，不过我就冲她这样子，才这么死心塌地……”
“哟，小姑娘，你得好好珍惜了，这年头，这样的男孩子可不多了，你得抓住啊……可别让他跑了……”
大妈的声音越来越响，童话却听得越来越迷糊，为什么离婚了，还有恭喜，有抓住，有死心塌地？
大家都不正常了吗？
“走吧，我送你回家。”顾以牧搀着她，和大妈道了别，往局外走。
“顾以牧？”
“嗯？”
“我自己回去吧。”
“……好。”
“……那，顾以牧，再见。”再也不见、、、永远。
“再见。”再次相见、、、很快。
……
“童童，你回来了，来来来，别累着了，坐。”妈妈终于不把她当做透明了，可是，她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妈妈，依旧陌生，只因她生了病，才会施舍母爱吧。
“妈，我不累。”童话扯起嘴角，努力想要驱走心底的酸涩。
”不累也坐啊。”妈妈太过热情的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大姐童晴端上水果，二姐挨着她坐下，眼睛却盯着她手上的本子，
“这是什么？”
“二姐，”童话笑着说，“我，和顾以牧离婚了，喏，这是离婚……”
扬起手上的证书的那一刹，童话被本子上那金灿灿的三个大字给晃花了眼，以致于本该脱口而出的话，却硬生生的卡在喉间，不上不下。
“呀，这不是结婚证吗？童童，你怎么又来一个结婚证啊，刚才顾家才派人送来一个结婚证呢，喏，在这里，你怎么两本结婚证？”大姐夺过红本子，反复摆弄着，最后双双端放在茶几上，果真，两本红色的结婚证。
这下不光妈妈和二姐愣住了，童话彻底傻了。
她对那两个红色的本子，目瞪口呆。
她不是去离婚的吗？为什么拿回来的是结婚证？
那，那她和顾以牧既然没离婚，那为什么又结了一次婚？
这、这是为什么？？？
“咦，这本证上怎么什么都没有？”童晴拿起稍旧的一个红本子翻来覆去的看，然后翻过背面对着大家大呼，“这个证真的是空白的……”
“……”
童话脸色苍白的瘫坐在沙发上，瞬间有种落入冰窖的感觉。
妈妈扶着她，轻拍她的肩，以示安慰，眉梢紧蹙，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而一直沉默的童谣倒是笑了，笑声异常清脆，“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我就知道，顾以牧，这才是顾以牧，哈哈哈……”
“妹妹，你知道什么？你笑什么啊，你说说看啊？”
童谣笑了好一阵，怎么也停不下来，但大家都能听出那笑里的凄怆和苍凉，半响，她才止住笑，定定的望着童话，一字一顿，“童话，姐姐祝你幸福！”你和顾以牧，当初根本就没结婚……他就是那样……现在，你们真正结婚了，真正的……他要用这样的办法，来留住你，将你绑住，留在他身边一辈子，童话，我真羡慕你，其实就算你得了绝症，我也羡慕你……为什么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得到他如斯的爱……而我，不管做什么，都没用……不过，我不是你，我会有我的爱，我，我想，我或许，该放手了……如果，他都这样做了，我还不懂得放手的话，那，我就该被万人唾骂了……
童话迷茫的盯着童谣，濒临于那种似懂非懂、亦不敢去想不敢自作多情到以为自己有多重要的矛盾复杂心理，试着问，“二姐，你，你说的，说的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你只要知道一点，你要幸福！不然，你就对不起所有人。”童谣板着脸看她，“你现在的任务，一，养病，二，幸福。”
“我……”
“好了，我的傻妹妹，我知道你原谅我了，所以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啊，从现在起，就好好振作起来，别那么文文绉绉，傻不兮兮的，要做个正常开朗的女孩子，呃，不，应该是新娘子。”
“二姐，你胡说什么？”童话似乎真被吓倒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哪里不正常了，倒是你，还有大姐，妈妈，你们，都不正常吗？我要去找顾以牧，他一定是弄错了。”
童话说着，便起身往外走。接着，她又退了回来，对看着她的三个人诧异，“你们就不拦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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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