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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雷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善付嘱诸菩萨。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 ”
晨起的讲经堂本是不对外人开放的,尤其是玄奘法师亲讲的经课,更是寺中僧人心心念念之物。难得今日连那位被迫出家的尉迟郎君皆来了,方丈十分欣慰,左右僧人更将此引为佛祖感召,愈见虔诚。却不想,经课才开一会儿,堂外便急急来了一朱袍少郎……
“怎么办?怎么办?公主府来人把二哥的东西全搬走了。二哥连个面都没有露,大哥与吾先后脚去找他,可二哥竟然只笑不说话。公主这是恼了!定是又恼了!她是不要二哥再理程家了,是不是?怎么办?”小院禅房内,程处弼急得满地打圈。可说了半天却不见洪道有半句话,不由过来瞪他,却见洪道呆呆的躺在炕上看天,竟象是没有听到一样。
“洪道!”
尉迟叹了一口气,剑眉英挺看向炕上气势汹汹之辈:“三郎找吾干甚?”
程处弼卡住,这还用问?阿爷自小教导自己,见已之短,视人所长。自己文项不精,能一路赶追全凭用功二字,可论天赋灵慧是万不及那些人的。洪道对此项便颇通,二人从小算是狼狈为奸。有事一起商量,互通有无。又兼之洪道也喜武功,程处弼与其不管谈文还是论武,都说得来。这样情形端是难得。如今瞧其光头缁衣模样,甚是难过。有些闷闷:“洪道出家了,也还是洪道。”
算是安慰吧!
尉迟扯出一笑,坐起才想动脑,便看见了程处弼颈上高领下竟缠了厚厚绑布?不由立眉:“这是如何?”
程处弼顿时一阵不自在,有些不大敢看洪道。不管怎样,那泼猫是洪道欢喜女子。可若这时候说,若洪道不曾出家,已身根本不会如何的话就太糟糕了。有些羞怯尴尬的模样落在尉迟眼里,缓缓落下了眼帘。为此程处弼更觉尴尬,却无话可解。屋中安静时久后,才听洪道吐出一言:“这事,吾帮不了三郎。”
“洪道!”程处弼不知该如何讲,自己先前真没想过会欢喜那等女子。可若反思而去,对温二娘注意,难道不是与洪道同行时感?若洪道是自愿出家的也罢,可偏偏被迫。然后这抢夺义兄阿嫂的名头,总归是难听,更伤人心的。
尉迟垂头没有解释,只平静坦言:“这事到底如何?吾并不清楚内情。是故无法相帮。”
“洪道!吾……”程处弼想解释,却无言可说。
尉迟这次干脆扭身躺回炕上,面朝墙里:“公主不是轻易动怒之辈,料必有隐情。三郎还是回头仔细想想,看看到底出了何事。”说罢,似乎冷哼了一声,幽幽长语:“三郎,汝真的知道国公和二哥,如今在想些什么?”
进寺时风风火火,可出寺里却步履艰涩。
程处弼可以肯定洪道生气了,这好人好物若是自己舍弃的还好,若是别人抢走的,或者未舍时便有人惦记上,感觉着实难过。更何况洪道现在这般模样。自己真的错了么?环顾四周,一片茫然。到寺外骑乘上马,不知而走,再抬头时竟然已经安邑坊。凝眉抿唇想想后,罢了。别的事先不说,先把眼前这事搞清楚才是正经。
利落下马,小光前去叩门。可门开一缝,里面温家仆侍在看到门外之人后,竟是扭头便往回走?程处弼拧眉,觉得有些不对时,小梨管事出来了。立在门外,深深一揖:“程郎君,今日真是不巧。吾家郎君上值去了,娘子有事出门,目前家中无主。还请改日再来。”
程处弼一时没大反应过来,心中倒还有些欢喜。温大和温湘娘不在,正好和那泼猫好好说话。可小光是见惯眼光的,见郎君没反应过来,就扯了一下。拼命使眼色,然后程处弼拧住眉头了,有些粗声:“吾找汝家二娘子。”
小梨管事依旧恭谨:“二娘子染恙起不得身,无法见客。”听声前似有抽气,便壮着胆子直起半身,深深看了一眼这位卢国公府三郎,落眉淡道:“郎君说以后不管谁来找二娘子,皆如此回复。”顿顿瞟了一眼左右后,上得半步来轻语:“那只后院角门,郎君已经封了。”
难道那日温大看见了?
程处弼惊疑,可小梨管事已经落下头去。恍恍下阶,再看高檐。程处弼心中失落,安邑坊不是昭国坊,可虞国公府也不只是温宅了。
落落归到家中,二哥院中已是干净。一纸一物都没有留下。就是那对棋盘子盘还摆在案上,有些怪异。招手叫过在二哥屋中服侍七八年的侍仆小辰进来:“为何此物留着?”
小辰虽叫小辰,可今岁已经是二十四岁的人了,府中早已为其娶亲生子。对于公主和驸马旧事,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这物原是公主与驸马大婚前,公主趣玩亲手烧制的。烧了几千颗,才拣出这些好的来。棋盘也是公主亲自玩制,修了很久很久才算尽好。大婚前夕,亲手奉于驸马生辰为礼的。”
眼前不由竟是涩烫,又听小辰淡道:“驸马收礼时恰巧那事刚过,甚是惶恐。奴常见驸马呆呆坐在榻边看这物,尤其婚后前几年更是如此。后来……公主揭破那事,驸马羞愧难当。起初常在此盘面前落泪,尤其公主发怒羞辱后,更是泣不成声。”
“那后来嗯?”在程处弼记忆里,没有见过这些场景。最常见的便是公主不喜,不留二哥过夜。二哥回得府中来后,一夜一夜的摆着棋谱。原想是打发时间。可如今想来,真真酸楚。
“大概是六七年前,具体日子记不得了。只记得那阵子国公常找驸马出城纵骑,交谈私语。后来一日过后,驸马回来时竟有欢喜。晚时不再有泣,开始正经摆棋。去得隔府时也不再过度难堪愧疚,只小心翼翼。可是始终不见公主欢喜,驸马心气初时常自起伏,可后来似有定力了。公主再板着脸,也欢欢喜喜过去。直到前岁,公主不还是约了老夫人去看玄奘法师归来么?”小辰说得隐晦,可程处弼明白。往前推算,小霆落胎时分便在那段时候。怪不得二哥说,他努力了十年,公主那头终是有所松动了。不然也不可能有了小霆。
可是……又碎了!碎得一塌糊涂。
驸马搬离程府之事,是重重之密,国公世子皆严令不许外露。仆婢们自然不敢轻说的,可是架不住国公自己管不得自己脾性了。头一桩便是冲到怀婉院,狠狠扇了老夫人两个耳光,然后亲自下令撤走了院中所有仆婢华物。老夫人吓得哭扑出来,可这次连三郎都不去看她了。
事过几日,隔府那边没有动静后,国公的火气真的出来了。见谁骂谁?尤其看世子最不顺眼,从家里家外的私杂之事,到官衙职位上的缺失错项,甚至最后把世子幼时淘气诸事也全抖了出来。骂得十分难听,话里话外之意分明是指世子样样不如驸马。几次见世子都被骂得面如猪血,快哭出来了,却仍不见国公收敛。然后终有一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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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有人状告卢国公世子故杀侍婢?”
那日事后,温思贤甚少再过来。当然面上情由是国公事务渐多,无暇再管二娘子功课。偶尔一半时沐休歇下,当然还会过来的。正经下棋。便是玩乐,也大多是逗秋儿冬锹两个小婢。和娘子玩闹之事渐自少了,人前人后也是越见威严端重。奴仆们仰叹也欢喜,国公这样越有风范,表示将来前途更甚。只宝袭蓉蓉两个知道是怎么回事。
今日不休不节的,一下朝就匆匆过来,然后把屋里人都打发出去……先是唬得心虚,听得话头后,宝袭却是惊呼出来。蓉蓉也是捂住了口,与娘子互看一眼后,宝袭再问:“什么人告的?侍婢又是哪个?”
“是个叫环儿的家婢,听说半年来一直在世子屋里服侍,甚得恩宠。告人者是其一个远房族亲。是良民。”
良民,就是说不能算是诬告了?大唐是个坑爹的年代。就算主子谋反,家奴也没有资格告官,否则便是诬告,不等封赏便有一顿好抽等着。而主人若是未经官府杀了有罪的奴婢,不过杖一百便算。若是无罪的奴婢,也不过徒一年。但故杀不同!故杀别家奴婢,是可流放三千里的。可这事却是‘故杀’自家侍婢,还是屋里服侍过的妾婢。
宝袭捂额有些想笑。这种事长安城里哪个府中没有?死一半个服侍过男主人的婢女,简直连奴婢都觉得是常事了。若真追究起来,长安城里还能剩下几个清白人?故杀?简直是个笑话。“程家惹上谁了?”居然拿这种不上不下的笑话出来恶心人?
温思贤冷笑,手中动作却是轻盈灵动,上下翻云若是流锦,一套茶具在他手里竟是技艺般令人赏心悦目。只是这答案太差劲了!
“韦贵妃!”
啊?宝袭糊涂,程处默一个外头世子,怎么惹上宫里的贵妃了?
但见阿兄唇边冷笑更甚:“程处默自己蠢,竟敢派人去宫中探查国公那个宠滕齐氏的来历。也不事先打听一二,结果一摸直接摸到韦贵妃的宫里去了。那齐氏本是韦贵妃宫里的,圣上下赐也是韦贵妃亲自挑的人。卢国公世子这样,不是打韦贵妃的脸是什么?”
怎么可能是打韦贵妃的脸?分明是打圣人的脸。宝袭头痛却又想笑,卢国公那么个摸不透的主,养出程驸马那么个玲珑透亮的主,怎么会有这么个长子?“这事卢国公怎么说?”
“自然大怒!当天回去,就是痛骂,一脚踢过去。结果世子夫人扑身挡上,当场便晕过去了。”
这下宝袭真的懵了,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出?郑氏和程处默有什么铁么?
温思贤当然知道那些事,自不会相信郑氏这么做是出于夫妻情义。却奈何:“世子信!非但信,还大怒。与卢国公怒吼起来:阿爷不管妻室,惹下塌天大祸,怪吾妻作甚?”
牛!
很乃牛!
宝袭为程处默同学默哀,而后小声问:“卢国公如何?”
温思贤闭目摇头,不再多语了。
宝袭转头又想了一想后,身上汗毛一下子全竖了起来:“阿兄是如何得知此中内情的?”
温思贤冷笑张目:“自是圣人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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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弱受,我恨一切弱受。
这是我重新打出来了…………姐妹们,今天不知道有木有二更了!我要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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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一下唐朝十大酷刑:
一、杖杀
杖杀是唐朝政府运用极其普遍的刑罚,是一种用重杖击打屁股处死罪犯的行刑方式。《旧唐书 酷吏列传》记载:“笞罚人畏其不死,皆杖讫不放起,须其肿愤,徐乃重杖之,懊血流地,苦楚欲死。”可知道唐朝的法外酷刑杖杀不止是一种屈辱至死刑,而且还是一种折磨到死刑。唐朝的杖杀已经达到一种高超的害人水平。《旧唐书 刑法志》记载唐肃宗时期一次就将“达奚挚、张岯、李有孚、刘子英、冉大华二十一人,于京兆府门决重杖死。”唐朝的杖杀其适用的范围、性质、特点等在唐朝表现得极为复杂,正反映出唐朝法制混乱的现象。
公元782年(唐德宗建中三年),刑部侍郎班宏奏:“其十恶中谋反、大逆、叛、恶逆四等,请准律用刑;其余犯别罪合处斩者,今后并请重杖一顿处死,以代极法。重杖既是死刑,诸司使不在奏请决重杖限。”敕旨依。唐政府正式宣布以一顿重杖处死方式代替大部分死罪的绞、斩之行刑方式。就是说公元782年杖杀从法外酷刑变成法定正刑,杖杀成为常用之刑罚。
二、腰斩
腰斩是用重斧从腰部将犯人砍作两截,执行后犯人往往一时还死不了,所以很比起斩首要残酷得多。《资治通鉴》记载: 公元648年 (贞观二十二年) “太宗怒,腰斩辩机,杀奴婢十余人。”辩机因与高阳公主私通。唐太宗下令腰斩辩机,同时杀戮高阳公主身边知情不报的奴婢十多人。唐朝法律的残酷性与随意性可见一般。(一个私通因自己的女儿不检点竟株连杀害无辜少女十多人唐太宗豺狼之心可见一斑,其之心黑手毒连老爹都敢囚禁。能把亲兄弟侄子杀戮干净,霸占兄弟媳妇的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唐朝的夏州都督、平原郡公刘兰也是被腰斩的。《旧唐书 刘兰传》记载: “贞观末,以谋反腰斩。”《新唐书 后妃传》记载: 武则天时代“尚方监裴匪躬、左卫大将军阿史那元庆、白涧府果毅薛大信、监门卫大将军范云仙潜谒帝,皆腰斩都市。”
公元835(唐文宗大和九年)宰相王涯不幸卷入“甘露之变”惨遭灭族腰斩,可笑的是他远房表弟王沐因贫穷从偏远的江南骑着毛驴到京城长安两年多才见到王涯,本想求个小官。当他到王涯的家中等消息时,正敢上王涯的家被抄,于是和王涯及族人一起被腰斩。“及涯家被收,沐适在其第,与涯俱腰斩。”《资治通鉴》还记载: “左神策出兵三百人,以李训首(级)引王涯、王璠、罗立言、郭行馀;右神策出兵三百人,拥贾餗、舒元舆、李孝本献于庙社,徇于两市。命百官临视,腰斩于独柳之下,枭其首于兴安门外。亲属无问亲疏皆死,孩稚无遗……”唐朝太监政权、傀儡政府乱杀无辜谗害生命可窥之一二。这么多人在大街被砍成两段,要大臣们被迫现场观看。一幅人间地狱的场景,唐朝邪恶社会的屠杀恶行很适合拍恐怖大片。
三、弃市
弃市就是在闹市执行死刑并将犯人暴尸街头的一种刑法。这是一种很普遍的刑法在闹世当众杀人可以威慑百姓,但唐朝的御史中丞,司农少卿,司仆少卿(副部长)来俊臣被弃市就有些特别了,来俊臣是唐朝的大酷吏,民众又狠又怕,叛死刑人民大快。《旧唐书 酷吏传》记载“乃(来俊臣)弃市。国人无少长皆怨之,竞剐其肉,斯须尽矣。”《资治通鉴》记载“(来俊臣)弃市。时人无不快其死。仇家争啖俊臣之肉,斯须而尽,挟眼、剥面、披腹、出心、腾踏成泥。”唐朝民众如此表现令现在的文明人不免为唐人之野蛮作风心凉发麻。
四、枷刑
枷刑本不是死刑,但唐书里记载的巨枷,人戴上去就要痛苦而死了。《旧唐书 酷吏传》记载,“作大枷,凡有十号:一曰定百脉,二曰喘不得,三曰突地吼,四曰著即承,五曰失魂胆,六曰实同反,七曰反是实,八曰死猪愁,九曰求即死,十曰求破家。”这名字就令人恐怖,所以才“见之魂胆飞越,无不自诬矣……朝士多因入朝,默遭掩袭,以至于族,与其家无复音息。”“凡囚至,先布械于前示囚,莫不震惧,皆自诬服。”《新唐书 酷吏传》记载,“乃作巨枷,号“翾尾榆”,囚人多死。又仆囚于地,以门牡轹腹;掘地实棘,席蒙上,濒坎鞫囚,不服则挤之坎,人多滥死。……后以铁为冒头,被枷者宛转地上,少迁而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