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梦（戚顾）

　　<三>
　　我走进屋内，铁手正坐在外廊，手中拿着两片柳树叶不知在想什么。他经常这般模样，我早就习惯了，可是他每次见我前来都立即收起柳树叶，眼里有一丝慌乱。我甚为不解，你要做什么想什么，就去做，去想便是了。还怕我知道么？
　　“我打算种几株桃树，几丛杜鹃。临潭种一些，我屋后的空地种一些。”我道。
　　“好，明天我去寻几株来。”铁手依旧面无表情，起身出了门。
　　一年来跟铁手的对话不过这么几句，比无情还要少。我知道他心里是对我有成见的，但也无所谓，我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大哥也有成见。
　　回到屋内，幽幽的兰花香扑面而来。让人闻了犯困。多日来没有睡过一次好觉。索性关了门，上榻，睡觉。在半睡半醒间，似乎听得窗外一阵树叶的摩擦声，有人从窗户翻进了我的屋子。
　　我睡觉是总是很高的警觉，留心着外界的动静。这是江湖人的习惯，我不喜欢这个习惯。可惜记忆可以忘掉，习惯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得。
　　那人似乎并不是来偷东西，也不是来杀人。他立在我床前许久，不曾坐下。我又开始做梦，梦中酒香四溢，剑舞流光。和以往的朦胧不同，这次的梦很清晰，连梦中屋檐滴下的雨滴和天上的一弯新月也瞧的分明。唯独梦中人的脸看不分明，只记得有一双亮的惊人的眸子。
　　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我似乎听到了剑吟，杀气寒心。很快，那股杀气又被压了下去。我感觉得到来人的目光，但实在无法睁眼去瞧一瞧。他并不打算杀我，这点我很放心。因为在他身上，我感觉到了一点熟悉的东西。这是自我一年前清醒后就没有的，那时在我心里连一点熟悉的感觉也无，现在终于有了，我很安心，觉得自己并不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不知道那人在我床前立了多久，醒来时，屋中一切照旧。我捏捏额角，方才确定这不是另一个梦境。
　　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月色如丝，我种的那丛兰花也无大碍，就是几株枝叶被风吹折了，花还是一样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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