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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在这里要特别说明的是,锦梓身处的这一片属于山水画里面的空间,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拥有自身法则,天气灵气的空间,而是属于魇狐所臆想出来的幻境,相当于一个障眼法。
障眼法被看穿,自然也就不是障眼法了。
而所谓幻境幻镜,使人入妄的,自然就是那一只菱花镜了。
而五行堪舆术中,幻境属水性,水在北方,与菱花境摆放的方位也不谋而合。
锦梓微微眯眼,在识海之间稍一模拟那菱花镜相应的方位,身体斗然卷起一阵飓风,周围的景象被荡开一圈水纹一样的波动。
他像一条蛟龙一般往正北的方位一冲,下一刻,他的身形就从那洞房之间的菱花镜面之间冲了出来。
巨大的灵力冲击令幻境之中瞬间天地扭曲,喜幔,烛台,交杯的精致酒盅,一切均卷入旋涡,化为了齑粉。
一声海啸一样的声音急剧响起,锦梓感觉自己的身形似乎晃动了一下,落地,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四周是死寂一样的声音,锦梓随意伸手一摸,摸到的似乎是一个案面以及花瓶饰物,透过肌肤传来凉凉的触感。他感受到四周似来丝丝寒气,似乎是一个不怎么有人气的地方。他也不慌张,这幻境之中一切皆有可能,他声息不动,静待接下来的任何意外。
突然,他听到一个细细簌簌的响动声。
制造出声响的物事似乎特别小心,他嘎吱一声,应该从某扇门开了一道小小的缝,然后就从那里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锦梓的反应也快,黑暗中往前一扑,下一刻,听到一个哇哇大叫的求饶声。
“呜呜呜,老爷,是我呀!我是阿福呀!我只是进来看看你睡醒了没有!您快放开小的呀!”
锦梓声音没什么感情:“这里是哪里?”
“是您卧房啊,老爷你忘了吗?”
“哦。你掌个灯。”
他松手,那东西便连滚带爬扑去某一处。下一刻灯光亮了起来,这果然是一个卧室,装修与饰物大都以沉色为主,门窗之处亦以厚重的黑布遮住,是以方才锦梓一看,黑沉沉的不见一丝光亮。
站在前面自称阿福的那个仆役,赫然就是锦梓在花神庙前看到的画面里面的,嗷嗷着叫把老爷丢了的那一个。锦梓再联想房间里面的装饰以及仆役方才的行为,不由得抽嘴角,看来他正位了——如今真正地变成了新郎的爹,府中那位脾气古怪神智不太正常喜欢四处乱跑做奇怪事情的老头。
妄境正一步步牵引着他,企图将他陷入其中。
而当他企图破坏妄境中的既定历程,空间就会转移或干脆转移快进。而每一次变化,妄境都能为他的存在而寻到一个理由,令妄境中所有人接受并且深信不移——哪怕无比荒诞。
想一想,有跟儿子一样大的爹吗?
有像他一样俊美潇洒的老头吗?
锦梓知道自己在妄境之中的力量在逐渐变强,但妄境的应变力量似乎也在逐步变得强大。而每一个变化,都说明幻境更深了一层,这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直接损伤到的是山魅精那个笨蛋,她很可能会在下一个溺境之中迷失心窍,彻底魂飞魄散,或沦为魇狐所控制的鬼物。
而他明明就是本人,山魅精为什么反而选择依赖幻境中虚幻的人物?
锦梓略加思索了一下,心中也知道个大概。其一是因为那笨蛋心智在过单纯,容易沉溺。妄境又擅长利用人心的怨怼,他在地坛之底推过山魅精一掌,又在秦府幻境之中朝她打出一道掌心雷,显然这笨蛋已经在潜移默化之间将他定在敌对的一方了。他推过她,差点害她成为食心魔口下的食物,又用掌心雷霹过她,差点令她魂飞魄散,是以,这样的恶人,怎么比得上幻境中那个令她事事顺遂,日日情诗与信物,甜言蜜语的“情郎”?
哼!实在不行,只有强行将她拉出妄境了。
也亏得,大王他先前使用雷霆手段,劈散了洞房的幻象,否则这口气——不过等一等,外面现在又是什么情形?
他想着就推门往外,外头的天刚蒙蒙亮。锦梓回头瞪那仆役:“少爷和少夫人呢?”
仆役结结巴巴:“老爷你忘了?昨晚是少爷和少夫人的洞房花烛之喜呀。现在二位少主子应当正在新房中歇息。”
锦梓睁大眼睛:“洞房花烛?这么说,他们还是睡了?”
仆役的脸简直挤成一个苦瓜:“这个、这个小的不知,但小的觉得十之八九……那啥……”
锦梓感觉有把火腾腾就烧起来了,小鸡一样将那仆役提了起来,喝问:“新房在哪里?”
阿福仆役已经哭了出来:“呜呜呜,老爷你要去干什么?”
锦梓表情狰狞:“本座去踢门。”
姽婳很委屈。作为一个初嫁的新妇,新婚洞房之夜,天还没亮,公爹那个变态老头居然来踢门……
踢了门,还问她睡了没有?
当然睡了。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不睡她能干什么?
不过,她的嫁衣为什么还好好穿在身上?关于昨晚的记忆,似乎是一恍惚就醒过来了,而其它的印象,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她不是应该和夫君洞房,然后做一些比较……比较羞人的事么?
她又是疑惑又是害羞,偷偷看阿梓,他却毫无异样。正脉脉温柔地注视着她。或许是自己太迷糊了,嗯,肯定是这样的。
她还没睡够,还很困,可是这个公爹真的很变态,居然踢了门了就赖在他们新房不走了,坐在太师椅上两只眼睛嗖嗖地射冰碴子。这么早就要喝新妇茶吗?呜呜呜,可是她还没睡够,还有地点也不对呀……
姽婳很委屈,所以她敬茶的时候嘴儿都是嘟的,眼眶也揉红了。
旁边的夫郎一脸心疼无比歉意:“阿婳,爹爹他一向……让你受委屈了。”
她道:“嗯。”还好她有阿梓。
姽婳不知道,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接下来,他们的夫妻生活受到了完完全全彻底的破坏。
变态公爹像一条不散的阴魂,他们在哪,他就到哪。
在阿梓给她描眉的时候,握着她的手准备说情话的时候,想重现一下新婚夜喝交杯酒的时候,看着她眼光炽热,探向她衣襟的时候——那变态,“呼”的一下!就把她的阿梓揍飞出去了……
包括晚上。
家里有一个这么变态的爹,她成了一个无比苦情的小媳妇,而“阿梓”的存在感正慢慢地被降低,她空有一个疼爱她的阿梓以及一腔爱阿梓的心,一旦稍有火苗窜起,便立即惨遭扑灭。
山魅精成了颗泪涟涟的小白菜。
三日后,终于到了泪涟涟小白菜回门的日子。
小白菜含泪握拳想:那变态公爹再怎么变态,总不成连回门都跟她一起吧?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那一日她甚至跟阿梓商议好偷偷摸摸分两批走的办法,天未亮就出了门,结果才跨过大门口,就看到那人牵着只白马,笑得阴阴森森地在门口等着她。
呜呜呜呜,不要啊,她不要跟公爹一起回门啊——
锦梓将姽婳掳上马,马蹄生风,那白马沿着府门前的青砖石街往前,拐过街角经过一条铺石的山径,经过花神庙,他短暂勒马四顾了片刻,抬抬下巴示意姽婳看看犹自缀布满天的星辰:“你喜欢这里?”
姽婳对他很是畏惧,抬头看了一眼,点点头。
锦梓说:“笨蛋,都是假的。”
姽婳的声音愤怒:“阿梓不是假的!”
锦梓瞪了她一眼,放弃与她说理。一扬马缰,顺着杨柳小道便去了路尽头的小村镇。
小村庄似乎还在沉睡。锦梓一家一家地看过去,终于来到那户白墙探出杏枝的人家——自然,这时候的杏花是谢了的。
隔着墙,居然能听到院内人声响动,隐约还能看到一片灯火,似乎男女主人也为今日出嫁的女儿回门之事提前忙碌着。姽婳这时候拉住了锦梓,瞪大眼睛看着他,隐隐有了些恐惧:“你要对我爹娘做什么?”
锦梓皱眉,这笨蛋还真的相当投入。如此要说服她,恐怕有些麻烦。
时间不多了。
他从怀里一探,摊开手心时上面有一小撮火红色的绒毛:“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魇狐,一种凶兽,能吃人。今天之所以跟你一起来,就是因为我怀疑,”他直视着姽婳,语气坚定:“村里头有一只魇狐,正好藏匿在你家里。我们要尽快将它除去。”
变态公爹平时行为十分变态,但姽婳不得不承认,他板起脸严肃的时候,很是威严,让人自觉信服。
她不自觉语气就软弱了下来:“你确定了吗?可是……”
锦梓打断她:“你入门,就将我当成阿梓。明白吗?我们是一样的。”
“我们是一样的”自然被姽婳理解成了:我们相貌是一样的。
她内心还是有点迟疑,但眼前男人的眼光令她无法闪避。于是她终于点了点头,伸手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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