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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难愈
灯火阑珊的街市,熟悉至极。
鼻尖嗅到的尽是脂粉香气。还好,依然在这西漠州。
“姑娘是个明白人,咱们也就不多为难姑娘,衣装你就自个换上。这么个窈窕人儿,妈妈不会亏待你的。”进门的老鸨捧着衣装,看着被绑在床边的络七,满意的笑道。
络七挣扎了两下,点了点头。她便将绳索解了开来。
“姑娘也别指望逃走,我手上接了这么多姑娘,哪个不是寻死觅活,日日琢磨着想跑,可你看哪个逃掉了,到头来不都是指望着我这个妈妈给她多带点客。”她挥了挥手,外头守着的人便将门带上了。
“这是哪里?”络七接过了她手里的杯子,急忙喝了几口,蒙着的纱布让她透不过气。
“虽说咱们这里不是那迎天阁,可客人也都有些身份的,姑娘不比那些丫头,这些琴舞不用调教,倒也都会,所以若是能被哪个官爷瞧中买回去做个妾,也是有可能的。”她替她将衣裙展开笑道。
“我今晚要接客?”络七看着她问道。
倒是这老鸨一惊,瞧了络七半响,明明一个年轻轻的清白姑娘,这些话就随意脱口。可转而便笑了起来,“那倒不一定,姑娘的价码高,出的起价才能有这个机会。”
“我幼时家境不错,琴棋书画也都略学过些,那迎天阁的花魁我也知道,依妈妈看,我与她相比可如何?”络七换下衣装回头看着她。
“我在这青楼待了大半辈子,姑娘这样的人还真未见过。听姑娘这口气,倒像是与那莜然有些误会啊。”老鸨亲切的问道。
“实不相瞒,我未婚的夫婿瞧着我家没落了,又瞧中那个女人,如今要与我退婚。我这才酒馆大醉,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络七可怜兮兮的望着面前的人,似乎她也有些动容。
“姑娘莫要伤心,男人嘛,都是这样,姑娘与那莜然不相上下,日后还说不准谁是这花街的头牌呢。”她亲自替络七梳理发髻,信誓旦旦的笑道。
“既是走到了这步,妈妈放心,我绝不叫你失望。妈妈今晚替我定的价码是多少?”络七从镜中看着她。
“足足百两纹银,我要的多,姑娘日后过得也好些。”她笑着说道。
络七转身看着她“妈妈小瞧我了,依我看,五百两才正好。”
老鸨手中的梳子坠地,瞪大眼睛看着络七,“姑娘莫要说笑,莜然也不过五百两。”
“妈妈果然敷衍我,适才不是说我与她不相上下吗?你就照我说的开,我不会叫你失望。日后你就知道,这五百两还是便宜了的。”络七自信满满的看着妆后的自己,笑道。
“来人”那老鸨看着络七一身衣装,清淡却又不失魅惑,妆容虽说有些妖艳,可却怎么都掩饰不住她本身的风华绝代。
“传出去,今晚凤衍楼有新姑娘献艺,头夜纹银五百两。”
门口的人愣了片刻,瞧见了蒙着面纱的络七,便了然的应声出去了。
五百两的青楼姑娘,一定能在这西漠州轰动一时,哪个不想瞧瞧倒是什么样的姿色竟敢开出这样的价码。
紫越臻,你不来救我,我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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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绸缎纱幔,散出阵阵妖娆的味道。
凤衍楼人群熙攘。听说,这是她们从未有过的场景。
上台表演的姑娘一个个都被看台上的人轰了下去,直嚷嚷着要这位开价五百两的红颜姑娘上台。
红颜曼舞亭台上,红颜轻笑,纸鸢落。
不过一日,这样的话语传遍了整个西漠州。能叫纸鸢都落下的美貌,谁不想来瞧瞧。
络七坐在纱帘之后,手握杯盏,朦朦胧胧的瞧着那些争吵不休的客人。
她竭力的记着宫中曾修习的礼仪规矩,如今举手投足,都叫她们阵阵惊叹。
不过是个风月场罢了。络七看着帐幔四周,面无表情守着的人,没有丝毫能逃离的空隙。
“姑娘,是时候了。”
四处的灯暗了下来,幕帘落下,她起身往台子中央走去。
拨弄琴弦,她实在不善这些,幼时在娘亲的逼迫下学习,可总是偷偷溜出去和哥哥弟弟玩闹。只是,许多人说,七儿还是有这个天分的。
所以你瞧,台下安静的只余她手下划出的琴声。
“五十两—”有客人丢下竹签,老鸨看也不看的立在一旁。
琴声飘扬。幕帘轻启。络七抬头微微一笑。可手心已被汗浸湿。
她清晰的看到对面的包间和大厅已是人满为患。正对着舞台的那个包间,珠帘也就在这时候缓缓打开,她异常清晰的看到里面的人。
他笑的云淡风轻,和他并肩而坐的人虽说蒙着面纱,却怎么都掩不住那弯弯的眼睛。
他们举杯对饮。开怀而笑。
原来这就是她心心念念指望着救她的人,那个她嫁的人,纵使千万过错,纵使如今他已恨她,可真的就没有一丝挂念吗?他竟丝毫不曾担心她吗?不过几日,他便带着西漠州的花魁女四处风光啊。枉她这般信誓旦旦的告诉薇雅,一定救你出去。终究是她太过自负罢了。
颜络七,你不过是个刁蛮任性,又不讨人喜欢的富商之女,你有和资格这般矫情。
“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
竹签片片落地,人声鼎沸。络七浑身只觉得冰冷。她谁也不怨。
急促的琴音之后,琴弦忽然应声而断。
众人安静异常。
络七猛然起身。你以为这世上只有尹兰久会舞是吗自打进入皇家,她从不想与任何人争锋。可即便如此,你们也莫要小瞧了颜络七。处处败落,真以为颜家的女儿会处处败落吗?
掀翻琴台,她顺手扯下纱帐,挥舞片刻,便成纱带,柔软的挂在袖上。
聪明的乐师便是一曲,激昂又不失魅惑。
纱带飞舞,身体轻转,不过练了几日而已,如今很感激母亲当年逼迫自己。
她不过是不喜这些罢了。
静谧之后便是叫声掌声雷动。竹签疯了般的坠地。
“三百五十两—”
络七看了一眼出价那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台子右边便是窗户。凤衍楼临河。她早记下了。
“五百两—”
坠地的竹签和乐声一同停止。络七停下脚步。老鸨激动的上前捡起竹签。那左右手搂着姑娘的男子全身尽是铜臭气息。络七皱眉。
整个场面安静极了。没有人料到竟真的有人愿出五百两。络七也未曾料到。
“承蒙各位厚爱,那红颜姑娘今日便得陪着这位老爷了。各位请选别的姑娘吧。”老鸨声音兴奋的有些颤抖。络七的心沉到了谷底。却只觉得浑身湿透,无法喘息。
她看着那出价的男人从对面走来。众人皆是惋惜声。
她看着那个窗子,忽然记起那时候紫越臻随她一同跳进滚滚水中。
那时候,他那么在乎她。
谁对谁错,一路走来也不重要了。唯一遗憾的不过是未见到父亲那一面。
她看着他,纵使他眼里看着别人。她往台边走去。
最后一眼,终究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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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回来了,忙了一天。今天这一章,更这一部分。明天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