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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欺原是,旧识
待夏曦一走,小绿就摸上我的床,滚了两圈,抱着被子满足地喟叹:“小岩,还是这床好。你看看你盖的这被子,多滑;还有这床单下垫的棉絮,多软。你是不知道啊,那佣人房,就只在木板床上铺了一张布,硬死了。”
我望着小绿内里满是她油指印的丫鬟服,和她没脱的鞋,跳了跳眉梢。小绿却不自觉,翘着双腿,趴在床上,头枕着手看向我,道:“小岩,你什么时候看穿我的?我还以为我这皮做得浑然如天成呢。”小绿闷闷地揉她的脸。
我笑得高深莫测,一切了然于胸的模样。洛七,跟你同吃同睡生活了近一年,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我真是败在这迷药上?这迷药用的真有这么差?”我双眼一眨不眨地盯定她,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小绿沮丧:“那我是不是该准备跑路了?”我继续含笑望着她。
“那小岩,你说怎么个假死法好?”
那“吊死”两个字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就被人撞开了。贺纤纤彪悍的身影,转瞬到了我身畔。小绿已经从床上跃下,低头立在墙边,回复了毫无存在感的模样。
贺纤纤上下打量了我半响,道:“听谦安说昨天有黑衣人要杀你。”
我努努嘴,示意她我的伤脚;“只是崴了脚,不过如果没有谦安,估计就得一命呜呼了。”
“小岩,你知道谁想取你性命么?比如,你跟谁结过仇什么的?说不定那人还会再来。”
我耸耸肩,无奈地摊手。在雾谷呆了五年,平日见的人也少,来这贺府也不过四日,能与谁结仇?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双阴蛰的眼睛,待细想时,却什么也没抓住。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好吃好睡,日子还不得照常过。
纤纤却突然擂着桌子,异常愤怒:“这黑衣人定是洛不欺。他也欺人太甚,盗剑便罢了,还想来杀你。我大嫂的死,定也与他有关。他真是杀人放火偷盗抢劫无恶不作!”
说完顺手接过我递给她的茶,边喝边往下坐。谁知纤纤直接坐了个空,茶碗翻她身上,茶水洒了一裙。
那椅子不知何时移了位,椅脚边静静地躺着块石子。
我回头,见小绿偏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床梁,发呆。
贺纤纤愤愤地从地上爬起来,拾了茶碗放回桌上,对着那椅子狠狠地踹了两脚。然后叮嘱了我两句注意安全,便气鼓鼓地回屋换衣服去了。
入夜,小绿直接缩上了我的床,美名其曰帮我暖被子,然后就霸着一方天地,不挪窝了。我听着窗外的蝉鸣,默默地缩上了床。
还好这床颇大,睡两人还不觉着挤。
小绿忽捅捅我的腰,两眼放光:“小岩,快来讲讲你与夏晨的风流事迹。你现在应该春风得意了吧?我瞧着夏晨瞧你的眼神,那真是一个风情万种。不过你这师父我委实瞧着奇怪。难道你的表明心迹,把他激得性情大变?还是你真的把他给办了?啧啧,小岩,你真是孺子可教。”
我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扑上去掐死她。深吸了两口气,才用平缓的语调道:“他不是我师父,他是夏曦,夏晨的孪生弟弟。”
小绿惊诧:“难道你那天表错情了?”
不提还好,一提我便满腔愤恨:“还不是赖你,说什么约了夏晨,可是时间地点你什么都没说。”
小绿眼睛提溜一转,换上副委屈的模样:“这你都想不到,时间当然是月上柳梢之时,地点自是西边那片兰花丛啦。亏我还想,到时花前月下,氛围恰好,事半功倍。奈何你这般愚笨,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对于小绿这一番诡辩,我深感无力。要知道,雾谷多花,彼时荷花兰花栀子花,争相斗艳。我是要有多蕙质兰心,才能猜对那离屋最远的兰花。
“那夏晨去哪了?你怎么会和夏曦凑一堆?”
我瞬间黯然:“他要娶亲了,是他从小就定下的,苏婉清。”
小绿伸手扯了扯我的脸颊,笑道:“小岩,老天爷待你不薄呢。你看,夏晨没了,就送了个夏曦给你。我觉着他比夏晨好,而且他还喜欢你呢。要不你就凑合凑合,就这么过了。”
“这怎么凑合?再说了,夏曦喜欢的也不是我。我瞅着你俩斗嘴倒挺有趣的,要不,你从了他?”
小绿点点头:“这也不错。听说他家世显赫,那我做了姑奶奶,从此吃香喝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高风险的职业也不用干了,还真不错。”说完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被盯得不自在,掩嘴打了个哈欠:“我困了,睡了吧。”小绿讨了个没趣,也拉高被子,没了声响。
接下来的两日过得甚是平静,什么杀手、盗贼全没寻上我,我的日子,总结起来,也就两字:吃,睡。
王湘的死,就如一颗落入大海的石子,除了最初激起的波纹,什么不会留下。这是家丑,贺府自是要压下的,只是我没想到,压得如此彻底。死了个少夫人,贺府却一切如常,甚至连谈论的丫鬟也没有,仿佛那个少夫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不过两日,我已经在怀疑,那苍白的容颜与圆瞪的双目,是不是只存在于我的一个噩梦之中。
今日是贺府重摆宴席的日子,人声鼎沸。我却因为这伤腿,只能窝在屋里。听着前院远远传来的嘈杂声,想象着烤的金黄的烤鸡,甚是抑郁。
夏曦这厮借口陪我,也没去前院。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只是嫌弃饭桌上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的虚伪应承麻烦。
我们正守着一方桌子,两盘小炒吃得起劲,一个丫鬟却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了屋,扑通一声跪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哭喊:“顾小姐,求您去救救我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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