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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
任长风与颜子卿意兴阑珊地回了歇脚的客栈。华一的故事显然没有解开他俩心中的疑惑。许是心情有些沈重,竟都未察觉暗处有双眼睛注视了他们许久。
“长风兄可还记得,先皇未立为皇储时的名号是什么?”夜半,颜子卿翻着他那无名之书,心不在焉的问。
“应是叫烨青吧!”任长风抓抓头发,“我记得当初立先皇成为太子时,老皇帝是这么称呼的。”
“本朝律例:君王未立储时,各皇子一律随母姓。待祭天告神之后,皇帝亲下诏书,才可改随君姓。”
“这与先皇有关吗?”
“只是正好想到……”颜子卿停下手中动作,“先皇未立储时,姓氏随母族,称穆。又因其封地在煊城,所以叫穆煊。”听此,任长风脸色微变,“小颜,你该不是怀疑……”
他点点头,“由不得我不做此怀疑。先皇虽封地在煊,但他大多数时间在洛川城。虽是皇子可行事低调,其未立为储君之前,甚至连朝中大臣都很少有人知其存在。史书上关于他成为太子之前的事提的很少,只有寥寥一句:先皇得遇贵人,因得皇位。这贵人是谁,为什么帮他,又是如何帮他,这些一概未提,模糊的让人探寻不到。每回询问老臣又言语不详,仿若故意隐瞒。”
“可是单凭怀疑并不能证明此穆煊即为彼穆煊。而穆煊为洛凌烟的座上客,说不定也只是单纯的嫖客与妓的关系?”
颜子卿看着他笑,笑容意味深长,“希望是我弄错了吧!”但任长风却深知,若没有足够的把握,颜子卿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希望事情不要坏到超出他们的想象。
刚打开思路,破空的剑声应景而来。任长风身形一动,拖着不会武的颜子卿就势往旁边滚,几枚闪着寒光的尖头镖便钉在了他们原先所处的位置。来不及细想,任长风将颜子卿推至一旁,拔出长剑。
“谁?”任长风死盯着破了洞的窗户,紧握手中的剑。
“他已经走了。”颜子卿从地上爬起,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将地上的镖拔起。镖不大,菱形,淬有剧毒。四角中心的平坦地方刻有一个小小的“离”字。“长风,你猜,这‘离心阁’的主人在这件事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谁知道!”
两人在天将明时才睡着,没过一会就被噼呖啪啦的嘈杂声给吵醒。两人面面相觑,披衣出门。客栈内乱成一锅粥,随便抓个人询问。那人惊慌地指着最里的天字号房,“死人啦!”
奔过去,死者趴在地上,衣衫凌乱,房间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颜子卿扯扯任长风衣角,任长风这才发现,死者是昨天茶楼里的华一。
仵作的说法是中毒而亡,大约死了三个时辰。任长风与颜子卿算了下时间,并不是昨夜他俩遭袭的时刻。所以不是昨晚的人。
官府把尸体抬出客栈,颜子卿注意从尸体手中掉下一张纸条。他趁混乱将纸条弄到手,展开。上面白纸黑字,字迹雅秀,“阎王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落款“离”。
“看来,我们真得拜会一下‘离心阁’主人了。”
城郊是一座不高的山,山上是一片浓郁的树林。适值这万物生长之季,树枝上抽出了嫩芽,青绿青绿的,稀稀疏疏落于枝头,有种别样的萧条。颜任二人往前走了约摸十米,便有一段小青石板路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相视一眼,共同踏上了这条小路。“踏踏”的脚步声响彻在过分安静的山上,扰人心绪。路不长,不久便见到了一座黑瓦白墙的院落。
这座院落显是不常有人来,也不见得有什么人会居住于此。上年的秋冬季树木所落的叶几乎全堆与院落四周。远远望去,很少会有人发现这里有座院落。院落的门是木制,应是有些年头了。门环上已结了锈,木门上的雕花也不见了原先的模样。
推开门走进,灰尘遍布,落叶满地。没有人烟。
庭院面向南,背光。走进去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是昏暗和凉凉的冷风,阴森可怖。庭院的构造很简单,一进门是不甚宽敞的天井,正对门的是主屋,主屋两旁各有一间偏房。而主屋里面便是内室了。
两人站于门槛外,谁也不愿抬脚走第一步。
“既然来了,怎么不前进了?”清冷的声音从内层传出,伴着三分讥讽,三分高傲和四分的不屑。
颜子卿看着脚下的门槛,深吸了一口气,踏进。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内室并非如他们所想的更加阴冷、恐怖,而是金壁辉煌。是的,金壁辉煌!金砖铺就的墙壁与地板,汉白玉雕制的不名兽头悬于四角,每个兽头的嘴中都含有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檀香木制的桌椅、床位散发着阵阵香气,上好翡翠雕琢的灯摆于案上,椅子上装饰的祖母绿亮的让人眼花。这个房间比之皇宫的任何一座宫殿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再富丽堂皇的装饰都比不上眼前的人给人的感觉。明亮的红色长裙,却是旧朝式样。薄纱的披肩边缘悬着无数细小的流苏。长长的黑发高高盘起,两支琉璃如意簪斜插发间。发式工整,绝无一丝碎发垂下。耳着明月珰,口如含珠丹。这样的一句话拿来修饰眼前人绝不为过!柳眉轻轻上扬,眼神冰冷犀利。
“君行的孩子,是么?”完美的唇形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似是嘲笑又似是赞许,“与你父亲年轻时真像。”
“洛凌烟!”颜子卿慢慢地吐出一个名字。
“呵~还记得我啊!看来你的父亲没有忘记我啊!”
“父亲一直握着娘留下的剑!南宫亦凝,你最好的姐妹,你怎么忍的下心!结果,我娘临死前却要我们不要报仇!”颜子卿声音有些抖动,“你这样的人怎么不去死啊!”
“我是很想死来着,可惜阎王爷不收!”
“恶毒的女人!”
“好说!”洛凌烟无所谓的看了看两人,“若是你过来就是来和我对骂的,那我就不奉陪了!”
颜子卿把头转到一边,良久,才道:“先皇,是不是你杀的?”
“那个人,我杀了他有什么用?而且还是在多年以后?”
“你恨他,我娘也是!”
“的确!”完美无暇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裂痕,露出深埋之下的恨意,“那种人,该死!”
“所以,你杀了他!”洛凌烟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眼神直射人心。“听我说完这个故事,孩子!听完之后你就知道了!等你听完,你就知道他们谁也没有告诉你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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