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你还于人海（修改版）

　　同样的一天，有人死去，有人分离。

　　离婚协议书就摆在他面前，丝毫犹豫都没有，打开钢笔帽，像签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一样，“刷刷”几下，就那么随便的签完，然后极礼貌优雅的推到对面的人眼前。

　　“后续所有的事找元律师，我没空，你自便。”

　　名伶瞄见他不耐烦的样子，早习惯了，还是起了些异样情绪。这样的男人在外人心目中绝对是属于最完美老公，到哪里都会让别人羡慕死的类型。

　　但真可惜，她是隐婚，一个人背负了太多不该背负的委屈。这段婚姻，早就不想要了，厌恶至极。卧薪尝胆这么些年，终于是熬出头了。能够全身而退是她自己都不敢想的，跑都来不及。

　　所有暗涌的情绪演变为一声冷冷地淡笑，痛快的签了字。

　　“好聚好散，不管怎么样吧……真的，还是想感谢一下你的提携。”名伶一脸真诚。

　　这话说的，打谁脸呢？

　　多少年了？两人见面时常剑拔弩张，没有过这么平和的时候。他们之间，要么吵得厉害，要么客气到吓人。后来的大部分时间里，全是虚情假意。

　　满足了她离婚提出的所有条件，就完全又换了个人。

　　男人一点不为所动，指骨修长，肤色苍白，连眼皮都没有多抬一下，冷冷下逐客令：“不客气，名总慢走。”

　　人走茶凉，他让助理扔了名伶喝过的杯子。莫名升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从来就没真正认识过她这个人。从来都没有。
　　朋友说，别拖，离婚得趁早。

　　清净了几日，有几通留言。

　　母亲先是关心身体健康，又是关心孙子学习，再是说想给他换个保姆。绕了好大一圈。最后一条语音，刚一开口他就知道这事到底是瞒不住的。

　　一向如此，以柔克刚。先把人哄回去，再来审问。家里人惯用手段，他也照样按时回去。

　　刚进老宅的门，鞋都还没来得及换就听母亲念叨起来：“离婚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我们商量商量啊！要不是元律师打电话来问户口的事，你还打算瞒着我们是不是？好歹我是你亲妈，多少能给你点意见吧。”

　　“她那么精明，你能弄得过她？回头你跟我细说说，肯定没好儿！就当你花钱买个教训吧。”

　　“人生大事，回回先斩后奏，你啊你，吃亏没够，一天到晚的不让人省心……你爷爷知道肯定又要生气，到时候他要是打你，我也不管你！”

　　听着母亲没完没了的絮叨数落，他只觉疲惫，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坐在沙发里，随手打开电视机，调过几个台，停在她主演的电影。荧屏上，无论什么角度拍她都美得让女人也会为之动心。所以当年那一眼沦陷与心动，都是真的。

　　当年，他大学刚毕业，成立影视公司，签的全是毕业生，手里没几个拿得出手的艺人。那时影视业是香江人的天下，大陆资本市场还在崛起，他瞧出其中潜力，迅速拉朋友们集/资入股。红色家族只相信权利，没人相信他在这行能闯出什么名堂，全当他在玩票。

　　名伶是他公司合伙人万宝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知名大导演带出道的电影咖，20岁斩获影后称号，24岁火遍全球，眼见可跨入国际影星的门槛，但因为性格清冷自傲，后续发展后劲不足。又打回原形。

　　第一次交集，在颁奖典礼。

　　对她的第一印象：心比天高。

　　一开始他并没有上心过这些，这一行漂亮的女孩数不胜数。而他所处的圈子，未成年就开始玩“养花”那一套了。他们这种多半都是家里有安排的，趁着年轻，肯定可劲儿折腾。他的大部分哥们儿都念军校，玩的都挺花，闹出事的也不少。见得多了，只觉没啥意思。

　　世家望族，皆是高度重视名衔，绝不允许这方面出现任何问题。

　　他的父辈们，一辈子只为跨越阶级奋斗。一心专营权利，给家族延续血脉。

　　父亲最常同他们说的话便是，层次越高的人，越要注重名节。

　　父母工作升迁调动不方便把他带在身边，他是大伯给带大的，那是个一生只好看书遛鸟的佛子一般的清寡之人，欲念极低。从小耳濡目染，让他对游戏人间无半点兴趣，只专营事业。

　　影视业的迅速崛起和扩张，让初尝甜头的资本家们蠢蠢欲动，那一年光是贺岁片就能一下子捧出一大批新人，让红过的继续翻红，名声大涨。新人一茬一茬地往外冒，经久不息。影视红利期迅速给人带来不菲的利润，收益率甚至达到90%以上。投资人们兴奋不已，意识到影视行业暴利期空前绝后到来，充满无限财富与机遇。

　　有位父辈的朋友眼光毒辣，下血本投资名导的大电影，他靠着这层关系也跟着后面投了半数身家。

　　审片那天，他跟着去了总局，都是熟人，拿到龙标是一定的。片子剪的极好，各个都说，女主演的这么好，这片儿必成。

　　他跟着后面仔细看了些片段，不愧被人称为“为电影而生的”女演员。明明已经25岁了，却把角色身上那股十七岁的懵懂劲儿演得比什么都真。为了爱情，为了心上人，一腔孤勇的傻劲，不顾一切的一路为爱狂奔。

　　经典镜头往往只在那么一瞬间，就可让人刻骨铭心。名伶那一幕奔赴而来，真实的就好像从荧幕里钻了出来，正中他心靶。

　　爱情往往就是如此，总在不经意间，击中人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这样真的女孩子，谁看了不心动？太纯粹了。

　　就好似乔峰遇见他的阿朱。

　　电影一举斩获数个国内外大奖，庆功宴上，她上台讲话。

　　万宝路悄悄跟他讲：她竟然没被潜过，你信吗？

　　酒桌上对资本人冷冷清清，傲睨自若。

　　他信了。

　　人红是非多，太多人开始觊觎她。不想给任何人染指的机会。看上了自然要先下手为强。他们之间差了五岁，姐弟恋并不被看好。什么样的传闻都有，都不太好听。

　　狗仔偷拍到俩人在她家楼下拥吻，他正好回头去看，拍到了正脸，陷入情/爱的笑颜，毫不避讳的张扬。她越是躲避，他越想宣告主权。

　　他要爱人，那就是昭告天下的爱。

　　这人是我的，谁也别想。

　　她是第一个被他带回大院里见奶奶的女人。爱屋及乌，奶奶送了她极为贵重的见面礼。

　　名伶也是在那一刻才终于彻底知道了他究竟是谁。爷爷奶奶是谁，爸爸妈妈是谁。一大家子叔叔婶婶兄弟姐妹全在她之上。名和利在权面前，一文不值。权的含金量，有时候连资本都比不了。

　　她算是在这一行里真正的开了眼了。

　　热恋之中，谈婚论嫁随后提上日程，康家提的要求对她来说非常苛刻。

　　息影回归家庭。

　　她正当红之年，果断拒绝。

　　投入了真感情的，他当然无可能放手。

　　顶着巨大的内外压力，媒体八卦揣测，各路人马造谣生事，父母家人反对。

　　通通视若无睹。

　　一时冲动，就把证给领了。奉子成婚，没有婚礼，也全无所谓。

　　恋爱时有多么上头，结婚后就有多么下头。

　　渐渐发现什么都在变，是她隐藏得太深，还是当初他也心怀鬼胎。不必深究。彼此成长背景差异巨大的两个人，思想上永远无法达成共识。

　　年轻气盛，谁都不肯退让。无休止的争论，吵架，冷战，甚至有过大段大段时间各自过自己的生活，互不相见。

　　一场婚姻，如同闹剧。

　　离婚是她先提出来的，产后大闹一场，一次又一次地撕破脸皮。

　　最初，他犹豫过的，孩子那么小。

　　于心何忍？

　　她说：“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只是不合适，婚姻太让人窒息了。”

　　窒息？

　　也许吧，婚后发生了太多事，很难磨合，她亦是半步都不肯妥协。为此得罪光了他家的每一位长辈。

　　谁劝骂谁，整个家族里，没有人待见她。奶奶不喜，外婆不悦。

　　母亲一直希望能再添一个孩子，劝她回归家庭，不要再做那么抛头露面的工作。

　　名伶不顾长辈颜面，当面怒怼：“别把手伸得太长！这辈子生一次孩子已经是要了我半条命。谁都不值得我再来一次。事业才是我的第一位！”

　　宁愿赶去国外拍写真集，参加各种各样的名人聚会，都不愿意在家里多呆一天照顾孩子。

　　最让他寒心的，是她一点都不爱他们的孩子。她只爱她自己，爱一切能给她带去利益的东西。其实她从不曾欣赏过他这个人本身。她欣赏的，是他的背景和家族。婚后发现染指不上，利用不来，就果断割舍。快狠准，堪比风险投资家。

　　电视里她哭得带雨梨花，哭戏不难，难的是要哭的漂亮。三秒落泪，泪珠盈睫，预落不坠。能哭得如此美艳动人属实难得。这就是天生的演员。

　　从前，她一哭，他就什么都信了。

　　不禁冷嗤一声。

　　名伶确实是天生的演员，连在他面前，都演的一点破绽没有。

　　明明奉子成婚，却总说全是为他牺牲，处处拿这个事压他一头，让他愧疚心软。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步步为营，爱的也不过只是他的身份能提供的价值而已。她从来都是那个把“野心”全部写在脸上的女人。

　　香江媒体直到今时今日，都是这样奚落她的。

　　媒体是最会见风使舵的，谁肯下血本谁就能掌握话语权。

　　而钱跟权比，便不值一提。

　　当红的必须维持流量和曝光度，但他的身份需得懂隐藏锋芒。高调示爱是家族大忌，当年那一张照片让他足足挨了爷爷两个巴掌。

　　他这样的男人最不易情/动，但动了情之后便是情根深种。他想要的，是如乔峰阿朱般的真挚情感。

　　乔峰说，阿朱就是阿朱，四海列国，千秋万载，就只一个阿朱。

　　原来，那根本不是他想要的“阿朱”，看走眼了。

　　金老先生是懂怎么写爱情的。

　　付出从来都不能让人得到爱，只有欣赏才可以。

　　一拖数年，才幡然悔悟，一切都是错爱罢了。

　　好聚好散。

　　到最后，他仍是满足了她所有的条件。图个清净。

　　康父一进门，瞧见康国深正盯着电视机发呆。广告里，正是名伶代言的奶粉。几秒之后，进入了下一个节目。原本有些气话，想了想，没说出口，憋了回去。康老怀里抱着孙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爸爸，爷爷给我买的风筝，好看吧？”儿子扑进他怀里。

　　“好看。”

　　康国深根本没心情看什么风筝，只是见儿子笑呵呵的跟他显摆新玩具不忍心扫了他的兴。

　　“康康，去找奶奶玩，爷爷和你爸爸说说话。”

　　孩子一走，康老没有发飙，只低声问：“真离了？”

　　“恩。”他点点头。

　　老父亲无奈，叹了口气：“离就离了吧，我倒是觉得这样对你和康康来说反而更好。那种人，祸患无穷。”

　　他暗自惊讶，倒是没想到父亲这回能一点没脾气，人生大事如此草率。还预想着不至于挨打，起码也得挨顿臭骂。想不到这还有点替他喊冤的意思。

　　康国深看了父亲一眼，“您不生气？”

　　“关我什么事？我跟你妈婚姻幸福，可不像你那么没眼光。”

　　真会骂人。得，就此打住吧。

　　康国深忍不住笑了下：“爸，康康在这儿没闯祸吧？”

　　“有我看着能闯什么祸啊，比你小时候可懂事多了！”康老只要看着孙子心情就好，其他事都可以算了。

　　“康康，出来！跟爸爸回家！”

　　一面唤儿子，一面对父亲汇报道：“我跟她离婚这事压死了媒体方面不敢乱爆，但也防不住小人以后作怪。要是真有事，还得指望您托个底。”

　　“行了，我知道了，你小子……”康老想了半天，接着说：“你往后让我省点心，你跟万……”

　　“爸！”康国深立刻打断，惊了：“我俩可从来清清白白。您没事吧？”

　　“别跟她太近，名声不好。”

　　“别人不知道，您还糊涂？我一开始开公司她帮我不少忙，人家作风怎么样，跟我可没关系。”

　　听到这话，康老只能叹气：“你啊你啊，竟弄这些没玩意儿的东西。差不多收收心吧，这些东西没啥大用。干点正事吧你！”

　　“您打住，我这挺好的，有吃有喝有钱赚，就是正事儿。有空闲的你去骂大哥，他搞外遇您不骂？”

　　“嘿！他又不是我亲生的，我管得了那么多么！他那个事吧……你爷爷管着呢，用不着你多嘴！”康老为这事，也操了不少心。

　　康国深为大哥不服：“哼，我早说了，他看不上程家那个，你们非赶鸭子上架，现在好了，过的不行了吧。大哥不喜欢她，憋屈。”

　　“你还有脸说别人，人家再闹，没离婚，现在又提干了，部队二把手。你呢？你看看你现在混的！你这……你竟闹这些，非要你爷爷抽你一顿能消停！”

　　全家只有他不听话，非要经商，火上浇油娶了个戏子，现在又离了。老爷子一生戎马倥偬，只相信国家，恨死了误国的奸商戏子。

　　爷爷那脾气要是真发起火来，就只有暴力解决。

　　康国深一句话没有了。

　　康老想了一下，还是护短，加上好面子，叮嘱他：“过些日子再去那边，等你奶奶给你说两句好话，挨呲没够！”

　　见他不搭腔，换了话题，随口又问：“现在住哪儿啊？”

　　他回：“刚搬到西城。”

　　“保姆呢？”

　　“没合适的，还在找呢。周姨岁数大了，不能再让康康老去烦她。”

　　“赶紧找好定下来，别三天换一个。老张岁数也大了，人家想回家养老了。周姨是你太姥爷给带出来的，那种人搁到现在就没有了，你也不能太挑，差不多行了。”

　　“嗯……”

　　“真不是我愿意说你，你真的，你马上到而立之年，儿子也这么大了，好好想想往后的路吧。人得踏踏实实走好每一部，你现在弄的这一行，太虚了。我们都是谨遵你爷爷教诲，脚踏实地，勤奋努力，从工人到专业技术干部，一步步走上仕途，从来也没想过能有今天这位子，但就是靠自己坐上来了。因为我有目标，我也是熬了四十多年熬出来的。”

　　“外人都说我们搞世袭，那是他们眼红。他们看不见我们祖辈做过多少牺牲，这些都是你爷爷辈上拿命换回来的，怎么用都不为过。你大哥就比你聪明，早早就上了路子，吃了家族红利。你再糊涂下去，时间不等人。有你后悔的那天。”

　　“爸，我现在挺好。”

　　父子俩关系不差，甚至可以说比一般的父子要强的多，老干部明事理，没闹过红脸儿。但是回回谈话到最后，都是打官腔。

　　康国深这一身反骨，最受不了这些当官的言论。

　　康老看出来，他已经不高兴了，车轱辘话说多了自己也闹心。见孙子跑过来，只说：“别老让他玩游戏，要么就是对着那些冷血怪物。没事多出门到户外玩玩，等我退了我来带。”

　　“行了，您退下来还不知道等哪百年呢！都指望不上，我自己来安排。”

　　“诶！你这臭小子。”

　　“爸我走了，跟我妈说，她找的保姆，我看不上！”

　　“赶紧滚蛋！”

　　回家路上，康康在后面摆弄风筝，康国深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对他说：“儿子，我离婚了。”

　　康康眼珠子打了个转，手里动作没停下，很平淡的回了一句：“哦，我知道。”

　　“恩？”颇有点惊讶，怎么都想不到儿子会是这样淡然的态度，他才只有六岁呀！

　　“我听奶奶跟人打电话说的呀，反正都一样，她又不回来。”

　　像是没什么大不了，可说话的语调里还是有几分哀怨的。

　　缓缓，康康望着爸爸问：“爸爸，你们离婚了，那你以后还会不会给我换新妈妈？”

　　“你想要新妈妈？”

　　“不想，不要妈妈了，没用。”

　　没用？对，那种妈妈可太没什么用了。都不如老张有心。

　　他苦笑，“成，那等你想要的时候再说。”

　　其实也许孩子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孩子都渴望母爱。康康从出生就没有得到过，所以他以为可以不需要。

　　见儿子闷不做声，他只好换个话题：“我们换个新学校吧。”

　　“God！又换学校，爸爸，我不上学了行不行？我会死在那里。”

　　一上学就挨骂，比死还惨。倒不是因为学习不好挨骂，反而是因为什么都会难不住他，上课捣乱被骂。老师们烦死了，上课不听讲，没一本教科书是好的，全是鬼画符。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小讨厌。这里的学校，一点都不好玩。

　　“不上学你想干什么？”他的教育方式还算尊重小孩。

　　“在家学呗，我讨厌每天从早上坐到晚上，像个大傻子。”

　　“在家？怎么学？自学？你才小学一年级，逗我呢？”康国深有时候也不敢相信，他这像个小孩吗？

　　“我不要去学校！你请一个老师到家里来教我。我上线上课，反正那些东西，我都会。”

　　康康厌学有段时间了，这边的教育不太适合他。康国深想了想，请私人家教无论从哪方面想都是目前最省心的办法。先这样撑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可。小学一二年级的东西他全都会，上不上学，也没差别。

　　“好，你表现好，我考虑一下。”

　　“你说话可要算数，我不会再拿蜘蛛吓那些保姆，这样算不算听话？”

　　“算，你也不能让那只带刺的蜥蜴进我的被子里，OK？”

　　康康立马撅嘴，“我生气了，它一个月前就丢了。”

　　“好吧，你那些东西太多，我分不清，算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你一点都不知道关心我。”

　　“是是是，我的错。”

　　“算了，带我去吃好东西我就原谅你。不然我就让张爷爷不打扫宠物间，臭死你！”

　　哈……那个宠物间，简直噩梦般存在。

　　这本是他那个人在美国的舅舅的一些小爱好，后来影响了他的好大儿。谁会给三岁孩子送宠物蜘蛛当生日礼物？是个人吗？康国深的亲舅舅就这么做了。所以母亲一直认为她这个媚外不肯回国的弟弟，被洋文化腐蚀成了疯子！

　　离婚后，日子照旧。

　　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忙起来七荤八素，觉都睡不安稳，也惯了。

　　家里有老张暂时顾着康康，也算放心。老张是爷爷那边的退下来的警卫员，本地人，老实本分，后来一直留在他这边。岁数大了一直想回家养老，提了几次，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来接班。助理最近一直在帮忙招聘，保姆换了一茬又一茬，没一个长久的。

　　家教嘛，也不太好找。他们家的家教不一定非要学历最高的，能治服小孩比较重要。能把康康这小祖宗给治服贴的人，好像还真没有。

　　最近太多烦心事堆在一起，新来的助理办事不太合他心意，差不多快让他训傻了。

　　对，他这人其实脾气挺差劲。厌蠢。

　　但也分人，有的人真是多看一眼都会被蠢到发飙。有的人都不用你去看，天生惹人怜爱，擅长帮人纾解情绪。

　　蠢人他可遇见太多了，纾解情绪的，至今还没有。

　　他是最近才开始悟道，大伯为什么那么喜欢养鸟？

　　在人身上得不到的，就寄托到宠物身上去。

　　玩弄活物，美其名曰爱好。

　　他亲儿子那一屋子冷血宠物，他是无福消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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