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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pitolo 38 避风港
{39 In Italy}
漂泊之人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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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十四岁那年自己被莫名其妙地告知是彭格列十代目的候选人,他似乎就离那种波澜不惊的平静生活越来越远了。
可与此同时,自己身边环绕的人越来越多。他在吃尽苦头的同时也迅速成长着。
身边叫他“废柴纲”的人越来越少,到后来几乎只剩自己那位苛刻的家庭教师Reborn还这样唤他。
他越来越接近众人期望的“彭格列十代目”,却离最初的那个“沢田纲吉”越来越远。
那份在心间早就扎根的温柔却始终没办法被他摒弃。因为他深知他所处的世界的危险,所以尽量避免再牵扯进其他普通人。
他选择对京子和小春说谎。又或是从不肯正面回答关于自己做的事情。每当对方有疑惑时,也总是想方设法地瞒过去。
他总以为自己会这样瞒一辈子。他以为自己可以将想要守护的人都保护得很好。
可是现实与理想总会产生摩擦。
那个从国中时就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金发女子终于和自己说,她不适合他。她喜欢的那个沢田纲吉,已经慢慢地不见了。
听到这话的沢田纲吉心里有不知所措、有震惊,但也有意料之中的苦涩和无奈。他想要保护的人亲手推开了他的臂弯,投奔回了那个安静平和的家乡。
强扭的瓜不甜。
于是他选择放手。让京子独自一人回到了那个永远保留着他们最美好记忆的并盛。那里繁花似锦,树林成荫;那里保存着他们的年少无知、青涩懵懂;那里没有战火硝烟,没有明争暗夺……
并盛拥有的一切在巴勒莫是永远都寻觅不到的。可是如今连那里都没有了,他们的未来。
他苦笑。疼痛的心脏自始至终都在叫嚣着,他永远都是个废柴纲。他骨子里还有着那股根深蒂固的懦弱。
他也是个普通人啊。
所以他就像是个普通人一样学会了逃避。
倾盆大雨来临之时,他浑身散发着悲哀,坐在公园里的石凳上。一阵阵风翻涌而来,他感觉自己都快要跟着这阵狂风飘到一个无人到达的境地。
直到身前突然传来那个浅金长发少女的声音,她喊了他一声“沢田”。
不是“阿纲”、不是“纲君”,而是“沢田”。
抬起头,少女和他都是一副狼狈样。长发有气无力地趴在她的肩头,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自己,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拥着自己,替他遮挡了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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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少女总是有着一副故作坚强的姿态。而当沢田纲吉知道了她不同于常人的经历后,也就明白了一切。
七岁那年的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可七岁那年的沢田纲吉应该还是个撒着娇躲在母亲的庇护下的男孩子。
那个少女为已死之人传递着信件,也因此看遍了人间的冷暖。可她还是那样笑着,绵长的笑意带着葵花般的温暖气息。就和她的名字一样。
就算受了伤,也会想办法自己愈合伤疤。
她总会在他孤援无助的时刻突然出现,仿佛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内心深刻的悲哀。她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坚定地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想方设法地让自己恢复精神,可从没分心担忧过自己的处境。
所以当他在那间地下室里发现她昏倒在内的身影时真的是吓了一跳。何况那里还充斥着比铁锈更为浓烈的血腥。
他将她送去了附近的医院。然后自己继续调查关于Bonanno家族被灭的事情。
事隔几天后他再去看她的时候,那个少女坐在树影朦胧间,看似已恢复了不少。但她内心最脆弱的部分还是被那晚所见的一切给冲破。
她开始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存在的意义。沢田纲吉这么认为着,于是也就这么告诉她,她会找到自己存在的理由的。
可当她就要触碰到那个理由的时刻,自己却又硬生生地阻止了她。
当时他想要守护的,大概是她最后那些,残破的纯真吧。
可他最终还是屈服了。
事后,他想了千万种应对措施。可不管怎么防备,终究还是抵不过命运的一个不经意的玩笑。
沢田从没见过那个浅金长发少女如此孤助无力的样子。
那晚接到暗中保护辻葵的人员的联络后,他就带着自己的守护者赶往城郊方向。因为事先在少女身上装了定位器,所以不出一会儿时间,一行人就锁定了那伙不明组织的藏身之处。
等他清理完驻守在外面的敌人时,显然之前那位、辻葵让他多加小心的黑发青年已经离开。他闯入封闭仓库的时候,就恍若进入了一个异世界。那里无光无声,他差一点儿就看不见那位少女了。
视线惊慌地捕捉到少女的身躯。只见她蜷缩着身子,保持着胎儿还在母体内的状态。平日里总是若有似无地漾着浅笑的碧眸只剩下偌大的恐惧和迷茫。犯白的双唇紧抿,环绕身躯的双臂正竭尽全力地将她整个人都缩小到极限。
他心里一惊,于是慌忙跑了过去。将她从自我封闭的模式里解放出来,一个劲地喊她的名字。可少女却一点儿都不为之动容。仿佛他在嘶喊的,是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她没有歪着头,唇畔荡开浅笑,眉眼间虽有疑惑可发散的缱绻气息更甚,清浅地回他一句“怎么了?”。只是任由着他手里的力道,晃来晃去。徒留一个不知痛楚的躯壳在这里。
沢田纲吉最担心的事情正在逐步变为现实。
一月末的气温很冷,可少女的体温似乎比那更让人心寒。
他越来越害怕。可是不管他多么用力的捏着她的肩膀,不管他如何拼尽全力地去呼唤,辻葵都始终半垂着眼睑,似乎是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让她完全睁开双眼的人或事了。
她额前的碎发时不时地刺入眼睛,她也浑然不觉,任由碎发再随着自身的晃动摆到另一边。她的意识仿若沉睡在了沢田纲吉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的空间。
他只能感受到有股强烈的阴暗气息盘旋在她心头。抑或已经在她心底扎根、发芽。她内心深深的绝望似乎实体化,凝聚成形的强韧的绷带缠绕着他的双臂。寒意一点一滴地渗透进他的皮肤,愈将他整个人都吞噬。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好害怕,眼前的少女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了。
她的善良、她的纯真、她的温柔在这个时候被无数倍扩大。少女的一举一动连接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最后停滞在四月的那个雨夜,她将自己拥入怀的刹那。
那时候的她闭着眼,似是在叹息,被雨水打湿的脸上是比那时的他还要浓烈的悲哀。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将他的头埋在自己那窄小的肩膀上。
然后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此时此刻,他也多想告诉眼前这个少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所以,求求你清醒过来吧葵。”
那样卑微的声音,让人听了都忍不住想要落泪。
静了几秒,眼前的人似是为了安慰他,眸子里终于染上了一些光辉,她迟疑地唤了他一声“沢田”。
那是世上最好的安心剂。
可紧接着,她又皱着眉头笑起来,用那样绝望的语气告诉他,她还是死去的比较好。
沢田纲吉头一回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废柴。
面对辻葵的质问他居然哑口无言,连一句敷衍的话都吐不出。
大概是她的样子太咄咄逼人,沢田纲吉身后的银发青年最终还是没忍住落在她脖颈上的手。
刚刚才恢复生气的少女转眼间又跌落了下去。柔软的发丝划过他的面颊,他在原地怔了几秒,随后低下头,紧咬着下唇仿佛是在竭力抑制些什么。最终还是一声不吭地拦腰抱起辻葵径直走了出去。
一路上,所有陪同的人都沉默不语。大家似乎都怕打扰了那位少女安眠。
她身上几乎没受什么重伤,只是手臂上有块不大的淤青。夏尔曼也只为她处理了些擦伤,就将她安置在彭格列总部的某间病房疗养。
他说,最近一段时间最好不要逼问她在那间室内发生的一切。因为她看上去受了很大的刺激。
沢田纲吉心知肚明。所以也只是每天都抽空去那间病房看看。可那位少女像是为了躲避这个世界的阴暗,一直处于昏睡中。
棕发青年小心翼翼地把椅子放在床边,然后坐下。看着辻葵还是紧闭着双眼,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房间里满是刺目的莹白,衬得她那张苍白的脸愈加得死气沉沉。
两天后,辻葵终于醒了过来。可她拒绝见任何人,即使有人坐在她面前和她闲聊,也只会是一个人在那上演独角戏罢了。因为她什么都不说,视线始终盯着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即使掌心里空无一物。
她坐累了,就躺下睡一觉。醒了,又重复着睡前做的事。
隔了好几天,沢田纲吉再去的时候,她一身松垮的白衬衣,光脚站在落地窗前。阳光太过刺眼,透过巨大的玻璃折射出的光圈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淹没。她的金发在白芒间若隐若现,整个人单薄得似乎只要他一晃神,她就会像幻影般立马消失。
他快步走进去。
室内的暖气很足,可即使这样,沢田纲吉握住辻葵的手的时候,还是一点儿温度都没有。他将她牵到一旁,拿出橱柜里的厚棉袄为她穿上。
她一言不发,也不正视他。双手倒是很配合地由他折腾。不一会儿,少女整个人都裹在了这件厚实的棉袄下。他笑笑,然后又靠近了些,替她撩出被衣服压住的长发。
胸口蓦地一沉。
他低下头,少女把头靠在他的胸前。整个人的力几乎都倚在那一点上。
沢田纲吉愣了几秒,但还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道,“就像葵さん以前说过的那样,我的肩膀也随时可以借给你。所以,害怕也好、难过也好,都哭出来吧。”
身前的人依旧一动不动。但很快,沢田感觉到了胸口一片湿润,温热的液体在他的衬衣上迅速化开。他抬起手,拥住她,被少女隐忍到最细微的颤动也可以敏锐地感知到了。
沢田纲吉从不认为自己会成为谁的归宿。但眼前,他是这个少女唯一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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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蹲
还有一更遥遥无期的感觉 大概要到晚上才能放出来了吧><
以及这章主要是从阿纲的视角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