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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我向你看(2)
第五章:许我向你看(2)
秦言看过一个话剧《恋爱的犀牛》,里面有这么一段台词: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
衣柜里面挂着我的白天,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
墙壁上面落着我的夜晚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
床底下躲着我的童年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
座位上留着你的温暖
杯子里盛着水,盛着思念,
窗帘里卷着风,卷着心愿,
每一次脚步都踏在我的心坎上,
让我变成风中的树叶,
一片片在空气的颤动中瑟瑟发抖.
我要用所有的耐心热情,
我要用一生中所有光阴
想着你,等着你,我的爱情。
她现在感觉耳旁有个刺耳的声音:“哈?你还想着用尽光阴用尽热情?你已等不了了你所谓的爱情了。”周遭的声音都盖不过它,准确的来说,只有这么一个声音。
一个人守着无望的,自卑的暗恋,没有直面迎上的勇气,所以只不过是从尘埃里再被人深深一脚踩进泥土,并且肢体残破,失了生气。
其实所有的暗恋者在心理上永远处于角落,他们避开了所有现实生活中的隔阂,在幻想中编织着相遇、相识、相知。
然而在现实与梦想的强烈撞击中,如同没有支架的编藤物碰到了钢筋水泥的大厦,不堪一击,溃不成军。
秦言步伐混乱,再次疾步走过光华楼,走过物理楼,走过寒冰馆,走过子彬院,走过相辉堂……
衣抉翻飞,似是要把那几年的记忆狠狠甩在后头。
疾步渐渐变成了略带踉跄的小跑,她想赶紧离开这里,这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一把拉住秦言。
“你怎么乱走?不是说等我买水回来吗?”原来是林方宇从身后赶来,随即把秦言拉近,刚想开口,却发现已是满脸泪痕的秦言,林方宇大惊,要问的话被扼在喉咙里,发不出一个单音节,他望进她的眼睛,好像承载了一整个海洋的悲伤,黑色的瞳仁像个无尽的黑洞,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他的灵魂瞬间吸引了进去,林方宇在这一刻茫然了,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心不见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林方宇发现自己已紧紧搂着秦言,秦言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使自己停下来并且有支撑的臂弯,她觉得一个人在这么狭窄的隧道里摸索,知道出口却总是寻找不出,并且享受在黑暗中独自行走和寻找的快乐已经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漫上心口的悲伤与无力。
秦言想起了小时候她最喜欢的秋千,被人推高,在风中洒下一串笑声,但是如果没有了助力,脚点不到地,四下无人,你只能坐在纹丝不动的秋千上悲伤地等待下一对结伴的孩童把秋千取而代之。
现在秦言的秋千就跟那时那样,从不属于她。而严修一的秋千,从来就不是与她一起作伴的。
当秦言真正意识到的时候,却没想到是这种毁灭性方式的觉悟。
林方宇的衬衫被秦言的眼泪沾湿了一小片,他一手环着秦言,一手温柔地抚摸着秦言的头发:“哭吧,言言。”
秦言的思绪千回百转,林方宇的话是一支强心剂,使她的心思在这里戛然而止,累了,歇在这里了。
这时秦言才意识到刚才扭伤的脚踝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不由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呲了一声。
林方宇紧张:“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脚刚才好像扭到了。”说着疼痛难忍,俯下身揉脚踝。
“你先别乱摸,来,靠着我,先找个地方坐坐,我知道一点推拿。”说着四下环顾,找了个位子坐下。
林方宇将秦言扭伤的脚扶起,卷起裤腿,发现刚才的扭伤已经起了反应,有一片瘀紫,在洁白如玉的皮肤上更显得触目惊心,秦言有些不好意思:“没那么严重,不用帮我了。”
林方宇抬起头瞟了一眼,不说话。
秦言看见他脸色,立马噤口。
这时林方宇已经按着穴位慢慢揉起来了。
“林方宇,你怎么会推拿的?”秦言有些尴尬,打算没话找话,语调略带哭后的沙哑,听起来十分怪异。
“我以前是足球队的。”
“恩?”
“我是指高中,”淡淡的语调:“踢足球总会避免不了一些小伤。”
林方宇其实在一系列举动之后,很想问秦言,但是聪明如他,不问不干涉是最好的方式,他对秦言这场痛哭之后的心理变化有自己微妙的观察,之前的有意无意的疏远感消失了,在今天之前的追赶都徒劳无功,但是,林方宇手上顿了一下,抬头看秦言,他想:我从一开始就拒绝不了关于你身上的每一个细节。
我有的是时间。
秦言疑惑,挑了下眉,眼神询问。
林方宇笑笑,复又低头,然后把裤脚放下,说:“好了,你走走看,如果还难受的话,我背你回去。”
秦言吓了一跳,连忙尽量轻快地走起来,说:“你看,好多了,谢谢啊。”
林方宇无奈:“走慢点,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这脚也不能走多久的路,打个电话给你同学吧,催催她。”
秦言听后拿出手机,拨了杉杉的号码,响了很久才接通:“喂?杉杉,你那边怎么样?”
“恩……还行,我……”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
“怎么了?我的脚崴了,可能要提早回去,你怎么说?”
“啊,那你们回去吧,我…我今天不回杭州了。”
“你要留沪城?”
“恩,言言,你知道的,我舍不得他,他说我不在他身边,很多事情不是他想做的,我怎么输也不能输给距离,怎么赢也要赢过寂寞。”艾杉杉隔着电话那头小声的说:“我今晚住他那,节假人少。”
秦言心下一惊:“什么?”
艾杉杉慌张了起来:“言言,你以后会明白我的。”突然放低声音:“他来了,我先不说了,挂了啊。”
秦言急忙说:“那也别乱来啊。”
还没说完,“啪”就被那头给挂了。
秦言对着电话发怔,林方宇虽没听到完全的对话,但是也明白了大半,秦言有些尴尬,怔怔地说:“这下,只有我们两个回去了。”
在火车上,林方宇安静地闭着眼睡着,秦言对着窗户哈气,看到透明的玻璃被一层层白雾掩盖遮蔽,然后伸出手指,一笔一划地写着:“再见,沪城。”然后略一停顿,继续写道:“再见,YXY。”
列车驶出繁华的大都市,两旁的桧柏在不停快速的后退,秦言闭上眼睛,她将她的那份陪伴她一年的少女缱绻的心和记忆留在了那里,从此,严修一这个名字,与我无关。
意大利小说家亚历桑德罗•巴里科的小说《Silk》中亚历桑德罗•巴里科问即将远行的艾尔维:“这是开往哪里的列车?”
艾尔维提着黑色的行李箱,答:“这是一辆开往未来的火车。”
现在秦言就在一辆通往未来的列车上。
当林方宇睁开眼睛的时候,秦言侧头睡着,林方宇轻轻地将她的头扳正,但是又不满意,索性将她拢了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窗户上的两行字看着这世界,留下了几行水渍,像极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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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提到的那个《Silk》我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如果看过的同学能指正我的错误那就太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