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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舞情伤
月上中天,何人独立中宵?
暗香浮动,玉人何处吹箫?
幽深竹林间,个个琅玕碧翠,竿竿绿生凉意。
暗夜里,一丝游魂,泣血精成。
十八年前,他降生于世,赤条条,无牵无挂。
十八年后,他为胡惟庸螟蛉义子,宠信娇儿,风华正茂,锦衣玉食,享尽人间富贵。
而提起胡惟庸胡太师的大名,当今世上,又有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他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任你九州四海,大小官员,就是六部尚书,三边总督,也无不低头。
胡府,堂开绿野,阁起云霄,三百里阿房可比,锦绣从中,莺歌燕语,玉屏罗列,大堂上湘帘高卷,金银成堆,梁上明晃晃悬挂着明珠十二颗,黑夜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一溜的大八仙桌左右摆开,尽是山珍海味,珍馐美食。席间觥筹交错,划拳猜酒,更有那脂粉香娃,娇声谑语,环佩叮当。阶下箫韵盈耳,鼓乐喧阗,衣袂飘飘,舞姿翩迁,美不胜收。
胡太师身着大猩红蟒衣,满面红光,被众人众星捧月般拥在席间,居他左边也是个极显贵的人物,身着金松色锦缎麒麟绣袍,腰间扎一条五指宽的玲珑玉带,笑容可掬,面上无须,乃是当今皇帝身边的红人,在朝中与胡太师平分秋色:东厂主簿魏忠贤魏公公。胡惟庸堆着笑脸,殷勤地向身旁的魏公公劝酒,两个人推来让去,非常客气。
下首是一个年轻博浪的公子,一身绫罗绸缎,油头粉面,眯着眼,翘着腿正听曲儿,正是胡太师的亲儿子胡兆麟胡衙内,今年二十四岁,听了一阵,左右一打量,忙转身对一旁侍酒的丫环说道:“怎么不见玉竹?”
丫环道:“唐公子头风又犯了,才刚吃过药,说是马上就来。”
席上胡惟庸听见了,眉头一皱,怒道:“不长进的畜生,越大越没规矩,诸位大人都在这里?他自己一个人跑去消遣,好没眼色!你还不去叫他来?”
丫环应了一声,往□□去了。
挨挨排排走去,来到一个居所,是这富贵乡里难得一见的幽密僻静,一片竹林掩映着一道墨绿色的大门,上面挂着一个匾额:琅玕碧居。隐隐地,从里面传出来一阵宛转悠扬的箫声,如怨如诉,如泣如慕。推开大门,只见千万杆修篁枝叶摇欹,一带清泉蜿蜒流出,上面架着一座竹桥。
春红顺着回廊走到尽头,至一处竹亭,见唐玉竹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吹箫,身上披着一件白衣,仿佛谪仙一样,亭外是一汪寒气逼人的深潭,正是那泉水的源头。借着水音,箫声更加悠扬悲戚。
春红轻唤了一声:“公子。”
箫声戛止:“何事?”
“老爷吩咐我来唤你过去,客人们都等着你呢。”
唐玉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叹了一声:“替我更衣吧。”
夜已深,酒正酣,三巡之后,众人皆有醉意。席间有人道:“太师,常听说唐玉竹唐小公子才艺双全,风华绝代,可否请出来,让我等一睹小公子风采!”
胡惟庸笑道:“哪里哪里,那都是道听途说的,如何能信?况且近日犬子病体犯了,不便见人。”
魏公公笑道:“不会吧,我前两日还在端王府见到小公子,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莫不是唐公子嫌弃我等俗陋,不肯以一面相赐吧。”
胡惟庸笑道:“公公言重了,折杀小儿了,恐怕是小儿俗陋不堪,羞于见人才对。”
魏公公摆摆手:“太师真是太谦虚了,京城里谁不知道小公子的才情人品?真可谓如宝似玉,人中龙凤啊!”
正说着,唐玉竹已从锦屏后面饶了出来,风姿绰约,果然与众不同。
只见他一身皎白盛雪,丝绸质地,上面镶绣着金丝柳叶湖青紫葳大团花,湖蓝色束口箭袖,靛青色镶白玉腰带,头上戴着八宝珍珠粉色簪缨素冠,面如美玉,螓首膏发,明眸皓齿,顾盼生情,幽如兰、秀如竹,文静若处子,翩跹若游龙,怎样钟灵毓秀集于一身,天上地下,无论男女,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来。
他慢慢来到胡惟庸的面前,作了一个揖:“父亲!”
胡惟庸捻着胡子沉着脸道:“你舍得来了么?成天心不在焉的,让魏公公和诸位大人等了这么久,还不自罚三杯谢罪!”
“是。”
春红忙端来酒盅,满满斟上,唐玉竹连干了三杯,脸上立刻泛起了潮红,赛过三月桃花,煞是好看。
众人目光早就被他吸引了去,下座的一个人起来道:“大家看,小公子的品貌加上这么一身装扮,真像是龙宫里的三太子啊!”
另一人连忙附和道:“如果小公子是龙太子,那太师不就是龙王爷了么!”
座下立刻一片赞叹之声,夸得胡太师很是受用,摇头笑道:“诸公不要谬赞了他,让他更加目中无人了。”
又有人道:“早闻小公子的剑舞是一绝,今日可否表演一段,让大家开开眼界哪?”
胡太师连连摆手笑道:“什么雕虫小技,也值得登大雅之堂?”转身又对唐玉竹说:“既然诸位大人有此意思,你就表演一段吧。”
“遵命。”唐玉竹向胡太师施了一礼,此时春红已经抱出一把通身漆黑的宝剑,舞台上的众女伶也都散去了。
玉竹少不得强敛精神,一提前襟,纵身一跃,人已在舞台中央了。
唐玉竹身姿优美,螂型鹤势,蜂腰鹅臀,有一种超越性别的性感风骚,此刻舒展开柔韧修长的四肢,持剑起舞,只见他劈、挑、撑、跳、转、旋,势如雷霆,巧如灵猴,柔韧中带矫健,凌厉中现飘逸,顷刻之间,走马如飞,左旋右抽,剑花飞舞,映得人眼花缭乱,一把宝剑被舞得密不透风,精光四射,合如花焰,散若电光。
一时间,众人皆被震撼,席上鸦雀无声,等到玉竹收招完毕,回到胡惟庸身边,众人才爆发一阵掌声,顿时赞叹不已。
正在这时,一个家丁匆匆进来,直直到胡太师身边,耳语了几句,胡惟庸脸色一变,对大家说:“诸公先慢饮,老夫有些急事要处理,暂时失陪一下。”说着又吩咐胡兆麟好好照看魏公公,低头对玉竹说:“你随我来一下。”然后二人进到里堂。
玉竹问道:“父亲,何事如此紧急?”
胡惟庸道:“哈哈哈,商络这个老家伙终于告老还乡了!”
玉竹笑道:“他早该料到有今天,敢同父亲做对,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胡太师满意地点点头:“你今晚连夜赶路,务必把天蚕丝锦弄到手里!别留活口!”
“遵命!”
胡惟庸命人拿出一只锦盒,打开之后取出一个瓷瓶,递给唐玉竹:“这个是麦角黑玉丸,药力极强,可治疗你的头痛,不过不可服食过量,否则有疯魔之险。你的头风,不知道看了多少医生,吃过多少药,总不见好,怕是什么前世的孽缘。你先试试这个,为父不希望你再因病耽误了大事,你好自为之,去吧。”说完拂袖走开了。
唐玉竹也转身,离开。
不错,这才是他的命。
白天为谦谦君子;夜晚为索命无常。
人前是胡太师最宠爱的娇儿,如宝似玉;人后,走狗一条。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即便忧思满腹、惆怅百转,只能诉与一剑、一竹、一萧、一月。
可是那夜夜殚精竭虑的箫声,岂能传达上苍,改变命运的轴承?
月有阴晴圆缺,自古难全。
不应有恨!
岂能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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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呀呀,跟实际的历史不符,只是为了人物设定和情节需要,请有知识有文化的同学不要介意,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