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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惜弱的故事(十二)
丘处机虽然不曾见过欧阳克,却见过他的叔父欧阳锋。他一看来人的长相与欧阳锋有几分相似,行动之间身法迅捷,显然是个武功好手,便猜到这人是欧阳克。丘处机本来就认为欧阳锋心术不正为害武林,心里很是鄙视,如今亲眼见到这对叔侄贪图富贵做了金人的走狗,全然忘了汉人的根本,心下越发恼怒。立时将长剑挡在胸前,摆出一招“分花拂柳”式预备拼死一战。
其实欧阳克虽得了欧阳锋的亲传,实力却在丘处机之下,他原本不必抱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情来与欧阳克决斗。但是丘处机不知完颜洪烈与欧阳锋出门去了,看见欧阳克已经来了,只道欧阳锋大概离此不远。虽说西毒武功高强,全真七子一同对敌也不是对手,自己今日孤身一人,便是命丧燕京,也不能教人小看了他全真派。至于身后的高海燕,不过是一个无能无德的妇人,既然知道她就是包惜弱,倘若今日能逃得性命,日后再来杀了也不迟。
不想欧阳克走到离丘处机五步之外便站住了,也不出招对敌,轻轻摇着手里的折扇,施了个礼,笑道:“小弟白驼山欧阳克,久仰丘道长大名,适才得闻‘认贼作父’之论,果然高明之至!想当年宋太祖赵匡胤原在周世宗殿前称臣,周世宗驾崩之后,他欺负柴家孤儿寡母,篡权夺位,难道不是乱臣贼子?宋太宗赵光义杀兄逐弟,难道不是乱臣贼子?丘道长生为金人,却认赵宋为主,难道不是认贼作父?”
丘处机听见欧阳克不仅骂了他,连两代先帝都一并骂了,登时怒不可遏,只要出言呵斥,忽觉前胸后背一阵剧痛。丘处机大骇,他只顾辨认赵王妃是否是包惜弱,并没有注意房中的摆设,看见高海燕朝他摔砚台和镇纸,只道她既没有武功又没有兵刃,是以并不在意,不想竟中了一枝暗箭。听见身后有人扑来,他赶紧忍痛转身,高海燕止不住身形,一头摔在地上。
完颜承瑞、欧阳克和侍卫们都看见高海燕从袖中抽出两只箭,直插丘处机的后背,当然没有出言提醒。及至丘处机挥剑向高海燕砍去,欧阳克展开“瞬息千里”的轻功,陡然间到了丘处机跟前,挥动折扇将剑挡开。丘处机的修为虽比他高了一些,无奈身受重伤,功力不免打了折扣,被欧阳克一招挡开。侍卫们挥舞着刀剑跟着一拥而上,将丘处机团团围住,早有人上前将高海燕背到战团之外。
高海燕看着欧阳克带着侍卫们与丘处机搏斗,心里暗叫侥幸。其实房里并非没有兵刃,入门左侧的墙壁上就挂着一副弓箭。虽是闲时消遣之用,完颜洪烈为她置备的仍是能穿透坚甲的上好箭支。方才看见丘处机径自出门,高海燕便打算在背后放箭取他的性命,又想到此人武学造诣高深,只怕冷箭伤他不得,若是能靠近他背后,也许能有陈玄风和岳不群的结果。于是一只袖子揣了一支箭,悄悄靠近丘处机,看看距离不远,身体猛然前倾,将两只手上的箭一起向前插去。高海燕生恐丘处机将完颜承瑞的身世喊出来,害了丈夫和儿子的性命,是以用尽了平生力气。但只有一支箭插(入)丘处机的后背,另一支箭则撞到肋骨上折断了。
丘处机虽然身上有伤,在众人围攻之下仍然不落下风,只是被欧阳克缠住,不能飞身逃脱。两人招式凌厉,一旁高海燕和完颜承瑞看得眼花缭乱。转眼六七十招之后,丘处机终因血流过多,招式渐渐有些放缓。他自知今日难逃性命,仍然勉力支撑,身上又添了几处伤痕,却也砍翻了七名侍卫。高海燕不通武功,也看出丘处机支撑不住,喝道:“杀了他!”侍卫们知道高海燕无意将这道士拿住审问,招招直攻丘处机的要害,片刻之间便将他砍翻在地。
看见一个侍卫上前砍下丘处机的人头,高海燕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揣着箭靠近丘处机的时候,她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只想着如果自己死在丘处机的剑下,即便他当众说出完颜承瑞的身世,他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所说的一切。即便侍卫们将前后的经过奏报到朝廷,完颜璟和李元妃也找不到刻着郭靖名字的匕首。她没有想到,今夜她还能活下来。这些年以来,“丘处机”三个字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的心上,让她时时担心自己会死于非命,担心丈夫被女真朝廷治罪。现在,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至于全真教可能找上门来为丘处机复仇,高海燕倒不很在意,他们十有八九会把这笔账算到欧阳克甚至欧阳锋的头上。如果不是欧阳克带着侍卫拦住丘处机,他一定能带伤逃出赵王府,很可能不会丧命。全真教的人都是有些迂腐的,虽然本门有个孙不二,邻居有个林朝英,他们还是愿意相信长春真人死于欧阳克的毒手,而不是丧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那简直是一定的。
次日一早,高海燕进宫面见完颜璟和李元妃,将修饰了一番的前因后果奏报。听说自己心爱的儿子险些遭遇刺客,二老都吃了一惊,对高海燕没有留下活口审问很是不满。得知刺客是终南山的全真道士,完颜璟当场下达了剿灭全真教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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