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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节
屋外的丹桂开的正盛,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清雅之气,馥郁浓香。随风飘香入室,香气袭人。素洛干脆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口气,顿时觉的神清气爽,舒畅无比。睁开双眼,素洛起身走到门口。扶着门框看向院子,过目之处满是绿荫,嫩蕊黄芯点滴的缀在中间,有如夜空中的璀璨星子,耀眼无比。虽然冷宫勒令不准种植牡丹芍药等各式繁花,但是有此清香又何须繁花累赘,自是素雅有余。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静空,“咯咯咯”笑的好不开心。青藤一边笑一边说道:“主子又看桂花看迷了眼。”
素洛此刻心情正大好,不禁想斗上几句嘴。便撩起裙摆边走边莞尔道:“也不知当初是谁最爱追着踩树叶下的光影玩。追来跳去的,让人看着最是没意思。”
“谁说的。”青藤辩不过素洛,只好胡乱扯句顶了上去。走过素洛身边,也不瞧一眼就从屋内搬出美人塌来,移到院落的丹桂树下。
素洛珊珊走上前去,斜躺在塌上,“果然还是青藤懂我,算没白疼你。”散落在肩的青丝自然垂下,放眼望去慵懒至极。
青藤蹦蹦跳跳的又进了屋,显然对于素洛的称赞很是受用。将矮几搬来移至塌前,骄傲的仰起头,俏皮的一皱鼻道:“这是自然。”
从远处传来‘噗嗤’一声轻笑,素洛抬了抬眼眸,“朝露,你想在那儿躲到什么时候?”
朝露手捧食盒,边走边道:“奴才是见娘娘和青藤妹妹聊的正欢,不忍打扰。”走至矮几处,打开食盒。青藤相帮着一起从食盒中取出早膳置于案上,才刚瞧了眼便‘呀’了一声道:“今日的早膳怎么如此精致,没想到你是有双巧手不露相呀。”
“是真人不露相。”素洛看陶瓷碟里盛放的桂花糕晶莹剔透,每块的中央都点着几朵桂花,还未入口,已然闻香。正伸手去拿时,听到青藤的话不禁又反驳道。
“主子,就你有学问!”青藤总辩不过,一跺脚背着身退到了素洛的身后。
素洛看青藤那小孩模样,将刚拿起的桂花糕一把塞到她嘴里,“尝尝朝露的手艺吧。”
青藤一有美食入口,早就将先前的斗气抛到九霄云外里去了。双目立刻变得炯炯有神,眸亮如星。
朝露看着青藤的模样,忍不住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没有这么好吃啊?你们可别逗着我玩呐。”
“有没有,你自己试下不就知道了。”素洛又拿起一块,朝露连忙拿手接上,“谢娘娘赏。”随后放入口中,细细嚼来,软糯鲜甜,清香满溢于口。朝露正想夸夸自己时,霎那间觉的头重脚轻,眼皮沉沉欲闭,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心下觉的奇怪,话还未出口双眼就已闭上,身子摇摇欲坠。
青藤眼明手快,立刻一闪到朝露身旁,一手托住她直晃,“醒醒,醒醒。喂?你没事吧?”
素洛从塌上起身,“青藤,将她放到塌上吧。你去整理一下细软,我们午时一过就出发。”
“主子,你下了迷药?什么时候的事情?”青藤将朝露扶到塌上,躺着,又给她盖上了一条薄薄的被褥。
素洛抬头用眼神指了指那矮几上的桂花糕,“我指甲里藏有药粉,递给你们的时候,我刻意沾到桂花糕上。申时一过,她自会醒来。”素洛抿了抿嘴又道:“你快去收拾细软,我去顺点银两路上用,半个时辰之后便出发。”话音刚落,不给青藤接话的余地,便施展轻功越过冷宫高墙。
时过初秋,已是深秋,泛黄的叶片迅速从素洛的身边往后退去,偶尔划过的落叶也只一瞬便落到了地上。其实她心里更想去的是道个别,以后又不知何时会再见。本想安安静静的在冷宫中抱着回忆度过余生。从此不再听也不再看任何有关余梓奇的任何事情,可惜事事难料。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永安国一日日的国库空虚下去,让另外两国虎视眈眈的盯着江南这块大肥肉。也许,这便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也算是还了无法回报他的恩意与情意。
素洛后脚一伸勾住树干,单手微扶枝丫,就这样半停在树上,遥遥从御书房窗口往里望去。明黄的龙袍衬的安晓锋威严无比,眉宇间却被浓浓的惆怅纠结在一起,走到案前翻阅奏章,刚看两行便摔下案去。转头就见一行人,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更是烦燥。
“皇上,今日是太子的生辰,是否要去庆贺一下高兴高兴。”伺候在一旁的公公端起一杯茶,奉到皇上御前。
皇上摆了摆手道:“将前日进贡来的玉如意赏给太子,如今国事繁忙,就不去了。”
“是。”公公小心的撤下先前的凉茶,低眉道。
“对了,没记错的话再过一个月就是安子清的五岁生辰。记得让御膳房多存点桂花预先备着。不然,怕到时桂花落尽,做食膳花香不够他可就不爱吃了。”皇上端起茶,浅浅的抿了口,茶香扑鼻,稍稍缓解了些许忧虑。
公公笑回道:“二皇子好生福气,有皇上这般的慈父疼爱。”
皇上放下茶盏,爽朗的哈哈连声笑道。一转头就瞧见那跪在地上的一排人,不禁捏了捏鼻梁,挥手道:“都下去吧,国库的事情,朕会想出办法来的。”
“是,微臣先行告退。”一行人依言起身,跪安。
站在树上的素洛,看着他在御书房里的一行一动,一言一语。依然还记得那个曾在仪镜宫里胸怀天下的他,聪慧爽朗。
记得自己总嫌习毒修炼无聊乏味,他就会拉着自己偷跑出宫,回来后被师傅一顿挨骂,不走运时还罚个几顿不准吃饭。
记得一起偷偷跑到厨房找馒头时,被师傅当场逮个正着。
记得当自己告诉他爱上余梓奇的时候,第一次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落寞,那直达眼底的失落深深的陷在里面。不是存心的视而不见,只是一直把他视为哥哥,就像是从小有着血缘之亲的哥哥,会带着妹妹一起调皮捣蛋,但在危难时会紧紧护在身后的哥哥。永远也不会忘记,在师傅死去,师姐消失,余梓奇成亲之后,孤独寂寥就像是一条条河流汇聚成的海紧紧包围着,眼看就要窒息的时候,是他划着船,将自己一把拉起上岸:“来我宫里,你可以一直待到想离开为止。”
就在素洛思绪间,风拂乱了她的头发。素洛举手撩过发丝别在耳后,就在手离开树干的一刹,瞬间失了平衡,人直直的往下冲。素洛立刻前脚一蹬树干,借劲腾空而起,空中一旋稳稳的落在地上。
‘啪啪啪’鼓掌声从御书房中传来,素洛闻声望去,只见安晓锋倚在窗口看着素洛调笑道:“身手不错嘛,这次不用我来救了?”
“安大哥!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好嘛,每次吓你不成反被救。”素洛听罢,跺着脚走到窗边。
安晓锋伸手将素洛头顶吹乱的发丝扶平,“冷宫很没意思吧,就知道你待不下去了。”
“你知道我要走?”素洛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安晓锋不答话,只是凝视着她,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印在心上,刻在脑海。直到素洛受不了这炙热的目光不禁侧过头去。安晓锋这才浅笑着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递给素洛,“在外面什么时候觉的累了,就回来。我还是当初的那句话。”
“嗯。”素洛觉的喉咙有些干涩,鼻头也酸酸的,接过银票说道:“这就算我借的,我会还的。”
“哈哈哈。”安晓锋大笑三声,大手抚上素洛的脑袋揉道:“好好。那我等你回来,还我。”
“皇上,太子爷求见。”一旁的公公走上前来,对着安晓锋说道。
素洛朝安晓锋拍肩俏皮道:“大哥,你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家事吧。我先走了。”退后一步,嬉皮笑脸的握拳道:“保重!”才转身,笑容就从脸上褪了下来,换上的是一双坚毅的眸子望向前方。
春去秋来,落叶归根。那她的根又在哪里?原来,不知不觉已然将冷宫当成了家。素洛走回冷宫,看着斑驳的墙壁柱子,现下就要离开倒还真有些不舍。
“主子,你回来啦。”青藤左肩一个包袱,右肩一个包袱,左手握着把剑,右手还提着一个食盒,嘴里塞的满是糕饼点心,含糊不清的说道。
素洛一看,忍不住哈哈笑道:“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青藤喉口动了动,咽下嘴里的点心,指着左肩道:“这次出门路途遥远,自然要准备的齐全点。这里面是四季的衣服饰品,胭脂水粉。”又抬了抬右肩,“这里是诗书啦,风筝啦,蜡烛啦,绳子啦,打火石啦,晒干的蔬菜水果啦,还有辣椒咸菜和一些日常杂物。打发无聊用的。喏,还有这个。”青藤又提起右手,“里面有可以直接吃的饭菜,也有水果,也有干点心。”青藤又晃了晃拿着剑的左手道:“还有这个,保命用的,呵呵。”傻笑两声过后,青藤又扭了扭塞的鼓鼓的腰身,“喏喏,这里还有碎银和暗器。怎么样,准备的够全吧。”
素洛看着眼前又举手,又扭腰又傻笑的青藤不禁单手扶额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我的大小姐,你当是去游山玩水呢。”
“不不,我才不是大小姐。大小姐是灵禾,噢,现在是宫主了。”青藤直摆手道。
“我们要走的轻便。”素洛对着青藤指道:“衣服你带一套,我带一套就好,右肩那包袱里除了打火石其它全不要。还有这个,这个和这个。”素洛直接走到青藤面前,一把拿掉右手里的食盒道:“这个也不要。路上又不是没客栈酒楼。”
青藤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精心准备的细软给素洛东拿掉一点,西拿掉一点,最后只剩下一个很轻很轻的包袱,挂在肩上。不禁仰天长叹,主子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了,以前可是比这些还多要装满整个一马车呢。
素洛看青藤还在发呆,不禁推了推她,“喂,青藤。走了,再拖下去朝露就快醒了。”
“噢噢,好,走。”青藤迅速从食盒里又拿了两块糕往嘴里一塞,偷偷带了包果干藏在包袱里,快速的跟上素洛的脚步。
出了冷宫尽头就是皇宫的西侧门,平日里鲜有人来往,看管也甚为薄弱。走至近处,素洛让青藤先躲好后,施展轻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唰将门口看管的两名侍卫点住。青藤见侍卫已不能动弹,大摇大摆的就从侧门出了宫,走至看不见人影时,素洛从地上捡起块石子,丹田运气跳上屋顶,从空中用指劲‘咻’的弹出石子击中穴位,又反弹到另一人的穴位上。
两名侍卫突然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只觉的胸口一疼,迅速拔出刀,双眼紧盯四周围查看了一番后发现并无异样又收起刀来。站在屋顶的素洛不禁莞尔,以轻功飞过一段距离后心中窃喜道,哼,亥时,你接鬼去吧!
“主子,主子。”青藤看着凌空腾飞的素洛在地面喊道。
素洛青丝翻飞,衣袂飘飘,从天而降。脚尖轻触地面,一个缓冲来到青藤面前,“走吧。
我们先去市集买辆马车。”说完就往前走去,青藤则跟在身旁把玩着从发簪上垂下来的穗子。
素洛看了眼也不说什么,心思却已开始忧虑起来。虽然,摆脱了余梓奇的安排。但是,仅靠自己与青藤二人之力到达西乐恐怕需要不少时日,更别说到时混入皇宫了。罢了罢了,大不了到时以轻功进入皇宫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只是这梦琉璃如今在灵禾姐姐这里,还真是有些难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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