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crifice No.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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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de A / Sacrifice No.002

　　成为Sherlock.Holmes室友快一个月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诡异的是在听Sherlock讲完所有的事，John依旧十分平静。类似于“恨”或“杀意”这种强烈的情感波动对他来说已经陌生又遥远，他能做的就是点点头，然后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回房间。

　　他们一天的对话不超过十句，面对面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横搁在他们面前的是无法逾越的沉默。
　　并不熟悉，或许也谈不上信任，但这都无所谓。
　　然后某天早上当Sherlock发现John竟然煮了两次午餐，并且对他两小时前已经做过这件事毫无印象。他知道他开始产生更严重的后遗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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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ycroft来访221B的那天，Sherlock并不在。John在看到这个西装革履优雅得体男人的瞬间本能地戒备。
　　[午安，Mr.Watson。]
　　-----------他记得这个声音，记忆中昏迷前向他开启地狱世界大门的声音。
　　Mycroft发现这位A区前情报人员浑身僵硬，旧体恤下肌肉蓄势待发，并且完全没有要请他进屋坐坐的意思，只有自己走进来，坐在Sherlock经常坐的那把靠窗扶手椅上。
　　John一瞬不瞬盯着他的动作，警戒又疑惑，即使知道这人是这一系列噩梦的罪魁祸首他体内的暴怒和恨意也跟沉睡入大海一般毫无回应，能够感受到的除了空虚还是空虚。于是他只是动作机械地撑回拐杖，慢慢走回客厅坐下。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医生。]
　　Z区幕后政府摩擦着一把黑伞的手柄，看着John挺直的背脊，斟酌开口[但Sherlock告诉你的并非全部，剩下的将由我告诉你。]
　　他望向医生的眼光无比复杂，包含远远超出John能理解的含义。
　　[请放心，医生。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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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ycroft.Holmes一直知道他的弟弟并不“普通”。在Sherlock七岁时候，他带他看过心理医生，给出诊断是反社会人格。他也曾逼他做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最后在连着几个治疗师都差点被个十一二岁小孩逼疯之后他放弃了。
　　他亲爱的弟弟冷漠，道德感缺失，善于欺骗和伪装，控制欲好奇心极强，是小孩般天真和残忍的结合体，并且拥有遗传自整个家族的智商。
　　就是这样“怪胎”的Sherlock平生只有过三次失控，并且都和John.Watson相关。

　　第一次是在游泳池。
　　他发现他的弟弟拽着失血昏迷的医生大衣恐惧得瞳孔都缩小几乎过度呼吸。
　　就是这个时候Mycrfot开始觉得实验不能再继续进行下去了，至少Sherlock不能再和Sacrifice No.001接触下去。其实从一开始实验时候，他就曾经相当反对Sherlock一时兴起提出的由他自己担任观察员和投射对象的要求。
　　“你没有经验，说不定会被对方影响迷惑。”他记得这是他当时对Sherlock的原话。
　　然而他的弟弟并没有对此足够重视，他自信又不屑，他从鼻孔里嗤笑出声，对Mycroft说你知道我没有心。

　　第二次是Mycroft在Sherlock退出实验观察彻底退出John的世界之后由自己接手跟进观察，接着M15组最后确认了实验的失败，并且打算销毁实验品时候。
　　那是他记忆中这四十年来唯一一次兄弟间真正爆发的争执和决裂。未成功的实验品不能留在外面，尽管更多未知的后遗症很可能在几年后就要了他的命；但Sherlock简直是暴怒着抓着他的衣领让他收回命令，他最后不得不把他一直溺爱过头的弟弟关在房间，而Sherlock竟然从守卫那里骗到了钥匙逃出来。

　　而第三次是在一个月前，Sherlock在公寓发现满头是血倒在地板上的John。
　　他无法想象当时他唯一弟弟的感受，特别是他发现医生最后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给自己做了手术强行拔针之后。电极刺激的强制性中断引起中枢神经部分损坏，Sacrifice陷入无期限沉睡状态，记忆清空归零。------这是大脑情况，但如果没有大脑控制以及给予末端神经营养，肌肉萎缩身体机能衰退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那也是他骄傲倔强弟弟的第一次向他低头，他需要整个Sacrifice实验组，他想要他的医生活过来。
　　他在优越的物质条件下长大，周围充斥着利益关系相关不得不照顾他的管家仆人，因为他天生人格缺陷而敬而远之的陌生人，但更多的还是带着微笑接近却背着叫他“怪胎”的普通人。太天真了，那些厌恶都要被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好像身为一个Holmes他还会看不出来似的。
　　然而John.Watson不一样，他笑容温和他脾气暴躁他善良耐心他可以为他付出得毫无怨言-----------在游泳池那次他甚至可以在最后关头毫不犹豫地选择用自己生命来保护他。
　　---------------从没有人为他做过这些，也从没有人愿意和他呆在一起。
　　他几乎就要承认自己输了，还差一步就完全沉溺，直到那之后Mycroft带着作为实验负责人，更是作为兄长的警告出现：Sacrifice会爱你，是因为他被设定成这样而已。

　　那之后他们为了重启John的大脑，麻痹了已经完全损毁的感情中枢，删除改造痕迹，并且重新输入他真实的（但是已经被数据化了的）记忆信息。
　　2012年11月26日真正意义上感情缺失的Sacrifice No.002在221B Baker.St被启动。

　　这就是现在的你，Jo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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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大脑是永远的科研课题。
　　技能是如何被学习掌握；记忆如何被记录又是如何被提取；影响他们感情的是激素电流物理刺激还是化学刺激或者两者都不是；他们的世界观或价值观建立又仅仅是经验决定的吗为什么同样事情每个人会有不同反应；天才和普通人的差别呢，以及人格差别呢？
　　太多太多，现有科学无法解释的矛盾。

　　而有人走得太快太偏激，脱离现有道德伦理约束的界限----------------这可能是促使整个世界革命进步的好事，当然也更可能是坏事。结果最终只能交给历史衡量。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科学方面还是伦理方面，先驱挑战者必然会有牺牲。
　　Sherlock失去了John，而Mycroft则可能永远失去了他唯一的弟弟，这大概就是妄图成为神的惩罚。

　　[你不会再体会到拥有感情所需要经历的痛苦了，医生。
　　[请放心，再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即使是Sherlock.Holmes。而这个实验将会被列入禁目，至少五十年不会有人再次参与。]
　　Mycroft最后站起身，对听完整个故事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John说，

　　[我很抱歉，对曾对你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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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ycroft走的时候他提到了Harry.Watson，和Mary.Mustang。
　　被重新植入的记忆数据告诉医生，Harry是他仅剩的亲人（父母已在2011年去世），而Mary曾是他的未婚妻。Mycroft问他想不想回A区，现在两区已经取得了微妙的和平，他可以将他安全送回家乡并为他制造个新身份，找个住所和好工作。并且如果他想走，Sherlock是没权要求他留下的，这也是为什么今天Mycroft来这里告诉他这些的时候，Sherlock已经离开了的原因。

　　医生放下茶杯，盯着面前的矮几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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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2点左右，Sherlock回来了。他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门口站了很久很久，直到John在一片漆黑中抬头
　　[回来了？]

　　他还在！他没有走！他还在还在还在！
　　Sherlock猛地向前冲了两步差点摔倒，然后在离John还有五六步的地方刹住脚步，他脸上的表情混合了狂喜和害怕，惊讶又畏惧，几乎都要扭曲了
　　[John,John----------]
　　John平静地[嗯]了一声，站起来，微微抬头看室友的面孔
　　[今天晚上洗完澡又忘记关水，楼上卧室全部被打湿了。我能借下你的被套和床单吗？]

　　Sherlock就迈出了那非常犹豫的一步，更加犹豫地抬起双臂，把医生圈进那个畏畏缩缩的怀抱里。
　　他浑身战栗他闭上眼睛他几乎用尽了这辈子的虔诚，他终于把嘴唇颤抖地贴上了医生的头顶
　　[John，我很抱歉。]

　　John仰头安静承受了这个无限接近于吻的触碰，有那么极短的一刹那他觉得这个靠近的温度这个小心翼翼的拥抱非常非常熟悉，熟悉到让人落泪------------
　　然而也仅此而已，再没有其他了。

　　[唔，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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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es or No / Sacrifice No.003

　　[永远不会对你有所回应，永远不会真正爱上你的John.Watson,你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Mycroft在重启Sacrifice大脑前，曾最后最后一次这样问过他的弟弟。
　　[这是真正无望的感情，比你之前体会到的更加难以忍受。]
　　他望向他身边等待在手术室外面，两眼无神望着墙壁的Sherlock，轻声说道

　　[或者，切断感情，你也可以无所畏惧.]
　　我亲爱的弟弟。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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