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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竭尽所能地,想被所有人喜欢2
哪怕周围的人再陌生,内心再害怕,我依然努力地适应新的生活。
每日我早早便起床,穿衣叠被洗漱,完了还要把洗脸台上的水渍擦干;整理妥当,便与外公一道出去晨练;晨练过后,外公去准备早饭,我才可以稍喘口气,休息一会;通常外公将饭菜端出时,我便会主动过去帮忙;早饭过后,简单收拾一下碗筷,我便独自前往姨娘家;待到晚餐时间,外公便会来带我回去,偶尔他忙些,我便在姨娘家留宿。
总之,日子虽然小心翼翼,却并不难过。
外公待我虽要求严格,却从不苛刻,他会让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却不会强迫我包揽所有家务活。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孩,对于这些我也是做的得心应手。
外婆很少在家,通常她回来时都会为我带些新奇的小玩意,还会亲昵地将我抱在她膝上,与我叙述一些新鲜事,我很少笑,外婆却总能将我逗乐。因此,我最喜爱外婆,期待她的归来几乎已成为我每日必做的功课。
姨娘待我总是热情的,从来笑脸相迎。尽管我我清楚知道她的笑意只浮于表面,从不直达眼底。但我却已知足,至少她愿意假装,而不是整日冷脸待我,这已是给我面子,我的要求从来不高。
姨父则没有那般热情,有些沉默寡言。他在单位上班,只有晚上在家,而我通常只白天在姨娘家,因此我们很少碰面。偶尔遇见,他也只是与我打个招呼,并不多说什么,我倒也乐的自在,这样我就不用字斟句酌地与他交谈。他怎样看我,我并不知晓,但他从不为难我,我便有些雀跃。
日子虽谈不上幸福,却也过的安稳。
但我还是会有些害怕,他们并无义务抚养我,若是有一日他们对我厌烦,要将我扫地出门我也是无力反抗的。因此,我掩藏身上所有的恶劣因子,暴躁的脾气,孤僻的性格,伪装成一个文静懂事的乖小孩,不吵闹,不任性,对每个人都是笑脸相迎。
长辈们似乎都有些受用,常夸我文静乖巧,不像同龄人般吵闹。
但有人却并不受用,那便是我的表哥宋译。
从我与他相识起,就知道他并不喜欢我,或许还存有几分反感。
顾家女人都略微强势些,姨娘家的主要经济收入源于女方,生意忙起来时,姨娘常常连着几日都不着家。
大部分时间除了烧饭阿姨,家里就只有我与宋译。
宋译很少理睬我,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各干各的,他窝在房里不知干些什么,我则在楼下看电视,互不干扰。偶尔他会下楼来坐会,却不与我说话。
每每这时,我便会主动将遥控器给他,为他端茶递水,鞍前马后地服侍着,起初他很有些不以为然,看我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鄙视,并不领我的情。
我却依旧坚持,久而久之,他似乎也已习惯,并不再排斥,反而享受起这种待遇。有时他在楼上也会唤我给他拿点吃的或倒点水上去。
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入眼便是一沓沓的书,书柜上满满是书不说,连床头柜上都放满了书,而他更是埋首在书堆里,不得不说,我是相当诧异的,虽然我并不是没有想过他整日关在房里干些什么,也设想过多种可能,但无非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从未想过他竟是整日窝在房里看书。
他长的虽说极好看,却冰冷傲慢,隐隐还透出几丝邪气,并不是一个好学生该有的模样。我实在无法将他与这满屋的书卷味联系起来。
“你还站在那里干嘛,把水给我。”他有些不耐烦地对我道,眉心微皱。
我这才发觉我已经呆站在门口许久,急忙把东西端进去,还不望对他讨好地笑笑。
他接过水,又重投入看书,完全把我当空气似的。
我早习惯了他一贯的态度,要是哪天他热情似火地招待我,我反倒会觉得不自在,说不定还会怀疑他被外星人附体了。
每天一个人看电视实在有些无聊,难得他唤我上来,我便想多和他说会话,虽然是座冰山,也总比和空气对话好上许多。
我蹑手蹑脚地走至他身旁,努力用最甜的声音,讨好地问他:“哥哥,你看什么书呢?”
他非但不理睬我,还调转了个方向背对我。我本来就没有期望他会回答我的问题,他这个反应也是意料之中,于是我不屈不挠地跟着他转了个方向,再接再厉道:“哥哥,你能告诉我你在看什么书吗?”他继续不理睬,继续转方向。
与他相处了这许多时日,看他与家人之间的相处,我也渐渐知晓他待人接物便是这样的脾气,不咸不淡,爱理不理的样子,并不是刻意针对我,因此胆子也肥了许多。
于是我继续问,继续跟着转。三百六十度转回来了,他终于抬起头来,冷冷瞪我,眼神跟冰刀似的。
我被冻地抖了几抖,我这老鼠的胆子就是再肥也不会变成熊胆,他纵然对我态度再不佳,也顶多是冷眼以待,从未这样看我,我生怕他一怒之下将我撵出家门,硬生生地扯出一个笑容,用我所能用的最委婉的语气低道:“哥哥,那我不吵你了,我下去了。”
脚底抹油准备转身离开,一本书却直面飞来,我急忙侧身,险险躲开。这整个房间只有两个个活人,我不可能自己扔自己,肇事者只能是另一个大活人,于是我泪流满面。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不怕死地惹他,现在好了,人家恼了,要收拾你了,你可是谁也得罪不起的。
偷偷觑向他,双眉紧锁,脸紧绷着,没有表情,我好像看见自己被他揍的鼻青脸肿,扔出门去的惨象。抖了几抖,我立马收回目光,只低着头,紧闭双眼,胆怯地缩做一团,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可等了许久,却没有预期的狂轰滥炸,四周极安静,只间或传来一阵翻书声。
我有些紧张,想不通他究竟要怎么处置我,却不敢睁开眼睛,只得竖着耳朵仔细聆听周边的动静。
然后,翻书声也消失了,整个房间陷入一片可怕的静谧之中。
眼盲的人听力向来要敏锐许多,此刻我双眼紧闭,草木皆兵,周边越是安静,我越是害怕,只觉得像是在受凌迟之刑一般。
这远比面前的人要可怕上许多,我犹疑一会儿,终是胆怯地睁开双眼,小心翼翼地朝那人看去,却与一道视线相撞,他不再冷冰冰,脸上有了些表情,却是写满老子不耐烦了,我泪了,我是多么希望他继续冷冰冰的啊。
他直直看我,眉毛皱的更厉害了。完了,被逮个正着。我慌忙移开视线,绝望地低下头,决心乖乖受死,不准备再做任何反抗。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甚至掺杂着几许厌烦:“你怎么还不出去?”
意料之外的台词,我一时忘记了害怕,疑惑地抬头看他。
许是读懂了我的表情,他眉头皱的更紧了些,抓着笔的手都爆出了青筋,估计是在极力忍住抓着我一通怒吼的冲动,又耐着性子解释:“你刚才一直问我看什么书,现在书已经给你了”,他指向刚才那本差点把我砸死,现在正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的书,“拿着这本书,你不仅可以知道它的名字,翻上几天,甚至连书里面的人名你都可以一清二楚。”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他又快速道:“现在,麻烦你捡起这本书,带着他,和他一起消失在我的房间。”
他一连串话说的极快,我方才又只专注于研究那本以极其惨烈的姿势平摊在地上的书,与它惺惺相惜,并没有仔细听他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此刻只知呆呆看他,反复回味,努力消化他话里的意思。
他见我这副模样,估计彻底怒了,板起脸来,,开始倒计时:“五,四,三,。。。。。。”他停顿了一下,见我依然毫无反应,眼珠瞪的都快掉出来了,顾莫!”。
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吼,我被吓的抖了好几抖,这才反应过来,再看他一反平时冷冰冰的模样,脸都快气歪了。立马识相地连退几步,满脸讨好的笑容,一副谄媚相,灰溜溜地跑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捡起他特意交代的书本。
轻轻扣上房门,又一溜烟跑至客厅,确定已经离开他的视线,我这才放松下来,抚摸了好几下我可怜的心脏,在我身上,它真是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这都要怪一个人,怒气冲冲地看向楼上紧锁的房门,这个人,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每日却不是冷冰冰的,就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本来长的好好的,硬是让他给糟蹋了。这么想着,我又觉得他有些可怜,于是又开心起来,把注意力转至手中的书本。
盯着看了半天,我发现我要比他可怜上许多。就算我心智再成熟,可没读过书,我还是不认识字的啊,年仅五岁的我怎么可能看的懂书里写了些什么啊,别说书名了,我连正反面都分不清。
他一定是故意的,我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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