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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哪吒偎依在杨戬怀里，肌肤隔着衣衫轻轻摩挲，彼此的温度绵绵传来，凭空添了几分暧昧。
杨戬扳过哪吒的身子，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继而小心翼翼吻上他的双唇。
哪吒本能的将身子一缩，侧头避过。他的神态如当年一般，青涩腼腆，不知所措。
太久了，他们分开得实在太久了，彼此竟有些生疏，既渴望发生些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做。
终于，哪吒开口叫他：“杨大哥……”
“嗯？”
“我想听你吹家乡的曲子。”
杨戬笑了，咬着他的耳朵道：“你想听，我便吹给你听，吹一辈子，好不好？”
笛声在旷野中响起，少了一丝惆怅，多了几分柔情，如恋人间的细语，诉说着千百年来的思念与爱意。
……
“喂，你还活着吗？快醒醒！”
突如其来的询问打断了原有的旋律，迷迷糊糊中，杨晋感到有人摇他的手臂，他微微睁眼，慵懒的打量着无理的闯入者。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短裙赤足，腰挎竹篓，活泼俏丽。
她的左肩停着一只青色鸾鸟，正漫不经心梳理羽毛。鸾鸟扇动翅膀时，柔和的蓝光笼在少女身上，将她衬托得越发高贵神秘。
“醒了醒了！”少女用手撑着膝盖，目不转睛盯着杨晋，“你是藤精吗？”
“藤精？”杨晋皱了皱眉，似乎并未完全清醒。
少女伸手摸摸他身上的藤条，笑道：“你身上长满青藤，不是藤精是什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的藤精呢！”
杨晋这才发现自己的四肢躯干上缠满了不知名的青藤，根本无法动弹。靠近心脉处的藤条隐隐有脉搏跳动，像是饱食了鲜血般，泛着青紫色光芒。自己这副模样，难怪会被人当做妖怪。
察觉猎物异动，藤蔓缠得更紧了，几乎可以感到细小的触须在四肢蠕动，可杨晋根本就不想动，任凭疼痛刺激他的神经。他微微抬头，吸了一口冷气，眼中尽是落寞神情：“终究还是醒了……”
见他神智恍惚，少女又道：“草木精怪初得人形，灵力损耗巨大，不适应也很正常，休息一下就好了。”说罢展开一幅轴卷，就着上面的图案一一对比，口中自言自语：“络石藤、白苏梗、鬼见羽、通天草、梦魂枝！居然是梦魂枝！”
少女兴奋得尖叫起来，拔出腰间匕首，正要去割，看到杨晋皱眉，又安慰道：“放心，我只采些样本，不会伤到你的。梦魂枝可是濒临物种，珍贵得很，连我姑姑都没能采集到呢！”
杨晋无语，他轻轻一挣，缠在身上的藤条竟如石化了一般纷纷断裂，碎了一地。
“你、你不是藤精！” 少女吓得退了一步。
“姑娘见过长得这么帅气的藤精吗？”杨晋嘴角一扬，亮出两刃三尖刀，向藤蔓的根部砍去。
白光过后，藤蔓被齐根斩断，迅速枯萎。
“好、好厉害！”少女被他的气势所迫，又退了一步，肩上鸾鸟也惊跳起来，胡乱扑棱翅膀。
突然，她抱住杨戬的左臂，撩起他的袖子。
他的手臂上透出树根状的纹路，纹路呈淡青色，微微鼓起，像是藤蔓末梢钻入皮肉之中。
纹路长短不一，较长的一条已经爬过手肘，少女按住纹路的末梢，稍一用力，纹路便往后一缩，才松手，纹路又爬了回来。
“你……笨蛋！”少女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挑出些药膏抹在他的手臂上，再将手掌覆在上面，默默念动咒语。
杨晋只感到胳膊一暖，刺痛渐渐消失，整条胳膊如浸在温泉之中，说不出的舒适。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经脉中的断藤已经全部消失，只留下淡淡的红印。
“好了，没事了。”少女松了口气，“梦魂枝一旦侵入心脉可就糟了，到时候，你就只能活在梦中，力竭而死。”
杨晋并不道谢，而是似笑非笑看着少女道：“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你就这么撩开我的袖子，抱着我的胳膊，要是被人看见，只怕……”
少女一怔，迅速放开杨晋退到一旁，咬牙道：“我……我好心救你，你不谢我，反倒轻薄我！”
杨晋躬身做了个揖，笑道：“非也，我只是好意提醒姑娘，并无轻薄之意。在下杨晋，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少女神色稍缓：“你问我的名字，是想以后找机会报答我吗？”
没想到少女会如此发问，杨晋愣了一瞬，这才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姑娘需要，杨某自当竭尽全力。”
少女用手支着下巴，作思考状：“这就是‘知恩图报’吗？看来下界的人也没有父皇说的那么糟嘛。”
初见少女时，杨晋就觉得她很面善，像在哪里见过，如今听到“父皇”二字，不祥之感越来越烈，他暗暗安慰自己道：“不是她！不是她！”嘴上却问：“姑娘，你说什么？”
少女连连摆手，“不不不，没什么！我也没什么事要你做，你没事就好了。” 顿了一顿，又补充道：“我叫龙吉。”
一听这个名字，杨晋的嘴角明显抽了两下，他不自觉地把头偏向一边，借以掩饰内心的不安。
龙吉并未察觉他神色有异，而是继续问道：“对了，你这么厉害，怎么还会被梦魂枝缠住？”
为什么会被它缠住？杨晋看着手臂上的红痕，苦笑不止。
难道真的只有在梦中，他们才能相见吗？明知会被它吸食元神精血，却依然忍不住放纵自己，沉沦其中。
见他不答，龙吉又问：“刚才你睡得很沉，一直在说梦话，嗯……哪吒是谁，你的心上人吗？”
杨晋黯然。与天庭周旋这么多年，他已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但“哪吒”这个名字依旧令他心如刀割，不能自已。
他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便冷冷答道：“龙姑娘，你问得太多了！”
龙吉似乎并不介意他的冷漠，而是指着着他的手腕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手上的红线断了。”
她竟能看到我手腕上的红线！？杨晋全身一震，声音有些失控，“你……你说什么？”
龙吉只顾研究他的手腕，全然没有察觉他的失态：“奇怪，如果缘分尽了，红线就会断裂消失，可你手上的红线虽然断了，却没有消失……”
“旧的红线不消失，新的红线就不会出现，”她的指尖划过杨晋的手腕，两指一捏，仿佛捏起一根细线。她直视杨晋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根红线，是被人强行扯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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