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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相见
到达处女宫的时候，雅美和穆才追上纱织等人。
“穆，到这里就可以了。”远远望到那抹神圣的洁白，雅美低声温和道。
“是。”穆会意，微微俯身，以便少女祭司方便落脚。可他却未曾想到，雅美竟没等双脚落地，就挣扎着跳了下来。
脚掌与地面接触的一瞬，不堪重负的膝盖传来的刺心剜髓的痛，就让她脸色发白、冷汗淋漓。双脚一软，一个趔趄，雅美便向一边倒去。
“小心！”穆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多谢……”雅美颔首，淡淡道。
“不客气……”穆谦恭答道，待雅美站稳便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静立一侧，最标准的上司与下属的姿态。
雅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收起脸上凄苦哀伤的表情，换上一副最适合大祭司的自信欣喜而温和的完美笑容，微微提起裙角，雅美抬步，盈盈迎上了纱织。
膝盖传来的刺痛让她忍不住想惨叫，但她还是硬生生地憋住。骨头与骨头相互摩擦的刺耳声音早已淡出了人耳的听力范围，可身为当事人的她却还是能清楚明晰地感觉到那种令人牙关发麻的声响，好比年久未上机油而锈蚀的齿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哀鸣。她缓慢而生涩地移动着，僵直笨拙如劣质的木偶，机械般地前进，每一步都艰难晦涩无比，每一步都凝聚了她所有的心力与血泪。但她还是笑着，骄傲而温柔地笑着，以一种昂扬的姿态，阔步向前。
她来到纱织面前，俯身曲膝，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让她脸色苍白，冷汗淋漓。可她脸上还是浮着宽和柔和而谦卑的微笑:“女神……”
“你来了……”她俯视着她，淡淡道，一如高高在上的神祗。
“是……”她垂眸低首，恰似最谦卑而虔诚的朝圣者，恭敬回答。俯身低首，她看见，纱织连身长裙白色缎面下的粉纱裙摆在白色石板路上划出一圈优美的弧度，纤尘不染，亮洁如新。即使不用抬头，她也知道，她全神贯注瞩目于她，一直看到她灵魂的最深处，连那片心海之中一点点的波澜都一清二楚。雅美觉得，她面对的，不是一个纤弱无力的少女，而是整片浩瀚无垠的宇宙。
那是神与人的距离，也是她和她的距离。为此，她欣然，亦怅然。
“……走吧……”纱织看了她良久，微微颔首，带头继续往前。
“遵命……”雅美亦是微笑着点头以示顺从。
膝盖已经酸痛麻痹得失去了知觉，她想站起身，却是艰难无比。就在雅美进退两难之时，右手手肘突然被人托起，恰到好处的力道，刚好让她借以支撑，平稳站起。
雅美稍稍偏头，只见沙加金色的发掠过几丝淡淡的影子，在处女宫微暗灯火的映照下闪耀着暗金而雍华的光芒，一如被岁月尘嚣洗礼琢蚀后的浮屠塔的琉璃宝顶，散发温润而沉蕴的色泽。他的嘴角噙着出尘淡离的笑，仿若佛陀般悲悯慈祥，了然不动见惯人世沧桑。
“多谢……”雅美勉强扬起一个端静的笑容，轻声说道。
“何必说谢呢？”沙加瞑目而笑，宽和而慈悲，“只要您不怪我当时站在他那一边就好了……”
“怎么会怪呢？怎么会怪呢……”雅美喃喃低语，如梦呓一般，抬头，石雕观音圣像手执杨柳玉瓶端然伫立于处女宫祥云装饰的青龙浮雕之上，垂帘含笑，慈悲喜舍、无垢无浊。
观世音菩萨，观世间的苦难音声，慈航普度，大慈大悲大喜大赦，悯众生、济含识。
我佛慈悲，只是芸芸众生愚痴执着，如何慈哀救拔？
雅美收回目光，低首默默道:“我一直很清楚，雅典娜的圣斗士，无论他们做了什么，无论他们的行为是怎样地不可理喻甚至罪大恶极，其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雅典娜，都是为了我们的女神，都是为了那个我们为之神往、为之努力的和平而美好的未来……我怎么能、怎么能怪你们呢？……”
“……能得到您的谅解是我的荣幸……”沙加扶着她的手缓缓而道，淡然超脱的笑容中第一次有了些寂寂的怅然哀愁之色。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启程了吧？”穆仍是噙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善意地提醒道，随之走到雅美另一边，扶着她的左手，正好支撑起她另一半的重量。
在沙加和穆的扶持下，雅美只要微微移动双腿，便可自如前进。感激地对二人点点头，雅美跟上了纱织的步伐。
月光如银如水，铺满了十二宫的石阶皓白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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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加和穆的支撑下，雅美觉得轻松了许多，即使双腿还是痛麻难忍，但还是勉强走过了天平宫。
月色冰凉如水，静静淌过白色大理石的廊柱，沿着十二宫幽长无尽头的石阶缓缓倾斜而下，如千瀑万流延绵层叠，连环绕四周突兀嶙峋的怪石也被覆上了一层别样的凄冷而恬静的温柔。
雅美抬头，黄金杖在冰柔的月光下闪烁着异样夺目的华彩，在夜色中耀出一道霓霞；纱织薰衣草色的长发被皎洁的月光镀上了一层迷幻的银色，在夜风中如波涛般翻涌如浪，映在她同色的眸中氤氲迷离扑朔如晨曦未散的雾霭。
雅美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深重而沉甸的悲凉，她可以感受到青铜们的欢欣雀跃；可以感受到黄金们的悲喜莫测；可以感受到纱织的毅然决绝。明明四周人声鼎沸、是昂扬向上的氛围，但那种沉痛还是重重地坠在心间，积郁难解。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试图平息内心的躁动与不安，把所有的主意力集中到未完的道路上。
长长的台阶又要走完，雅美仰头，远远望见，阶梯的尽头，站着年轻的天蝎座黄金圣斗士。他宝蓝色的发如往昔一般流溢着夺目如宝石的光彩，和着白色长披风在长风中猎猎飞舞，与黄金圣衣交相辉映，在夜的漆黑中引领风骚独占鳌头。
只是，这样的距离，让雅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待得他们更加地靠近，雅美才发现，米罗的脸上没有一贯傲然自信而热情的笑容，只是严肃而深沉地冷冷注视于他们，面无表情。在与米罗目光相触的一霎那，雅美猛然低头，意图躲避着他的视线。
她觉得自己的心虚来得毫无理由，但细思暗忖，在内心深处她对米罗，的确是有愧怍的。
米罗对她，不同于普通的上下级，尊崇中带着亲厚，随意间又有着恭顺，若真要比较，那更像兄长对妹妹的关怀，她对他亦比别人来得亲近随和，可是属于她内心最为深藏的秘密，他始终是无法触碰的禁地。他的坦诚真挚，对上她的有所保留，其中的亲疏分别，终究是让人有些心寒。可是就她本身来说，有些事情是不得不隐瞒掩饰的。所以，他对她的怨怼，她理解，亦无奈。
沉思间，纱织突然示意他们停步，然后只身走到米罗面前站定，无语凝视。
雅美看得出来，她在等他的表态。
毫不犹豫地，他躬身，单膝跪地，低头垂目，朗声道:“天蝎座黄金圣斗士米罗，恭迎女神回归圣域！”
“起来吧。”纱织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宽和慈善的释然笑容，俯身虚扶一把米罗，而后者也借着这机会重新站起，走到她身后加入了队伍。
天蝎座黄金圣衣的灼然光华渐渐逼近，雅美不自觉低首垂目，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只见镶嵌于天蝎座圣衣前胸的红宝石闪烁着红润的光芒，伴着他步伐的节奏炯炯耀耀，宛如安达雷士一般炫目幻彩，猩红得妖异，在暗淡的夜幕下尤显刺眼刺心。
她的双眼微微有些胀痛，瞑目休憩的瞬间，往事如电影一般在脑海里回放。记得那时，初到圣域的时候，她还是个少不经事的单纯小女孩，单凭着几分的小聪明和机敏与桀骜不驯的倔气便在圣域闯荡，即便没什么大过，也是小错不断。虽然有撒加的刻意包容，可毕竟不能事事周全，多亏了米罗多方照料，她才次次安然。
那些最初纯粹的信赖与情谊，在被世事磨砺漂濯之后，回头想来，便越觉温暖而留恋伤怀。
轻轻蹙眉，雅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她抬头，嘴角扬起惯有的甜美微笑，迎上米罗，却见到，他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全然无视雅美殷切的注视。
一种夹杂着委屈的失望之感涌上心头，雅美有点不知所措，只得愣愣呆在原地。
“对不起……”一句抱歉未经思考便冲口而出雅美一时有些尴尬，不由得低头咬住了下嘴唇，只瞟眼偷瞄米罗的反应。
只见米罗身子一震，抬起的脚步竟一时停滞，似乎少女的举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一瞬间的迟疑之后，他仍是向队伍中自已的位子走去。
“米罗，”穆往后退了一小步腾出位置，突然出声叫住了他，温和道，“大祭司大人在与撒加一战中受了很重的伤，几次三番都在生死线上挣扎，虽然现在挺过来了，可现在连走路都困难……”他眉头紧蹙，正和这个他在陈述的令人担忧的事实，叫人不得不信服。
雅美仍是低着头，只侧目偷偷观察米罗。从她的角度，只见米罗宝蓝色的发在风中散漫，迷成一片忽明忽暗的阴影，遮住了眉眼，亦无从从他的表情猜测他的想法。
见米罗毫无反应，穆继续劝道:“你若不介意的话，可否过来扶大祭司大人一把呢？”他的唇边突然绽起一朵儒雅平和的笑，暖若春风，让人不知怎么去拒绝。
“自作自受！”
米罗突然嘟囔了一句，猛地转身，直径越过穆，来到她身边，代替穆托住她的手。米罗的力度恰到好处，看似粗鲁的动作中却带着十分的细致。
雅美心中顿时豁然开朗，转头对着米罗嫣然一笑，却换来米罗的白眼。明了米罗其实已经原谅了她，只是面上还装装样子罢了，雅美低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这就是米罗的特点，大仇不记，小恨不忘。
同时感念于穆的心细如尘，她微微偏头，对穆点头示意，回应她的仍是如沐春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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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考完，更新ing~
好吧亲们，更新完，我才发现，字数不够T^T……于是经过了几天的努力之后，我又上来补字数了……
PS：仍旧不要脸地求评论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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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