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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问心
那些辉煌的苍老月岁，并不是我的兴致所在；我只想知道，两百年前，两百年后，是否有人前来，为你低吟、浅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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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一般的小宇宙在处女宫爆发，带着熊熊的火焰包裹着激斗的两人消失在处女宫。
雅美望着那冲天的火柱，恨恨地咬住了嘴唇。即使知道沙加是不愿与撒加正面交锋，才任由一辉拉着躲到不知名的某个空间，她心中还是不由得不平与凄恻。
曾记桫椤日暮，双树园的古朴大门在她身后缓缓阖上，最后一次回头，最接近神的男子端结跏趺，坐于桫椤双树之下，月白僧袍，金发飞舞，宝相庄严。隐微的光线照在他身上如同佛光万丈，在金色的发梢与飘飞的花瓣之间悄然流溢，格外圣洁纯净。他就像一朵绝世出尘的清莲，恬淡静默独立于污浊的世间，不染半点尘埃，却又飘忽流离，仿佛随时都会像桫椤双树的花瓣一般凋零羽化。
沙加……
雅美抿去眼角的泪，默念祷告。
火焰已转向天平宫，处女宫的少年们已然放下了悲哀，向着下一宫进发。
骤雨初歇，再加之迫近黄昏，如此一来午后的气温便一蹶不振。凉风吹过湿透的衣服，把她身上的最后一丝暖意也一齐带走。丝毫没有顾及到身边的情况，雅美只是默然望着坐落与山麓中段的天平宫，感怀、叹惋。
五老峰瀑布飞流三千，如银河倒泻，磅礴恢宏。那个与她仅有几面之缘的老者端然枯坐于瀑流之前，蓦然回首，便是两百年的岁月寥寥。世事变更，沧桑百年如流云一般且过且逝，故人不再，昔日风华都已随流水逝去，只剩下夕阳残影下佝偻背影。
百年筹谋，只为争一朝长短。
只是，身在五老峰的童虎老师啊，当您看到后辈们互相残杀的时候，又有何感想呢？在被后生小辈当作无所不能的智者与先知的时候，内心又有怎样的忐忑和不安？
雅美深深叹了一口气，沉下心神，金蓝如水的小宇宙涟漪一般散发扩散，缓慢延伸，最后消失在虚空中，但她知道其中蕴含的信息已经准确无误地传送到了想要联系的人那里。
“老师，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无力和厌倦。这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战斗，可是我们必须互相争斗下去，直至遍体鳞伤、你死我活。这种自相残杀，除了从内部打击圣域，让雅典娜陷入更深的危机之外，我看不出有其他的什么意义。现在站在战场上的，都是我们的朋友、同伴、亲人，无论受伤死亡的那一方，伤心痛苦的，都是我们自己……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这是一个精心设好的局，把我们所有人都囊括在内。每每想到此，我总会不自觉地怨怼你们，你和史昂老师，尽管我知道这是蛮横无理的迁怒，但是我还是固执地把你们当作始作俑者。如果当初，史昂老师选择了撒加，那么，艾俄洛斯不会死，雅典娜也不会流亡在外，圣斗士们，更不会像今天这般争斗。如果不是你们对撒加的打压和怀疑，事情绝对不会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承认，没能阻止这场战争，这是我的错。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祭司。但是，如果换作是娜缇亚前辈的话，她又会怎么做呢？”
说完这一段埋怨似的话，雅美豁然开朗。的确，她这番话，就像是一个不懂事的任性孩童耍赖发脾气时的气话。但是这种发泄牢骚着实让她酣畅淋漓。
“孩子，你知道么？”等待良久，姗姗来迟的回应终于传入了她的耳畔，犹如一句穿越百年的叹息，“我从来没有想要推卸掉其中我们应付的责任……其实在我和史昂的心中，最适合教皇的人选，一直都是撒加……”
雅美蓦地一惊，猛然望向天空。天色灰暗，大片的阴云遮住了阳光，看不出天空的本来面目。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童虎的声音缓慢地传来，苍老憔悴如黄沙下掩埋的千年胡杨：“但是，我们也都看出，撒加内心的阴暗面，这是让我们最放心不下的地方。这种潜在的威胁万一在圣战的时候爆发出来，所有的人都会陷入危机。”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似遗憾又似感慨，“我理解史昂的作法，他是想磨砺撒加，慢慢消除他心中的黑暗。但是，史昂他过于心急，反而适得其反了。他明白那个孩子的雄心，他知道他在乎教皇之位，所以，他用教皇宝座来试探他。可是，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的……”
“无欲则刚。”童虎的声音骤然变成阴沉而沙哑，振聋发聩，“撒加的确是一心为圣域，唯一的私心不过就是太在乎那张教皇的宝座。人无完人，我理解。但是，孩子，你要明白，只要有私欲就会犯错。当你处在权力的顶点时候，即使是一点点的错误都可能会让我们全盘皆输……我们对他苛刻，是为了整个圣域啊！但不管怎么样，我终究是做错了……”
他的话语中隐藏不住刻骨铭心的悔痛，把雅美想要说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到底，我们都被这个时代抛弃了……”童虎唏嘘不已，正如一个真正朝不虑夕的残喘老者，充斥着日薄西山的悲凉与无力回天的哀恸，“孩子，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没有帮这些青铜们，才使得他们的路走得如此地艰辛；也怪我没有阻止撒加，才酿成这一场场不可收拾的悲剧……”他话语中透露的难以言明的苦衷都化为一句苦心孤诣的嗟叹，“我之所以不出手，原因不外乎这两个：这个时代的少年们都还太过于稚嫩，他们要接受常人难以承受的磨炼，才能迅速成长，肩负起他们的使命；另一就是……”童虎稍稍停顿，似有一瞬的犹豫，“就是因为我相信他……呵呵……”他轻笑，毫不隐藏内心的骄傲与自信，“他可是我和史昂都认定的教皇啊！他绝对不会这么顺从地屈服于命运，他一定有自己的主张。为圣域，为雅典娜……”
童虎的话让雅美油然而生一种惭愧。两百六十一年的人生阅历让他有一种超乎于常人的远见与深度，加之那种泰山崩于前而泰然自若的超然，让他用博大的胸怀去纵观全局、排兵列阵。作为上一代幸存的黄金之一，童虎在放手让年轻的一代各自拼搏的同时，又默默地做着他们的坚强后盾。其中的良苦用心她却没有用心去体会。
“对不起，老师，我不该这么想……”雅美不禁为一时的口无遮拦而羞愧悔过，“有些事情，我也没有能力去反抗、去阻止，又如何能用这些我也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来怪罪您呢？……对不起，老师……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地成熟，成熟地能够看透每一个人；可是到头来，我不过是个蹒跚学步的孩童，以为这种摇摆踉跄就是奔跑。我谁也不了解……我不了解撒加的苦衷，不了解你们的苦心，不了解战士们的决意，不了解雅典娜的坚持，更不了解这悲催的宿命……我、我好无能啊……”
“我的孩子……”童虎的声音穿越的千山万水的起伏迢迢，传入耳际，慈爱而宽容，“千万不要自轻自贱！你默默所做的努力老天都在看着，总有一天，你所做的一切终究都会有意义……当我们这些老人被历史掩埋化作尘埃时，就由你继承我们的志愿，带领着那些少年们，走上征途。雅典娜就交给你了……”
“雅典娜、就交给我了……”
雅美默默重复着这句话，双手不自觉地收紧，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激动与感奋充斥胸中，器宇轩昂，豪情万丈，一扫先前久萦不去的颓废与忧郁。尖长的指甲刺进光滑白嫩的肉里，微微的刺痛感却让她更加兴奋。抬手摸摸胸口，明显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传来，充斥着火热与激情。似乎有一种隐藏得极深的久违的嗜血而好战的冲动突然苏醒、挣扎蔓长、几乎要破体而出，喧嚣着雄霸天下的傲然气魄。
也许这才是属于帕拉斯的、那种傲视群雄的桀傲气概吧？
雅美轻轻发笑。刚才她都在做什么呀？除了自怨自艾以外，就是坐以待毙罢了！不行！她不能只是在一边看着了！
用力捏了捏手，雅美的嘴角微微勾起，标志性的玩味重新浮现于她的脸上。慢条斯理地拢了拢长发，恰似心不在焉地问一旁的穆：“穆，冰河已经被紫龙从冰棺里救出来了吧？”
“……是……”穆低着头，轻声恭谦回答道。敏感如他，自然感受到少女情感的变化，即使这种变化极其微小，“目前瞬正在燃烧自己的小宇宙来驱逐冰河身上卡妙的寒气。”
“哦……”雅美点点头，仍是漫不经心道，“你觉得，以阿瞬现在的小宇宙，有可能对抗卡妙绝对零度的冻气吗？”
“……”穆低垂眼睑，沉默。
“呵，很明显，不可能。”雅美轻轻摇头笑着，替他回答道，“不仅不可能救活冰河，阿瞬自身还有可能被卡妙的寒气反噬。看来，我们还是要适当地帮他一把……”
“可是您现在的状况……”穆倏然一惊，且不说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亚历士，单是卡妙凌厉的寒气，就不是被黄金箭牵制的她能轻易应付得了的。万一亚历士趁机偷袭，那不仅雅美，连雅典娜也会有危险。穆不明白隐忍稳重的少女为何突然会做这样的决定，刚想劝说却雅美抬手制止。
“此时不搏，更待何时？”雅美似笑非笑地看着穆，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转头望着远处重叠影幢的教皇殿，双眼微眯，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好似盯上了猎物的猎豹。
其中的凶险利害，她怎么会不明白呢？只是，到这个时候，她一定要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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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有空上来，改章前诗，下次更新时间10月31，小羽半期考结束的时候^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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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