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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阮馨低下头打量着眼前的落单新娘,只见她身上的宝蓝礼服紧绷绷的,上腹和小腹的肥肉裹
出两层轮胎圈,阮馨的心也绷紧了。
“他有点累,我帮他打针之后,他就睡了。我又背不动他……弄不走。”
阮馨打量着雯雯早已盈溢泪水的眼,牵着她的双臂,挤出一个微笑:“而且,我没有你房间的钥匙啊。”
雯雯轻轻摘下阮馨汗涔涔的手。
这位新娘今天穿着足足二十厘米的镶钻红高跟鞋,终于不用仰视这个小姐妹,她第一次挺起胸膛,她的妆容亦是这辈子最美的一次。
丰满的新娘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缓缓走进姐妹的客房,她的肩膀,她的红钻高跟鞋,一直在抖,她扯着嘴角,却强装着笑颜,故作轻松道:“算了,换上我是男人,我也选馨馨。可是,”
雯雯走到床前,端详着袁瀚的睡颜,见他双目微闭,面色微微泛白,却依旧英俊秀雅如画渴望,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她努力压抑着这可耻的想法,努力保持着平稳的语气:“这是我的婚礼啊,你们能不能帮我圆过。”
袁瀚恹恹地闭目,道:“我走不动了。明天的场合我会出席,你快休息去把。”
雯雯是双目不停地眨:“可是……”
“可是什么,难不成你想和刚下手术台的假新郎入洞房?”袁瀚淡淡地道。
雯雯定定地望袁瀚,晶亮的眼突然就黯淡下来,却又继续勉力笑着:“算了。”转身,对站在门口的阮馨道:“馨馨,我心情不好,你今晚可不可以和我一起睡?”
袁瀚依旧双目微闭,淡然道:“雯雯,师兄还需要阮小二照顾。”
“我……”
雯雯刚黯淡下来的双目便如一汪千年深潭,幽幽闪烁着几乎绿光,水下,似乎有千万株招摇的水藻摇摆摇摆,从潭中探出头来,张开自己的千万只手臂,占据满整个屋子。
“师兄。”雯雯诡异地牵动唇角:“我好想……我的房子写……咱俩的名字!”
阮馨手中的铅笔掉在地上,笔芯与铅笔分离,断了。
她以为自己幻听,她以为,这水藻只是一股□□,并不伤人,她以为,这水藻不会掐住她的喉咙。
身着宝蓝礼服的雯雯继续笑,笑得她自己亦肌肉酸痛:“还有,师兄,你最近是不是也花了不少钱,我有个卡……”
“你说什么?”
袁瀚瞬间睁开双目,慢慢撑着身体,想坐起来,雯雯刚要去扶,却见袁瀚一挥手。
“啪!”
雯雯忽觉脸上一麻,捂住火辣辣的一边白嫩肥厚的脸。
“给我清醒些。”袁瀚扶着床头坐起来,双目也泛起阵阵寒意:“想包养你师兄?你以为你是谁?石油大王的女儿吗?还是赌王的千金?你知道吗,有个富婆想用汤臣一品换你师兄的一夜,我对她说,Sortez d\'ici( 法语:滚开)”
“可是,我真的活不下去了……”雯雯垂下脑袋,无力地蹲在床头,豆大的眼泪滴滴渗入地毯,她脱力地坐在了地上,她想抓袁瀚的大腿,却见袁瀚满眼的失望,想抱住床头,抱不拢,最后,一把抱住阮馨:“馨馨,我求求你,把师兄让给我,好不好?我为了让你当漫画家,帮你找老师,买教材,我对你不薄……”
阮馨任她抱着,温热的体温,滚烫的眼泪,汗液,捂得她热汗淋漓,她却似吃下一整桶冰激凌,甜味被层层抽走了,只剩下索然无味的,凉。
“可是,爱情是钱买不来的。”阮馨轻轻拍着雯雯濡湿的后背,声音渐冷:“雯雯,离开男人,我们照样能活……”
“你能,我不能!你知道我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工作吗?所有的女同事比老公,比房子的大小,比奢侈品,比车子,我的房子不大,我没有车,我只有叶勇,现在连他都离开了,我一无所有了……”雯雯泣不成声道:“你可知道,别人随随便便就能买得起香奈儿,而我只能辛辛苦苦攒钱来买,我有多痛吗……”
“够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有奢侈品!能吃吗!还是能减肥!为什么不用这些钱来办健身卡?用这些钱多买几本书多看几场电影话剧音乐会不好吗?”阮馨打断道。
雯雯一听减肥,浑身一激灵,她的泪迅速止了,怀抱亦开始放松:“馨馨,呵呵,减肥。你有必要在这时候挖苦我吗?”
雯雯一把推开阮馨。
“你们都是在异性的拥簇下长大,永远体会不了我的悲伤。”雯雯冷着脸站起身来,冲出去。
“雯雯!”
“不许去.”袁瀚一把抓住阮馨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拽到床上,压在身下,他瘦削的肋骨像麻绳,结实将她困住。
“可是,她现在只有我们!”阮馨挣扎道。
袁瀚的力气比印象中弱了一半,她几乎能挣脱,却又收了一半的力气。
“她有当你是朋友吗!”
袁瀚的话音刚落,她的唇已被药香充斥。
朋友。
或许,在车展上那次开始,她就已知道,她和她并不是朋友。
“可是,她现在很可怜……”阮馨说。
“她不配被可怜。”
袁瀚微凉的舌再次占据阮馨的喉。
是她第一次听到的那首诡异而绮丽的曲子。
如黑暗的火蛇,像荧光幽幽的精灵,她的喉腔在起舞。
她像是身着鲜红印度沙丽的舞娘,转圈,再转圈。
她知道,他想像拿破仑当年那般攻城略地,只是,他已如拿破仑的最后战役,他只能用自己最好的技巧,想到这里时,她像中云中坠了下来。
他冰凉的手指不知何时已将她礼服的侧身拉锁解开,顺势冰凉的滑入她的后背。
哪怕并不容易,他却手同儿戏。
阮馨来得及捉住他的手时,已成为一颗光滑的板栗。
她并不计较他和多少女人做过。
一颗,两颗,他解下自己衬衣扣子的手亦是快得像飞刀,那飞刀却又定定地立在他的第三颗纽扣上。
他的长睫垂下一道深深的影。
他像是霎时成了石像般,忘记呼吸,忘记眨呀,忘记一切动作,他的乌黑的发丝也霎时降了几成色。
一股莫名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如硝烟,如罂粟花中最蚀骨的,不断的弥漫,直到将两个人淹没。
阮馨为这莫名的有伤感迟疑着,双手滑过他微凉的锁骨,滑至他的第三粒纽扣,解开。
第四粒。
他的双唇微微颤抖着,人却始终沉默如忘川的石头。
阮馨的手伸向他纤瘦的腰肢,他一把甩开她的手,他的脸涨的通红,连双目亦是烧着了。
“他妈的!”
袁瀚的唇角轻轻扯出三个字,双拳攥紧。
他翻过身,背对被他剥成荔枝的人儿:“你走吧,今晚去跟雯雯睡!”
阮馨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不是说,她把我当朋友吗?我可以帮你……”
“滚开!”
袁瀚的声音忽然就嘶哑晦涩开来。
“你刚做完手术,千万别介意。”阮馨轻轻揉着他冰冷的肩膀:“别介意。”
夜凉,凉得像有千堆惊涛拍击,流下湿漉漉的浪花,染湿了整个房间。
夜浓,浓得像一团雾,雾慢慢化开,残月慢慢消失在乌云中。
袁瀚双目微微睁开,深呼吸一口,声音稍微缓和了些:“我累了。”
语气决绝,像是一滩奔涌的水,霎时凝固,将鱼儿也冻住了。
阮馨终于想到什么,探下身,却被袁瀚一把推开。
“去雯雯的房间,我说最后一遍。”袁瀚扭过头去,沙哑黯涩的嗓音近乎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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