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漾越江春：再读江原

　　摇漾越江春：再读江原
　　他看上去仿佛完美无瑕。
　　北魏朝中出名的美男子，总是衣着尊贵彰显身份，总是神态威严气势迫人，表情仿佛凝固在脸上，半点不像他那个喜欢瘫在椅子上打瞌睡、为了易容太丑追打凭潮的战场宿敌。
　　天御府燕王殿下，北魏太子殿下，礼贤下士求才若渴，提拔获罪的陆子庭、请出隐居的杜长龄，皆成佳话。他轻易恩威并施收服了海门帮，正装打扮一番能让冯栩看得怔住，就连特立独行的韩梦征，对他也是神往不已。
　　十岁即上战场，不足二十已经驱胡羯、收幽燕、开府封王，府中人才济济，朝中根基稳固，军功更是远远高于其他同辈，实乃年轻有为。他有因共同利益结成的同盟，也有因共同理想追随的下属，这样的他，没人可以轻易摆布。
　　那时我曾怀疑，他既然把一切都处理得如此完美，整个人高高在上，究竟还能有什么可爱之处？当然……我错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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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长龄曾带着一点兄长式的疼爱，说他“性格刚强，对自己要求极高”。事实也是如此。
　　身为长子长孙，他幼时曾受尽关注。他有一个赏识他的祖父，满意他的提议而命名武胜桥；一个十分疼爱他的父亲，在他被苍狼所伤后日夜守在床边照顾；一个出身世家的温柔母亲，向来最了解他父亲的心思；一个剽悍美貌军功赫赫的姑母，有空时会陪着他习武玩耍。江德把多数的栽培、期许和宠爱凝聚在年长且早熟的他身上，弟弟们对他只能暗自嫉妒。即使到了最后，祖父过世，父亲狠心算计他的婚姻，母亲失去正妻之位，姑母彻底陷入疯癫，兄弟的嫉妒化为生死之争，他的亲情渐趋冰冻，童年的幸福还是给他的性格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从十岁起，他以父亲为榜样，处处用最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他拥有十分圆满的亲情，故而努力做到最优秀，追随着父亲赞许的目光。他要懂事明理，冷静内敛；他要武艺超群，精擅军事；他要言语得体，老练成熟；他要临危不乱，镇定果决……
　　一直以来，无论是为了长辈的认可和期待，为了自己的志向和野心，为了整个天御府的利益，他不知疲倦地耗费巨大的精力，令自己仿佛无懈可击。沙场之上尔虞我诈，至亲之间暗流汹涌，久经权利争斗，他越来越手段娴熟，也越来越冰冷无情。又有几人能发掘出他的纯情本质？
　　多年以前，当他发现新婚的王妃另有情夫，当他在世子并非己出的流言中沦为笑柄，少年懵懂的期待渐渐凋谢。尚未满二十岁时，他粉碎胡羯的阴谋回到洛阳，终究带着一点受宠孩子天真的固执，无法接受父亲如此算计，与父亲疏远，家庭破碎，孤立无援地面对政敌的落井下石。
　　他在大雨之中冲进深山全身湿透，他在家中独自抱着幼子放声痛哭；虽然日后渐渐努力挽回一点颓势，可是从此封存了自己的情感，对父母、兄弟、儿子一概淡漠，只有面对私交极好的杜长龄，和困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肯清醒的姑母，才会流露出一点温情。直到赵彦的出现，他们在小心翼翼的试探中彼此释放温暖，终于令他略略打开了自己的心防。这时，我们才能看到一个原原本本的江原。
　　看到他面对父亲，并不像其他兄弟一样惧怕谨慎，亲近直率又倔强十足；看到他面对疏远多年的母亲，内敛中隐约流露出一丝眷恋；看到他面对仪真，发自内心地愧疚，甚至可以为了给她一个归宿放弃赵彦；看到他即使对上官云，也会注意到嫣儿帮忙缓解了她的丧夫之痛。
　　他懂得尊重，懂得如何去爱，并且足够体贴敏锐，所以才温暖了几乎彻底冷却的心，得到了几乎不可能得到的情。他有能力，也有自信，外加一点点的贪得无厌，故而总要努力找出两全之法，留住自己的幸福。
　　他曾放过许多狠话，无数次烦躁难耐，但最终还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令赵彦真正被他感动，习惯了有他在身边。他也会阴暗，恨不得向所有人宣示自己的占有欲，也会恐惧，为自己陷得过深而害怕，可他最终可以协调好一切，磨合中越来越令人踏实。
　　他会成熟温柔地照顾，也会倔强执拗地撒娇；会严辞厉色地叮咛，也会哀怨委屈地抱怨；会迫不及待地亲近，也会理所当然地诱惑。无论宠溺痴迷，还是正直无辜，他都做得惟妙惟肖；赵彦略微主动时，他微微一愣后的陶醉荡漾模样又实在销魂。短短四年时光，天下一统，我们不做秋梦只做春梦的小圆圆美梦得圆，从对手升级到上司升级到情人升级到十一妃再升级到“正室夫人”——赵彦真的点燃了他封存已久的最纯情可爱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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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宽厚仁义贤明有德的皇子，是英明神武威势迫人的将帅，也是左右逢源心狠手辣的政客。
　　相比于赵彦的纯粹，他更为复杂莫测。志向固然是他的重中之重，个人野心、权力利益也是他追逐的目标，所以不太可能彻彻底底奋不顾身。成熟与天真、温柔与淡漠、残忍与血性、冷静与冲动，在他身上面面俱到，平衡适度。<删>若说赵彦很简单地失意则0得志则1，他则是无处不0无处不1。<删>
　　面对下属，他不怒自威；面对友人，他体贴诚挚；面对司马景，他胸怀坦荡；面对陈昂，他从容温和；面对楚尚庸，他含笑善言；面对樊不离，他淡定谦逊……他会声势夺人地炫耀主帅威严，会悠闲雅致地卖弄皇族做派，会疼爱地摘下一朵牡丹花插在小女孩鬓边，到了淮水帮中，甚至能带上几分匪气。一丝不苟的衣着，滴水不漏的言行，令他全身散发出胜利者的气息。
　　杜长龄曾评价他：“真正胸怀天下者，忧国忧民，故目光远大，且常存悲悯之心，与单纯争权夺利者本质不同。”或许本质如何实在难测，毕竟赵焕曾令宋师承坚信他会将皇位归还赵深一支，江德也曾对平遥公主和赵彦表现得温情脉脉。然而他总能证实自己无愧别人的信任。
　　他最重用的陆子庭、杜长龄，才华卓越，绝非钻营弄权之辈，远胜杨治和、楚尚庸、罗厉等人；提起孙膺，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说，自己绝没有这样该死的下属。
　　他在黄河畔长吟“但为鸿鹄志，何惧百战死”；他借醉收买军心，发誓决不使帐下兄弟如司马景般含恨而眠；他强烈反对江德杀尽北赵皇族，最终遵守与陈显的约定，令蜀川士族对北魏多了几分认可；他设计孔家时选择了年幼无辜的三小姐，避免她远途流放的命运；他虽然动了杀念，但经赵彦劝阻，还是选择为晋王求情免死，并放过晋王的妻儿；他为杜长龄的死讯默默哭上一整天，自责不已；他在韩梦征最后的时刻温柔安慰，不为任何目的，只是让他一路走好。
　　他总是踌躇满志，仿佛能把眼前一切阻碍化为齑粉：“凌悦，天下人都是受蒙蔽的，你不语，他便人云亦云，你态度强硬，他或许又觉在理。”
　　他却也会向赵彦的策略妥协，默默支持：“我怕有个傻瓜不给自己留后路，只能舍命陪君子。”
　　他对权术驾轻就熟，有时一针见血地言语残忍：“其实一心为国的人最无情。因为他们一腔报国热血，眼中只有大义，没有私情私利，所以往往会因公废私，久而久之，众叛亲离。”
　　他却也能做到真正诚心相待，曾许下赵彦最需要的诺言：“以后还会有很多真心敬服你的下属，却不会再有压制猜忌你的君王。”
　　“现在告诉你我的想法，也许你会不信，可是你难道不想要一个太平盛世？”尽管身处权利漩涡日久，他在心中毕竟还是相信着、珍视着某些美好而光明的东西，所以才会越来越被赵彦吸引。
　　追随赵彦视角，很难听到江原的慷慨陈词。对于这两个重视实际、口才向来只为煽动人心服务的人而言，理想抱负之事，行为永远比言语更有说服力，一旦达成一致，不必多言便可心照不宣。赵彦也是在无数次的观察试探中，越来越肯定地判断：他，的确值得自己义无反顾地支持。
　　贤明仁德，雄才大略，知人善任，勤勉奋进——尽管经常注意着他阴险的表情发冷，或者欣赏着他销魂的挑逗发麻，其实赵彦心里还是相信，他可以成为这样一个君主。
　　无论是做燕王做太子做皇帝，还是做越王夫人，他几曾令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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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幸福的小圆圆。可惜后来，他慢慢变成了一只不幸福的小圆圆。再后来，他遇到了一只摔坏的小菱菱，觉得可惜又心疼，所以他绞尽脑汁地补啊补啊，终于把小菱菱给修好了。小菱菱爱上了温柔善良的小圆圆，把他重新变成了一只幸福的小圆圆，从此和小圆圆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就是小圆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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