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

　　此后的日子波澜不惊，第一次懵懂的恋情——或许也算不上恋情，说不定只是我在自作多情——无疾而终，我忙活着跟那怎么也考不过110的数学作抗争（中考满分130），在家里买了一本字典样厚的习题集做因数分解，然后在无数个茫然的瞬间回忆起小百合对我晓之以理的谆谆教诲。
　　小百合是我中学时代的好友，虽然一直在慢班里不疾不徐，优哉游哉混日子，人生观价值观也和我大不相同，但这些并不会减淡我和她的友情，甚至在刚去快班的那些自闭的日子里，我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整天抱着她不放。那天在她百般引诱、盘问下，我支支吾吾，闪烁其辞交代了一些事实，其他的硬是死活不为所动，三缄其口了。其实隐瞒部分就是小学他跟我的那些孽缘罢了。
　　初一开始我们就是同桌，小时候的友谊来得那么迅速与真诚，一个星星之火，腾一下就可以燎原。在周末互相去各自家中探访，她借我5盘磁带，从我这儿敲走2张贴纸几本漫画后，我们就感觉到我们像栓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彼此的友谊已经牢不可破了。
　　一天早上，小百合嚼着包子，口齿不清的跟我说：“我们是生死了吧。”我还弄不清这个词的真实含义，但是看着她兴奋与恳切的眼神，觉得这个女生那么真诚，那么够朋友，在这种AT力场的强大磁场作用下，我鬼迷心窍也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她塞给我另一个包子。我一边吃包子一边模模糊糊的琢磨这生死之交感情是酒肉之交的代名词啊。
　　那天小百合听闻我的“艳遇”先是做了个很吃惊的表情，她跟我说没想到我这个“小龙女”居然开窍了，我明白我在她眼中早就是不谙世事的傻蛋，除了上课写作业就是看些杂书，跟着主人公们一起胡思乱想，与世隔绝无欲无求。那时候我爸生意还可以，常偷偷塞几百零花钱给我，我愣是能一毛钱不花再还给我妈。我妈于是跟我爸大吵，说从小把我惯坏了。90年代后期我爸从原来的事业单位辞职去上海，我妈就没少跟他闹过，我爸一个月也回不来一次，每次回家基本他们俩都能为了鸡毛蒜皮吵架，但是爸爸回上海后他们又能一天一个固定电话，我的父母就在这种奇异的吵闹和好中体验着互相折磨的乐趣，用这种方式消磨与增长着彼此的夫妻感情，建立更加牢不可破、骨肉相连的亲属关系，一唱一和地镇压我此起彼伏、流火烁金的叛逆思潮。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天下的夫妻都是这种一地鸡毛式的。
　　在小白合面前我不太好意思说出我们在理科教室那些细节，那是一段我越想越觉得不真切的事实，我无法镇定地回忆那个下午，只要一想到那些，那些细碎的吻，灼热的呼吸，我的心就会如当初一样揪紧，我不懂我为什么要难过，而且是一份从心底涌上眼眶的心酸，我嘲笑着自己过分发达的泪腺，硬挤了一个笑出来。
　　小百合还在感叹我的“发春”行径，她说那男生的确很帅，咱们班的XXX,XXX还有XXX也喜欢，那是几个平时我们也有来往的女生，我说：“不会吧，XXX不是跟外校的……”
　　“喜欢也分程度的，XXX喜欢的人多了，丫就一花痴。”小百合嗤笑。
　　“我也是花痴吗？”我不认为这是个好词。
　　“你是白痴……”她哈哈笑，躲过我作势要打的掌风，“那小子就是个花花公子，你那么单细胞，喜欢他太吃亏了。”
　　“吃什么亏？”
　　“你……”小百合叹了口气，深沉看了我一眼又摇摇头，“你不会也是想玩玩吧？他跟宋XX都不是省油的灯，初中这几年，他不是还跟高中生交往么？”
　　我心乱如麻，小百合的话就像重锤一样，砸得我胸口发苦，逃避心理开始压倒一切，我不愿再讨论这个话题，我开始闪烁其辞，小百合这个人精自然不理我的雕虫小技，但是她很是好心的安慰了我很久，她跟我说那男生人品低劣、玩弄感情、见异思迁，要是可以判刑他早坐牢了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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