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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诸法因缘生(上)
琥珀初登天庭的时候,只是一名得道飞升的千年狐仙。小小的狐仙修成正果,在天庭中也是屡见不鲜的。由天兵引领着在殿上参见了玉帝与王母,献上了苦练百年的仙丹,被嘉奖了几句,也就辞了出来。
她在拜见各位仙家的途中,突然对自己千年苦苦的修行和历经的天劫有了些须微妙的异样情感。于是去了一趟水月殿,传说有缘的仙家,可以在水月殿的乾坤镜内,看到自己过去、未来和与自己相关的一切因果。
水月殿内仙气蒙蒙,她差点迷了路走不出来。待出了水月殿,她辞了引路仙官,径直去了化骨仙池。
化骨仙池,处在天界极北,严寒之地无极山中,是天界一处血腥味极重的地方。凡间妖类一旦成仙,若有心毁掉为妖时的回忆,则愿心极迫切和仙力够强大的,可有机会进入化骨仙池,化去原有妖身,生出一副新的骨肉并保留现有仙元,只是会消耗五成修为。因化骨痛彻心肺且自损修为,若无缘故,鲜有已成仙者来此化骨。且若无仙缘,一般仙家也进不了无级山,寻不到仙池。
她到了无级山后,眼见得一片雪色并无路可进。于是随心前进,却误打误撞的寻到了仙池旁。此处把守的接引童子早已知道,领着她进了无极殿,侍候她沐浴更衣后,指了无极山最高处,令她自往。
因是严寒所在,沿途路上并无一丝生机。满眼望去除了皑皑白雪便是被雪覆盖了的山脉。那化骨仙池四周皆是峭壁,远望似是被一只手掌托起,孤零零的一处所在。仙池不大,约有丈余,水面如镜,入手微温。
没有半分犹豫,她踏进仙池,耗尽了五成修为,重生为一个仙子,平凡如芥子。
因是散仙且刚登上仙庭不久,玉帝也未赐正职。她便守着自己的霞栖宫,清静无为。每日坐看白驹过隙或只在洞府看书品茗自在逍遥。每日上朝面见天帝,也是随众散仙朝拜,敬贺仪,随即就站在仙班末处,静待下朝罢了。
百年时光悠悠而过,平淡、漫长。
一日下了朝,她握着本经卷坐在银河边看得入了迷。越来越响的脚步声也未曾听见,看罢收了书,才发现脚下一条银白如练般的胡须,抬头一看,却是南极仙翁。
她恭身施礼问安,“小仙见过仙翁”。
仙翁微微点头,笑着道:“原来是琥珀仙子,免礼免礼。”
久闻南极仙翁人虽厚道,却极八卦。她不愿多留,仍是深施一礼,道:“小仙先行告退,仙翁自便。”不待仙翁答话,已转身离开。南极仙翁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个小散仙,若无其事地问了安,道了别,多一句客套话都没有的施然离开,摸了摸胡子,仍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南极仙翁碰了个软钉子,心里倒对这个小散仙十分好奇,每每留神察看,得出个结论:新来的琥珀散仙,不喜言笑,性子清淡,做事不慌不忙,经常手持书卷,时时翻阅,倒确是个仙家的性子。以仙翁的性子,这番结论自不会藏在心中太久,于是过了不久,整个天庭都传遍了如此这般的闲话,玉帝和王母也略有耳闻。
这一日在殿上,说起下界藏书无人看管的事。提起这个由头,群仙又议论起她酷爱读书,为人沉默寡言,耐得住寂寞的性格,倒适合管了此事,一方面成全了她爱书的性子,一方面藏书也有仙家看管,倒是两全其美的事。故特地奏请上帝举荐她负责看管属于天界的紫气东来阁。
紫气东来阁,原是一座上古藏书阁。古往今来,天上地下的各式各样的古籍书籍应有尽有。因灵气过盛,与天庭气脉不符,因此特建在人间极干燥荒无人烟的极西之地。如今天帝首推德披天下的信条,特广开书阁,向众仙家道友佛门弟子外借书籍。但天帝也恐怕书卷丢失或残破,因此考虑派一名正仙负责掌管书阁的一切事务。只是人选问题,颇令天帝头疼,原定由文昌帝君(掌管司禄之神)负责,只因如今人间的皇上求贤若渴,朝庭中广开科举之道,学风鼎胜,文昌帝君每日在星曜宫中忙碌,上朝的时间都被天帝特免了。而其余各路上仙各司其职,并无闲人。一众散仙倒是极多,只是脾气禀性未必适合。管理紫气东来阁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倒也令玉帝颇费了一番脑筋。
天帝听了众仙的举荐,又看了半晌奏章,沉吟了一番,方准了众仙的奏章,只是特命她负责打扫清理书阁,其余事务一概不需理会。
“无事闭门过,麻烦掉下来”。她原在人间时也是懒散惯了的,位登仙班之后更是想清清静静潜心修行,全没想过突然掉下来一个职位,还需她承担职责。心里老大不情愿,生怕此事一旦上了手,以后牵扯不清。何况她这么冷眼看了几十年,天庭中的事不好做,正神、金仙千八百位,各门各派各师尊各弟子,脾气性子五花八门并不都是温厚良善之辈。她刚登天庭不久,对这些仙家又识不全,万一冲撞了哪位上仙,反而不美;而且她人懒嘴笨,于人情事故一窍不通,若是结了梁子,更是不值。因此向天帝苦辞了一番,但天帝已经下了决心用她,且现在确无适合人选,南极仙翁又在一旁一唱一和的帮腔,她无可推辞,讷讷半晌,只得低头答应了。
在人间、天上,她都是千年如一日般的过着。每日守着自己的府邸,清茶一盏,古书一卷,日出起日落睡,悠悠闲闲的一日日活着。自担了这职,她每日随着朝霞出门,在紫气东来阁里,沏上一壶清茶,便开始清理打扫各类古卷。清理工作完毕,便选册古卷,悠哉自在地看看书,喝喝茶。晚霞初起,便捡了散落于各处的书籍按原来的位置放回去,收拾干净就打道回府。
紫气东来阁由三阁二楼组成,三阁成倒品字,面南背北,主阁旁有两个小耳楼,一东一西。阁中藏书千千万万卷。阳光极好的日子,她会搬出些来晾晒;下雨的日子,她会关上阁中所有的窗子,免得书籍被雨水打湿。
阁里偶尔会很闲,没有什么人来。偌大的阁,敞开门窗,等待着客人。她便一杯茶,半卷书,闲看天晴了阴,阴了雨,雨后再晴,周尔复始。
多数是忙的,人来人往,脚步声,翻书声,低语声,狂喜声,声声阵阵,繁华如市。她或者慢悠悠地爬上爬下去擦试陈年旧灰,或者斜倚在窗前,看云卷云舒,或者捧着清茶立在院子里看花开花落。
众仙不来理她,她亦不去亲近众仙。
偶尔回府的路上会转个弯,停留在银河边上,俯瞰脚下霞光万道的美景。一年之中,只有春分与秋至的晚霞最美。她便总是在这两个日子里,出现在银河旁看晚霞。百年间,千年间,年年不曾漏过。
晚霞初起的景色份外迷人,白云悠悠,千载如故,彩霞道道,万年仍新。独立一隅,衣衫鬓角也会映上七彩的霞光。
远处偶有环佩叮当和脚步声传来,她恍若不闻,待那群人走过。方才偶尔回眸,随即又全神贯注地看向晚霞。那群人总是簇拥着紫袍玉冠的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落入她眼睛里的也总是那副清清淡淡的容颜,那般端庄华贵的气质,那样冷淡疏离的神态。她看向他总是一瞬,眨眼间看清了是他,便调转了头,继续去看晚霞。
他出现在银河旁的次数极少,而她回眸的次数更少。只是那么不经意的回眸,看过去,折回来,双眉微皱,眼神专注,不悲不喜,不痴不怨,仿若一片雨滴归于尘土般静默自然。
当西边第一颗星辰出现,她便转身离开。
这一日,阁外大雨滂沱。一道墨色乌云镶着金边,笼罩当空,一道闪电蜿蜒于云幕中,似是金色巨龙正在云层中喷云布雨,欲施天劫。雷声一声紧似一声,轰隆隆不绝于耳。她匆匆关上二楼三阁的窗子,又折回东耳楼里去收拾散乱的书籍。
却听得外面脚步声匆匆,随即有人喝道:“哪位上仙掌管紫气东来阁,东海龙王二太子敖闰求见。”
她正拎着本古籍在匆匆翻阅,听到此声音穿过雨雾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随手将古籍中几处褶皱抚平,方才放下书籍,下了楼,立在门旁,静候二太子问讯。却看见一人身着蟒袍金带,玉冠束发,长身玉立站在雨中。
见那人并无上前之意,她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自己也并非掌管此阁,只不过是打扫清理此类职务,还是少出头为妙,回了身正要上楼。只听身侧一声清笑,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旁低低道:“敢问仙子,为何见了本太子一言不发随即离开?”
她转过身来,恭身施礼道:“小仙见过二太子。“
那人立于雨中微微一笑,丰姿绝美。
她垂了眼帘,默立在原处。
敖闰见她面生,又是神情端庄肃穆,不好太造次,随口问道:“敢问仙子芳名?”
“小仙琥珀。”
“所司何职?”
“小仙无职。”
“噢,仙子可知哪位上仙掌管紫气东来阁?”
“小仙不知。”
嗯,好个古板无礼的仙子。敖闰略皱了眉头,促狭之心大起,揶揄道:“仙子惜字如金,不知师承哪位天尊?”
“小仙并无师尊。不知二太子来此,所为何事?”她听出二太子话中玩笑之意,无意纠缠,转了话题。
“也没什么大事。”他挑了眉,看了看窗外的倾盆大雨,觉得她如此搪塞自己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请二太子自便,小仙告退。”
二太子挑眉看向窗外之时,她忽觉袖中一沉,似有一个软软的毛茸茸的小东西钻进袖中。当下不动生色,寒喧完毕,一手轻抿了袖口,转身上了楼。
窗前桌上放着仍在读的古卷,她随手从袖中取出一个桃花笺,正要夹在刚读过的书内,便听得北面的长窗在雨声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间,想是未曾关严,此时风雨太大将其吹开了。
她匆忙取了长梯,,爬至高处,使劲了关了关,却怎么也插不上插销,看了半天,才发现是一缕窗纱塞在了窗棱缝里,只得又爬了下来,开了窗,取出窗纱,便在一瞬间以仙力制住那袖中挣扎的小妖物,拔了那物的几根毫毛灌了一缕仙气,化成那妖物的形状,借着关窗之机将它隐藏在檐下,又以仙气掩了那小妖物的妖气,将其变成窗纱中的一根银丝。
方才仔细收拾完毕散乱的书籍,取了未读完的书,随手夹了那枚桃花笺,准备出门。
门外电闪雷鸣,暴雨不停。
她在袖中一摸,再伸手,已多出一把油布绸伞。立在雨中,仔细检查了一遍紫气东来阁的门窗,确认已关闭无疑,正要返身前行,伞下却钻进来一个人,一张灿烂笑颜印入眼底。
“二太子,何事吩咐?”
那张笑颜更加灿烂,忙忙的抢过伞撑得高些,方才站直了身子,笑道:“仙子,何事走得如此匆忙?”
她也不恼,欣赏着如花笑颜,随口道:“此处事已了,小仙要返回天庭。”
“仙子于此处何事,不知可否见教?”
“小仙奉玉帝之命,清扫整理紫气东来阁。”
他略一侧目,语带惊讶,“这阁是仙子掌管?”
“非也,小仙只负责清扫整理事务。”
他收了笑意,冷然道:“仙子,本太子奉了天命,为下界修仙炼道者施劫。几个月前,轮到一只九尾妖狐的死劫,想不到那妖物竟事先逃避此处,借着阁中灵气隐藏妖气兼养元神。今日恰好雷神逼出了它的原形,却不慎令它逃进阁内。若是它处,一劈了事,也无甚关系。此处”他停了停,看了看她的神色。见她面上疲色尽现,神色却是自如。“只是此处关系重大,我也不好擅自作主。依仙子之见,应如何是好?”
“小仙愚钝,请二太子裁夺处理。”她慢慢地一字一字地回答,见他眸中一丝精光闪过,微微冷笑。她施了一礼,转身走开,手中仍是撑着那柄油布绸伞。敖闰一愣,忙看向自己的手中,空空如也,不禁吃了一惊,唇边却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今日恰是春分,晚霞初起,银河染了七彩的光芒,波光潋滟,缓缓流淌。她悄立在银河旁,右手握着书卷轻敲左手,心中似是有事决择不下。双眉微皱,一脸疲色。
远处偶有脚步声传来,她恍若不闻。那群人匆匆走过,中间的那个身着淡蓝色衣袍的人眉目朗彻,翩若惊鸿。她秋波慢转,回眸一瞬,随即转过头来默立。略一迟疑,揉了揉眉心,从书中抽出那枚桃花笺,端详片刻,正要施法,一只纤长的手,轻拈住那笺子。她转回头,看见一张笑得似是偷了腥的猫儿一般的玉颜。她不置一词,松了手,冷眼看着他拈着笺子,笑的得意。
他拱拱手,道:“多谢仙子成全。”
“二太子谬赞,小仙不敢当。只不知小仙因何事成全了二太子?”
敖闰持了那笺子笑得狡诈:“若无仙子帮忙,此妖物极狡慧,本太子想要追它,也要费些力气。此时有劳仙子拿住,倒便宜了。”
她心知二太子误会了,心里厌他素日为人,也不急于说破,只道:“二太子,想你是误会了。”见敖闰脸露不快,她有些疲倦,略停顿了停顿,冷了脸道“二太子,小仙劝你还是验明一下此物正身为好,免得错拿了,于玉帝面前不好交待。”
他心里认定眼前这个貌不出众的小仙故意包庇九尾妖狐,如今被自己识破,因此有心故意拖延自己,找机会逃脱。如今上了天庭,自己一呼百应,抓妖一事已十拿九稳,一会儿令天兵们抓了这小仙以其包庇之罪回禀了玉帝,自己再加她几句罪状,不过是斩仙台上一刀,便是了局。此刻,也不急于一时,心里得意,看了看面前这个法力微弱的小仙,一时好奇她方才是如何抢走自己手中的伞,又不大瞧得起她卑微的样子,微一哂,“若仙子想看,就成全你。不过有我在此,想那妖物也不敢有异动。我劝仙子静观好戏便罢。莫要……”
“那是自然。”她截住他的话头,冷冷应道。
他不怒反而笑意渐现,眉目若画。
只见一道金光笼罩住那桃花笺,金光渐浓,隐现一物,却只瞬间,见一道红光冲破金光而出,疾如流星像北方逃去。事出突然,他一错愕,忙祭起斩妖刀,向那红光斩去。却见她急伸手化出一道青光化成一条长鞭,缠住金光,耳边听得她喝道:“二太子,手下留情。”
他手下金光突强,喝道:“仙子包庇此妖,是想违抗帝命,扭转天理么?”
她拽住那长鞭,拚力抵抗:“小仙不敢。只是那红光并不是妖,而是千年难得的灵兽毕方,请二太子手下留情。”
他暴喝一声,金光突地斩断青光,向北方追去。
青光骤断,她仙力一竭,见他向北而去,连忙收起青光,也向北追去。
却见北方不远处,一个淡蓝色的身影,举着一个火团,眉开眼笑地左摇右摆地正在躲避着火团中喷出的火焰。
敖闰与她一前一后落在跟前,那火团正是一只幼年毕方,如拳头般大小。此刻它的小爪被那人握在手心,挣脱不出,心中恼怒,嘴里不断地喷着火,还在毕方毕方地叫着。
那人眉目朗彻,往日冷淡疏离之气一扫而空,此刻眉弯眼细,身上只剩下淡淡的清冷仙气,正是文昌帝君。
见他二人赶到,帝君回头笑了笑,道:“我方才从银河过来,见仙子拿着那枚桃花笺有些古怪。因此在此处停了停,不一刻,却见这小东西喷着火撞了过来。有趣得紧。这灵兽是你们的?叫什么名字?”
敖闰闻言有些尴尬,但做人老到圆滑,立刻笑道:“帝君好兴致,这小东西。是琥珀仙子的。”
她摆了摆手,道:“回帝君,灵兽并非小仙的。”她一施礼,一道青光闪过,毕方罩在青光里,慢慢软倒。
她从帝君手中取回毕方,轻轻抚着那火红的羽毛,缓缓输送了些仙力与它,看它的红光渐淡,睡相沉沉,安静可爱。
“小仙于紫气东来阁捡到此灵兽,灵气几乎散尽。为保其命,本想运些灵气给它,这毕方体内却自有一股微弱妖气抵抗外来灵气。小仙恐怕强行输入灵气,会对灵兽不利,因此暂将其化为书笺,保其命带上天庭后,再做计较。”
说到此处,她看了看二太子敖闰,“没想到这灵兽灵性不错,上天庭不久,便冲破小仙符咒,冲撞了帝君,请帝君赦罪。”
原来如此,敖闰看了看她,心道:我倒误会了,探查到她身上有一股微弱妖气,以为她暗将那妖物救了下来,要私藏在天庭,原来却是这只毕方。
敖闰为天庭办事极久,人脉交际极广,做人也极是老到的。心里一念即此,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此时见她态度温婉,言语客气,且在帝君面前并未提及方才失礼之事,立刻做出她极有好感的样了,面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暗自思忖:不晓得那只妖物却逃到了阁内何处?只怕面前这个小仙仍是脱不了干系!待我慢慢察个究竟,先让你得意几天罢了。
想到此处,正要自责几句。帝君笑着抚了抚那灵兽,指间金光流溢:“这小东西灵性属火,先前受得妖气极弱,本帝君属性不合,倒也不便施救了。”
她看了看敖闰,敖闰笑着耸了耸肩膀,“你也看到了,我属性金,救不了它。”
她后退一步,向帝君、敖闰深施一礼,“小仙法力微薄,尚请帝君、二太子援手,救此灵兽一命。”
“放心,有本太子在此,必不会让它毙命。大不了,改了它的灵性,让它跟着我属金就是了。”
灵兽属性已定,若非万不得已,一般都不会更改。因更改之后,本身灵性大打折扣,且仙龄难久。她看了敖闰一眼,再看帝君,表情有些不忍。帝君笑道:“仙子不必担心。天庭仙术仙方众多,应是有办法。”
她点了点头,“如此,多谢帝君、二太子。小仙不擅长养此灵兽,辛苦二位了。“说罢,将那灵兽承上。
敖闰一把抓过,笑道:“如此,先由我养一阵,教它些防身之术,等想到办法再施救治。”
帝君笑着摸了摸那只吡牙咧嘴正在嗓子里低低恐吓敖闰的毕方,温言道:“你可让着它些,下手轻些。”
敖闰笑得张狂,狠狠抓弄了几下毕方的毛,状似不经意地拂了一下帝君的手, “不必帝君叮嘱,我自然会小心些。”
她看了一眼被敖闰气得昏了过去的小灵兽,心里对他二人刚才的暖昧故作不知,恭恭敬敬地施了礼,道:“小仙告退。”走出不远,心里仍是不放心,看了一眼敖闰,叮嘱道:“二太子,若非万不得已,还请顺其自然。”
敖闰抓着毕方,左手抛向右手,右手抛回左手,两只手抛来抛去的一面玩着,一面笑道:“仙子放心。”
她目光随着毕方,转来转去,思之无计,只略一颌首,驾了仙云准备回府去了。
只见一名青衣小役,忙忙的跑至敖闰身旁低语了几句,敖闰吃了一惊,带了那小役驾云便走,随手将那灵兽抛给了帝君。
她心中微一忖度,便知二太子尾随自己上了天庭,自己的那缕仙气借雷鸣电闪之机,已偷逃出阁。没了二太子这位神将,雷神与天兵再难制住它,此刻想必是敖闰的亲信特意上天庭来寻他下界去捉拿。想至此处,心里一舒,面上却露出好奇之色,随即敛容正色,见帝君接住毕方,托在手中,含着笑向她略一致意,驾起祥云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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