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报恩记

　　(十一）
　　江南小镇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即将来临，苏飒往年都没去欣赏，但今年身边多了贪玩的小狐就不一样了。小家伙一听有花灯节，便日日嚷着要去，甚至摆出眼泪攻势，就连苏印宸也来煽风点火。无奈之下，苏飒只能点头答允。
　　但可惜的是，今年花灯夜竟下起蒙蒙细雨。虽说这并不妨碍出行，但多少也煞了众人的兴致，而这其中却不包括小狐。

　　小狐一早就拉着苏飒不放，白嫩肥嘟的小脸上满满全是期待。
　　苏飒看看外头已经有些湿滑的道路，再看向小狐，不忍拂了他的意，便对小狐吩咐道：“出门后不许放开我的手。”
　　“嗯嗯！”
　　苏飒见小狐那摸样，估计是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即使听进去了，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苏飒在心中暗自叹息，牵着小狐的手出府。
　　外头雨势并不大，但苏飒二人步行不远全身跟沾了水雾般，湿意骤增。苏飒见状干脆一手撑起纸伞，另一手紧牵着小狐往花灯节处走去。
　　今年因有雨，所以逛花灯赏花的人也少了大半，这也让苏飒放心些许。
　　小狐拖着苏飒的手满街跑，丝毫没有休息之意。
　　“洒洒…我们去那里…”小狐小手指着不远处一个人头涌动的地方。
　　苏飒定眼一看，原来那里是个擂台，但台上是何内容就不可知了。
　　小狐兴致正浓，苏飒也就遂了他意，拉着他走过去。走近一看才发现那是个比武招穷擂台。
　　虽说这比武招亲在小镇上比比皆是，但在夜间的比武招亲可真是不寻常，这也提起了苏飒的兴趣。
　　小狐踮着脚尖也看不到台上的动静，于是扯扯苏飒的袖子说道：“洒洒抱抱，小狐看不到。”说着还嘟起小嘴。
　　苏飒微微一笑，双手一用力就将小狐举过头顶，让他坐在肩上。很显然小狐很喜欢这种坐法，因为苏飒很是清晰地听见头顶上小狐的笑声。
　　台上的比武进行得如火如涂，但在苏飒看来那些人只是空有几把招式罢了。
　　“洒洒，为什么那个姐姐总是盯着你看啊？”
　　苏飒顺着小狐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粉衣少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少女发现苏飒的目光后，立刻羞怯地转过头。苏飒怎会不知道少女目光中蕴藏的意味，只是……他真的对女的提不起兴趣。
　　小狐也恰巧看见二人的眉来眼去，当下就“哼”了一声，任凭苏飒怎么逗他都再不出声。
　　发现小狐不对劲后苏飒走出人群，把小狐抱在怀中，哄他说好话都没让小狐的脸色转好，苏飒心中也有些烦闷，所以语气有些不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成这个样了？！”
　　小狐撇过头不去看苏飒，但却不由得看见了台上那名少女，她的目光依旧粘在苏飒身上。
　　小狐不语，苏飒也沉默，这样安静一会后，小狐才轻轻开口：“洒洒会成亲吗？”
　　苏飒疑惑于小狐为何会提出这个问题，但也开口说道：“会。苏家总得留个子嗣。”
　　淡淡的一句话便判了小狐的死刑。小狐一直都天真地以为苏飒是他一个人的，谁也抢走不了，也就没怎么去想自己对他的感情。白尧曾经对小狐说过，如果苏飒表现得对你不上心，你心中又有闷闷的感觉的话，这就代表你喜欢他。小狐当时不明白这话，但如今却明了，喜欢的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难受。
　　小狐当下就捂着胸口抽泣起来，这可把苏飒给吓坏了。
　　“小狐你怎么了？哪儿疼？”
　　“洒洒不要丢掉小狐，小狐会乖乖地不闹脾气……”小狐扑进苏飒怀里，哭得煞是凄惨。
　　苏飒听后心中不由得痉挛疼痛，他紧抱着小狐，轻手抚着他的背安慰道：“小狐乖，不哭。洒洒不会丢掉你的，洒洒会永远陪着你。”这句话是安慰语，亦是誓言。
　　半晌，小狐才逐渐平静下来。回想起刚才的行为，小狐羞得直埋在苏飒怀中，不愿意出来。
　　苏飒看着他的小动作，轻笑道：“小狐准备这样驼鸟一辈子吗？”
　　小狐听后才慢慢探出满脸通红的小脑袋，扁着嘴唇说道：“洒洒不讨厌小狐就行了。”
　　苏飒捏着小狐的脸蛋笑道：“小狐羞羞，大庭广众之下就哭起来。”此话一出，小狐刚刚才恢复常色的小脸又变成关公红脸。
　　小狐急忙用手堵住苏飒的嘴，辩道：“小狐不羞，是洒洒的错。”
　　上一秒还哭得死去活来的人，这会儿又变得如此活泼，苏飒真想知道小狐的神经究竟有多粗。
　　整理下有些乱的衣襟，苏飒重新牵起小狐的手继续逛花灯节。小狐回过头再看向远处的擂台，眼中蕴含着不可言喻的伤痛，但不久又恢复成以往清澈的样子。

　　走到半路小狐就对路边一个摊子起了兴趣。摊子是专门卖糖画的，白晰透明的块糖上画着风格迥异的花草鸟兽，虽然小却也精致无比，令人不忍心食下。
　　小狐扯着苏飒的衣袖，指着糖画道：“小狐要这个。”
　　苏飒好笑地看着小狐几欲滴下口水的嘴角，打趣道：“前段时间不是在喊牙疼吗？怎么还敢吃这种东西。”
　　小狐想起前段时间牙疼的经历，忆起那种痛到无可奈何的情景后就打了个冷颤，但又看到散发着诱惑气息的糖画后犹豫半刻，最终还是扯着苏飒的衣袖，奶声奶气地撒娇道：“洒洒我要……”
　　苏飒笑出声来，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麻烦来个糖画。”
　　“好的。”
　　卖糖画的是个年轻小伙，他拿着一支糖画递给小狐，其间无意间碰到小狐的指尖。而小狐拿到糖画后迅速抽回手，拿着糖画的手还不由得抖了一下。那个哥哥的手好冷啊……
　　“走吧。”苏飒牵起小狐的手转身，而在这转身之间，苏飒被后扬起一股冷冽的风，接着就是刀剑所特有的白光一闪而过，其招式十分狠辣，直可取人性命。
　　待到刀尖快要触及苏飒的背时，苏飒身形一闪，一眨眼间便移于离偷袭者不远处。
　　偷袭者正是卖糖画的年轻人，此时的他脸上早已没有先前的和善，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深仇大恨。
　　小狐原本想舔舔手上的糖画，谁知苏飒一动，连带着他一起动，结果那糖画还没尝到味儿就掉在地上，再也吃不得了。小狐一脸婉惜地盯着地上那“香销玉陨”的糖画，而后又瞪了一眼苏飒。
　　被瞪者一脸好笑地回望小狐，摸摸他的头说道：“等会赔你两根，好不好？”听到这里小狐才略带满意地点点头，十分有大爷范儿。
　　一旁站着的青年自然不愿意自己被忽略，于是挥起手中的大刀向苏飒砍去。
　　苏飒把小狐安放在一旁后徒手迎战。
　　青年的刀法看似杂乱无章，但实则缜密十分。饶是苏飒也一时间猜不出他的下一步，更何况苏飒还是徒手作战。
　　一旁坐着的小狐不知二人这样打斗势必会伤及一人，还不断地鼓掌叫喊：“洒洒好棒！洒洒加油！”那笑容是异常灿烂。
　　苏飒无奈，心想这小家伙看得倒挺起劲，可自己打得有点艰苦。
　　青年有些厌恶地瞪下不断发出噪音的小狐，也是因为这么一分神，被苏飒寻着空当打了一掌，随即后退几步吐了几口血。青年抹去嘴角的血沫后又继续攻上去，但这次的攻势显得有些拖沓，动作也慢了几步，青年开始被苏飒逼得节节败退。
　　苏飒并不想做得太绝，于是便停了攻势，问道：“苏飒与阁下并无纠葛，不知阁下为何要逼苏飒于死地？”
　　青年听后冷笑一声，捂着胸口咳出血后才阴阳怪气地说道：“无纠葛？亏你说得出！三年前是你逼得单魅跳崖自杀，你敢说这不是你的错！”青年停下喘息几下后又说道：“他那么喜欢你，你却抛弃他，令他伤心致死，你敢说这不是你的错？！”青年咄咄逼人，言语犀利地令苏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连小狐也气愤地鼓起双颊。
　　单魅，青楼的一个小倌，也是苏飒以前寻花问柳所要找的对像。自古以来上青楼的人都是游戏人间，一走便不留云彩，更何况是一颗真心。怪只怪单魅太傻，付出了真心也丢了性命，也让身边的人饱受折磨。
　　苏飒望着眼前的这名青年，能把单魅如此上心的人，应该也是个单恋的苦情人。“我只能说，我对不起他。”
　　“哈！”青年讽刺地一笑。“现在说对不起又如何，人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假惺惺！”说着挥刀欺身而上，刀光一闪，刀锋凌厉地削下，却被苏飒躲了去。
　　“你打不过我的，放手吧！”对于青年几欲置人于死地的狠招，苏飒只守不攻。但这种战术倒也消除不少青年的体力。
　　“我要杀了你替单魅报仇！”青年大吼一声，两眼充血，使出全身力气挥刀冲向苏飒。
　　苏飒轻叹一声，转身躲了过去。青年见自己的武功底子与苏飒还是有一定距离，不经意瞥见坐在地上一脸悠闲的小狐，便狠狠道：“我要你同我一样，受着失去心爱人的痛苦！”说着改变方向向小狐攻去。
　　小狐仍不知道发生什么，呆愣着坐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大刀离自己越来越近。
　　千均一发之际，苏飒搂着小狐飘向远处，青年轰然倒于地上，脖间赫赫出现三个小血孔。在临死之前青年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而后死不暝目。
　　苏飒可以让他与自己打斗，但却不允许他动小狐的一丝一毫，无论谁都一样！
　　“看到刀快到你面前，你怎么都不会躲！”苏飒呵斥。
　　小狐甜甜地回答：“因为洒洒会来救小狐，所以小狐不怕。”
　　“你……真是的……！”苏飒无话可说，但勿可置疑的是当苏飒听到小狐这话时心中泛起的甜意。
　　小狐打了个哈欠，说道：“小狐好困，小狐要睡觉觉……”未等苏飒反应过来，小狐已经倒在苏飒怀中，不醒人事。
　　“小狐？小狐？”苏飒摇晃着小狐，却唤不醒他。
　　突然“彭”地一声，苏飒觉得手上一轻，发现小狐变成狐狸状摊在苏飒双手上。
　　一切的事情透着诡异，苏飒急忙使轻功回苏府，唤来白尧和苏印宸。
　　二人察看一番后异口同声地说道：“小狐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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