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可替代

　　谁人不可替代
　　文/皆无

　　<一>
　　十月，叶圣转校而来。
　　据说，我与他初次见面的时候，校道旁的白色蔷薇正开得大团大团的，当时的我，带着淡淡的冷漠，与蔷薇擦肩而过，也与他擦肩而过，他回头看着我，直到我的身影拐进教学楼。我回忆不起来，这是一切，据叶圣所说而已。
　　白色蔷薇？我这才留意到校道旁种植着的居然是蔷薇！幸好，它们是白色的，一点也不显俗。
　　十一月，叶圣首次向我告白，我摇了摇头，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呢？我手托下巴想了想，告诉他：你才貌出众，大受欢迎，我若答应了，岂不让许多MM希望破灭？于心不忍啊！
　　叶圣露齿一笑，说，你的心地还真好。
　　十二月，拒绝了数十个MM的叶圣再次向我告白，我仍摇了摇头。
　　又为什么呢？他问。
　　我的目光飘向北方一个看不到的地方，说，对不起，也许我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
　　新一年的一月，叶圣与苏苏走在一起。苏苏，我的同桌兼死党。
　　为什么呢？我在教室外问叶圣。
　　叶圣说，你与苏苏是死党，与她在一起，就可以经常接近你。
　　听后，我沉默了一会儿，仅一会儿。
　　为什么呢？我在教室内问苏苏。
　　苏苏说，有些感情是自私的，而且是无法控制的。
　　我再问她，那么我哥哥怎么办？
　　苏苏略低下头，没有回答。

　　<二>
　　江然，我的哥哥，曾经的16年里的亲哥哥。从幼儿园到中学，我最自豪最自夸的事情，就是有一个出色的名叫江然的哥哥。
　　是不是身为哥哥的，都会如此般的呵护妹妹？用什么来形容那16年的时光呢？就好像：清晨的河边，江然走在前，我走在后，他牵着我的手。我曾经在想，我们是不是永远这样走下去？哥哥牵着妹妹的手，从清晨走到黄昏。
　　一年半前的夏天，16岁生日当天，一位从未谋面的阿姨出现在我面前。母亲告诉我，这才是你的亲生妈妈。
　　两张酷似的脸庞证明了一切，看着她眼里的寂寞，我愿意跟随她，住到一条街外的新家里。家庭成员里，没有“爸爸”存在。
　　以后整整一年里，江然穿越一条街的距离，在楼下等我，然后一起乘车上学。其实，我们是三个人一起上学的，因为两个站后，我的同桌苏苏就会上车。聪慧的苏苏，漂亮的苏苏，早已经获得了江然的爱情——在我得知亲生妈妈是谁人之前的时间里。
　　如果，妈妈早点出现，出现在苏苏出现之前的时间里……
　　后来，江然收到北方大学的通知书，于是只剩下两个女孩一起乘车上学。两个女孩都在等待第一个寒假到来。
　　再后来，叶圣出现了，苏苏的感情也随他混乱了。
　　我想，这是一个机会吗？我也承认：有些感情是自私的，而且是无法控制的。

　　<三>
　　二月，寒期终于到来了。
　　江然带着一叠漂亮的枫叶出现在我面前，枫叶是我要求的。
　　哥哥，谢谢。我称江然为“哥哥”，从来都是，16岁以前是，16岁以后也是。
　　江然对我说，苏苏不与他见面，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有告诉他任何事情，只说，我们到街上走走吧。
　　我们俩人走在路旁的树荫里，一边走一边聊着大学里的人与事，不知不觉走到街心公园里。
　　街心公园里有几个秋千，我在上面荡了很多年，秋千也已经更换了几代。昔日时光里，无数次地，我跳上秋千独自荡着，江然则坐在一旁的树下看书。我在荡动的秋千上看着他，从左脸到正脸到右脸，再从右脸到正面到左脸。他的头发是柔软的，他的五宫是端正的，他的白色上衣总是干净的。
　　我坐上秋千，荡起来，江然坐上另一个秋千，也荡起来，因为此时他的手上没有书。
　　我问，哥哥，你看到雪了吗？
　　江然回答，看到了，一夜之间，校园变成了童话世界。
　　我说，我也想看啊，我要考你的学校。
　　江然说，好啊！我等你哦。约上苏苏，一起玩雪球吧。
　　很巧很巧地，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我们的视野。我们的谈话嘎然而止。
　　苏苏！
　　真的是苏苏，她身边还有一个男生，那是叶圣！他们各自拿一杯珍珠奶茶，并肩走在鹅卵石小路上，轻松地说着话，没有牵手，没有看向我们这边。

　　<四>
　　失去动力的秋千慢慢停下了，当秋千完全停止，我看向身边的江然，他眼里的伤痛，令我的心纠结起来，跟着他的心一起痛。
　　我们沉默着，在秋千上坐了很久。直到夕阳消失在对面的高楼之中。
　　江然。我轻声呼他的名字。
　　良久，他抬头看向我，表情有点疑惑。
　　江然。我面对他，重复一次。
　　他的疑惑更明显了，双眼睁大了一点。
　　是的。我从来没有叫过他“江然”。我从来只叫他“哥哥”。
　　江然，我可以代替苏苏吗？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我终于面对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并等待他的回答。
　　等待回答的时间里，每一秒都如同一世纪般漫长。

　　<五>
　　南方的冬天不冷。
　　我穿上白色的针织连衣裙，外面套一件浅绿色的棉质外套，然后梳理披肩的长发，在留海上别一只蔷薇花图案的发夹，最后背上一个小背包打算出门。
　　刚从市场上回来的妈妈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微笑着问，要去约会么？
　　我张开双手，转了一个身，说，对哦，你的女儿漂亮吗？
　　妈妈一笑说，漂亮，我的女儿当然漂亮了，快出门吧，我在楼下见到一个男孩正等着呢。
　　我拉开门走出去。妈妈在身后补上一句，看样子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男孩。
　　楼下的树荫里，站着的是叶圣。他穿着蓝黑色牛仔裤橙色带帽运动衫，头发向上梳，双手插在裤袋里，外表很阳光。见到我，他露齿一笑，这一笑也很阳光。路过的一个女孩及两个阿姨都回头再看他一眼。
　　是的，我的约会对象是叶圣。其实，叶圣从来就是一个很不错的男孩，从他说起我们初次见面擦肩而过一幕的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男孩。
　　路过那个街心公园时，我朝秋千看去，有两个小孩正在上面荡着。
　　叶圣问，你想荡秋千？
　　我说，不是，只是想起了小时候荡秋千的事。
　　和谁一起荡？
　　和一个男孩一起，他是我哥哥。

　　<六>
　　江然，我可以代替苏苏吗？
　　那天，秋千上，我面对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等待他的回答。
　　江然回答我，你是我的妹妹，没有谁人可以替代的妹妹。苏苏，也没有谁人可以替代，我不会放手。
　　……
　　我找到叶圣，对他说，我可以成为你的GF，条件是你要令苏苏对你彻底死心。
　　叶圣向苏苏坦白真正的感情，离开她。江然给苏苏打了几十个电话，敲了她家门上十次，终于把埋头痛哭的苏苏拉回现实，也找回了没有谁人可以替代的感情。

　　我时常做同一个梦，梦里，清晨的河边，一个小哥哥走在前，一个小妹妹走在后，他牵着她的手。两人一直走下去，一前一后的位置无人可以替代。

　　现在，叶圣并肩走在我的身边，牵着我的手。也许，可以并肩走下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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