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三滴

作者:婧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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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两滴水


      秋季是个好季节。
      第二次捕鱼,司空翦也开始用温淼的飞镖,不过他只有两片可用,因为对方一共只带了五片。半个时辰下来,两人一共能打下六七条鱼,很让人振奋。
      “打鱼却也挺有乐趣。想必那些暗器高手,都该是些打鱼高手吧?”司空翦擦脚穿鞋,愉悦地自言自语起来,“以后我要是教人暗器,就先让他们去溪水里打鱼,既有得吃又有得练还有得玩,一箭三雕!”
      温淼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司空翦正要把兜鱼的紫袋甩上肩,忽然眼尖地发现密林深处的某颗树上,竟然结有绿皮大果子。早就想吃点除了鱼以外的东西了!“等我一下!”他丢下布袋,拖着恢复中的瘸腿,蹦跳到树下,挑选了个目标,飞镖破风而去,青皮大果应声落地。
      司空欢喜地捡起果子,用小匕首剖开,果肉发红(设定红心柚子),一股清香。“看吧,之前就说能吃到野果,你还不信!”他笑望向正在走近的温淼,挖下一块果肉塞进嘴里——酸中带点甜,不错。一想到鱼和野果都是自己先发现,心中更是得意。
      “那片飞镖哪里去了!”温淼一脸愠色。
      “呃……”司空翦这才想起,慌忙放下果子在树边寻找——这几片飞镖现在可是比黄金还宝贵的东西。找了两圈没找到,司空翦汗流浃背,只得厚起脸皮,“出得林子,我赔你十个…金的……”
      “出得林子还有p用!就不该给你!”
      “大哥息怒啊。小弟好歹找到了能吃的野果,这也是有功,你一味责怪也太不近人情……”
      “我才不吃这莫名其妙的果子。”
      “那你怎么吃那么多莫名其妙的鱼?……我先吃个替大哥试毒!飞镖的事就放我一马!”言罢司空翦不待对方言语,三两下吞了整个果子。

      温淼瞥了眼去溪边洗手的司空翦,叹一口气。再看那果树,树冠上大大小小长了约七八个大果,若是能吃,到也不错。去溪水边又打了半个时辰鱼,看司空翦还是没中毒迹象,他决定接收这一树果子。

      “你打算怎么做?树挺高,果子长得又散,跳上去一个个摘太费劲儿,用飞镖的话,我一定会看好这次它落到了哪里……”
      “莫再提飞镖!再提,就是找打!”
      司空翦咂舌:“小弟不敢,小弟不敢……”

      果树下,紫衣人站定,卸下了腰后黒紫色大刀,怪刀一声低吼——碗口粗的高树倾斜、倒下,四五只小鸟惊飞向空中。收刀,他瞥了眼背后微微发愣的男人:“所以说,再有事,先和我商量!”

      似乎被一股气势镇住,良久,司空翦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大哥真是再次用言行教育了小弟……”言罢,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忙不迭地弯腰去摘树冠上的果子。

      温淼也去取自己的劳动成果,偶然间,瞥见树枝某处有闪光。拨开一看,大喜,飞镖失而复得!——司空翦那下打得太狠,飞镖卡到了树稍上。没花任何代价得到一树果子!温淼此刻心情真是前所未有地好。

      **********

      司空翦的破外袍从抹布又变成了布兜。一人提鱼一人拿果,一直沿着溪水走到日落。

      晚上做熟吃了一些鱼,洗漱毕,收拾妥当,温淼起身正要去再找些树枝。
      司空翦一把叫住:“这边甚热,另外,风寒其实也好得差不多了,不需再费心。”
      “你小子好得真快啊?”温淼笑着又坐回火堆边。说到热,后来又沿着溪水走了快三日,不知怎么搞的,天气竟越走越热!现在,温淼其实很想灭了眼前的火堆,虽然没真这么做,只是松了松挡到下巴的紫袍高领。
      “那还不是大哥照顾得好~”司空翦嘿嘿两下。
      “我说你啊,说话果然是很讨人嫌。”温淼微笑靠向身后树干。落崖后在林间行走的那么多天里,心情一般时候,他都是懒得搭理司空翦,因为一旦说多,就总要被对方弄得很不舒服。不过,今天心情很好,连司空翦在他眼里,也变得“可爱”而不真是“讨嫌”了,于是,他又说了那么一句:“今天那个果子真不错~这到是托你的福了~希望最后能像今天这么顺利地走出林子。”

      十分难得地被夸了一次?应该是第一次被对方真心正夸奖!司空翦感到一阵从来没有的喜悦,他满心欢喜道:“果子以后我肯定还能找到!就这小破山谷,也肯定困不死咱俩!”好奇怪,竟被夸到有点飘飘然?到底是种怎样的喜悦?比较了一下,司空翦最后发现,很像“太监被皇帝夸”的那种……

      火焰对面的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抱着刀子,开始闭目养神。

      坠崖初,两人是完全平等的。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越来越多地和他套近乎、拍他马屁,期望做出事情得到他的肯定?虽然平时是有对自己喜欢、敬服的人套近拍马的恶习,不过对温淼,这恶习无疑又上了历史新台阶。
      出得林子,又是对手。现在如此去讨好对方,以后要再见面,真是永远抬不起头了。
      但自己这脾性,哪里是说改就改得掉的?
      颇不爽的瞥对方一眼,司空翦准备拿兜果子用的烂外袍当毯子睡下。一瞥不由一愣,他觉得自己眼睛是不是花了,又瞧一眼:对方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脖子一角,那一角被一大块黑色印记覆盖,很像…脖颈被人刺穿后血液凝成的黑痂。不管怎样,在跳跃的火光下,这片黑色真是说不出的诡异吓人。
      反应过来时候,他已被强烈求知欲驱动,凑到了对方身边。
      于是,那双凌厉的眼睁开狠狠一瞪:“怎么了?”
      司空翦蹲在对方身侧,目光尴尬地从对方脖颈移向对方的脸,相视,他皱皱眉道:“你脖子怎么了?有个黑色东西……吃果子中毒了?伤疤?”
      “都不是!”对方没好气地提了提领口,“没事儿自己睡觉去,别一惊一乍。”
      “那是什么?胎记?”
      “……你今天是不是吃撑了?!管我那么多闲事?”
      “说说又何妨?我的话就肯定告诉你了。是爷们儿就爽快点说呗!”
      “呵,找乐子,够胆找到爷身上了是吧?!我爱说不说与你可干?!”
      “切!娘们儿!”不给对方发作机会,司空翦立刻抓起烂外袍到一旁裹好、躺倒,背对对方。
      欠揍!好在温淼对司空翦的极端犯贱已有了一些抗性,忍下。

      *********

      夜在静静地继续,火堆在又跳动了许久后渐渐熄灭。温淼从浅睡中睁开眼。前两日,如果他碰巧发现火灭,会帮着顺手再点燃;要么,司空翦冷醒了自己来叫他点。不过今夜,司空不来叫他,他断不会好心地再这么做!
      背对木炭堆、背对自己的人,只是微微扭动了下身子,看都没回头看一眼。于是,温淼也懒得管地准备再睡。正待闭眼,却瞥见,那人伸出一只手,慢慢抓住了肩头的“毯子”,紧紧地拽着,整个人似乎都在轻轻颤抖——可就算这样,那人还是没回头看火堆一眼。
      温淼眯起了眼,无声息地起身,缓缓走近——对方完全没发现。愈发明显地看出那只手在颤抖,另外,他还察觉到那个人鼻息紊乱……原来……
      真tm一个有种的好小子!鄙视的同时,心中好笑,温淼抬脚狠狠踹向那人屁股。
      “哇!”司空翦毫无防备地大叫一声,被踢得带着破毯子在地里滚了两圈。狼狈支起身,他紧按腰间破布,怒道:“你tm不好好睡觉!半夜踢我…做、做…甚……”说到后半句,极度后悔,能来踢他,自然是被发现了,逼对方说出来,自己只会更没面子。
      “你小子,太吵。”温淼坐回树下,淡淡地道。
      “胡、胡说!我哪有声儿!”司空翦双颊滚烫,面对赤luo裸的污蔑,予以忍无可忍的还嘴。
      “大山谷走不走得出还未可知,你还有这心思?死在这里也是活该~”温淼乐道,“在这儿做个风流快活鬼吧~”
      “那、那是正常需求!那么多天了…同、同是男人,何苦为难……”
      “你是淫贼,我可和你不一样。”
      “我不是!”
      “行了,等下你轻点声儿,或者去远点地方,我不来管你。”
      “我根本没出声!”
      “嘘……”温淼伸出一只手指放到唇边。
      “……”

      ****

      昨天自己大概真是吃撑了,饱而思淫乐?!反正,不知道哪里被刺激了,想着自己以前喜欢过的那么多姑娘……结果!导致他到现在都无法承受,温淼那不停喊他“淫贼!”的嘲讽目光。真是一朝被把柄,永世不得翻身。
      但凡每次他想开口解释,温淼必定一副无所谓又或者很理解的样子,然后,丝毫不给他机会地转开话题,最后,看着他的视线依然有意无意地继续喊着“淫贼”。
      快整整两日,都是如此,司空翦实在有点受不住,他决计今晚两人一定要扯平:“你有什么资格笑话我?我就不信,你从没做过这种事?若真是,你怎不去庙里当和尚!”
      “少来绕我。”
      “你和我的区别,就是我被你发现了,但你没被我发现!”
      “随你怎么说。”
      “那你tm也是个淫贼,来说我作甚!”
      “反正我和你不一样。不过,我绕不过你,这点可以承认。”温淼管自己轻松躺好,近日,看着司空翦整日憋屈苦着脸,别提有多爽,“好了,别在意,我不和别人多嘴,你放心。”
      “谁担心这个!不对,呸呸!”司空翦气得:到底谁绕谁!“我是受不了被误会!”
      温淼舒适地闭上眼,似乎已经困了:“是嘛……我误会你什么了?哦,只在想那个心上人,不是在想耍过的青楼女子,所以不是淫贼?行,我知道了。”
      不幸,和对方说的正相反,所以好像更淫贼了。
      虽然,司空翦可不这么认为:每当在一个地方做事,他都会找一个固定的姑娘——他需要一个心灵依托,一个近在咫尺,可以眷恋着的地方。对每一个这样的姑娘,他都是真心真意地喜爱着的,他付出的远不止是那几个银子,因为同时,一并付出的还有他的爱意。至少在司空翦的爱情观里,爱是可以分给很多人的。他从来都没把自己“逛窑子”当做逛窑子,觉得可耻,就如他从来没把“青楼女子”当青楼女子,觉得她们轻浮。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去青楼呢?只因为,那边姑娘多,找到自己喜欢的,很容易。经常在外边奔波,这样久了,就成了习惯,不经意间,妻子这样的人物到变得可有可无。
      看着对方已准备入睡,司空翦不好意思再继续纠缠。
      管自己躺好,心中叹口气,看来只好把这事儿寄托于时间这块磨刀石——把一切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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