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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两人之间静谧的安详,不待慕容沣回应,沈副官就闯了进来。静琬慌忙推开沛林,转过身去,远离他两步。家平一进门就见到静琬的尴尬,却来不及看四少此时的脸色,连忙回报:“四少,夫……哦,是程小姐,她非要见四少,我们拦不住”。门外已经传来喧闹的声音,慕容沣瞥了一眼桌面的文件,“知道了”,镇定地吐出这简单的三个字。
沈家平赶忙退出,关门的瞬间,瞧了瞧静琬的反应,她的背影在窗外射进的阳光中,显得更加单薄。“静琬”,慕容沣揽过她的肩,朝里屋的方向努了努嘴,“你没必要面对这些”。从她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并未捕捉到期望中的光亮,沛林连忙补充“相信我”。静琬刚进屋,书房的们就被“砰”的一声撞开。
“慕容沣”,程谨之的声音颤抖着,极度的愤怒让她几乎失去理智,手中的报纸“啪”的一声摔在桌面。慕容沣只是靠在椅背上,手指在膝盖上敲击着,并不接话。“你简直是忘恩负义”,谨之被他淡淡的态度再次激怒。“程小姐的大恩,沛林万分感激,告示里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他仍然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正在想些什么。“你……”谨之说不出话,只是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看着他。
慕容沣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谨之,看在程叔的面子上,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我已经给你台阶下了,就这样吧。”谨之突然冷笑,声音凄厉的让人毛骨悚然,“这么说,我还要感谢慕容总司令的大恩大德呢”,她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直逼着沛林,“你发这份告示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慕容沣刷地站起身,椅子被震得后退了几寸,“你的感受?”他的目光中像是要喷出火焰来,“你当初以我的名义发那份告示的时候,可曾想过静琬的感受?”这句话,一字一字的从他嘴里清晰的说出,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心中最后一滴血。
内屋里的静琬突然觉得体内所有的力气被抽空了,脚步蹒跚着,她靠在墙壁上,终究无力的慢慢滑落,蹲在地上紧紧搂住双臂,将头埋在自己怀里,仿佛这样才能有一丝力气。这些年,他竟然如此骄傲,甚至没有一句解释。
谨之呆呆的站在原处,“原来如此,你在报复我”,她的口气,已经失去了方才的咄咄逼人。慕容沣转过身去,只留给她一个无情的背影,“随你怎么说”。这么多年,他总是这样不假辞色,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谨之被这种无情刺痛了。“你就不怕程家军叛变?”她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仍然想用手中的兵力威胁他。
慕容沣回过身,随手拿起桌面上的那份文件,递给程谨之。“是你自己看,还是要我念给你听?”谨之无意识的接过来,却感觉手中的几张纸沉重的无法接受,半响,仍是没有勇气打开。“这是张文龙等数位将军的辞职信,我已经批了,新的将领今日一早已经到位”,沛林的语气极淡,就像是在谈论再正常不过的公事,“程家军现在只怕是姓慕容了。”
谨之无力地垂下双手,把手中的文件又放回桌面,她的眼神中,有种沛林从未见过的失落。“你终究还是一只狼”,她缓缓的开口,“即使尹静琬能改变你的选择,也改变不了你与生俱来的狼性,你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狠”。
慕容沣走向谨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放弃吧”,他轻声劝慰,“只要你能放下,我还像小时候一样当你是最亲的妹妹,不会为难你”。“放弃?”谨之冷笑,用力甩开他的手,“我程谨之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个词。”
“何必呢?”慕容沣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你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那是我的事”,谨之昂起头,女将军从来不会认输,“如果我非要选择坚持呢?”她的语气,竟充满了挑衅。慕容沣并不理会,他回到椅子上坐定,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你是了解我的”。
程谨之当然清楚,触碰了慕容沣的底线会是什么后果,但她不会害怕,更不会退缩,“我得不到的,尹静琬也休想得到”,话里的恨意那么明显,慕容沣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谨之顺手拿起桌上的报纸,“慕容沣,我不会放弃的”,留下这样一句话,转身走出了书房,背影有些许哀伤,但仍然尽力掩盖着。
听到书房门关上的声音,静琬慌忙擦去满脸的泪水,站了起来。慕容沣走进来,正见到她道道泪痕,心疼的捧住她的脸庞,“吓着你了?”他抚摸着静琬眼眶下的泪滴,轻声问,温柔细腻的语气和刚刚威严霸气的总司令判若两人。
“没有”,静琬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冲他微微一笑。“都过去了”,慕容沣牵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刚刚的那枚戒指已经不在她的手指上,沛林心中一紧,无奈的苦笑。静琬装作没看见,缓缓的抽出手,走到窗边,望向屋外的风景。
“静琬”,沛林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在她肩上摩挲着,“我只有一颗心,那里太小,只容得下一个人,你懂吗?”只有在她面前,沛林才能展露自己软弱无助的一面,他的心,坚强了太久,需要人去呵护,静琬怎会不懂。可她没有办法听下去,她害怕自己会陷入未知,再次无法自拔,转过身,抚上他的嘴唇,她止住沛林后面的话,“别说了,我都知道”。
沛林倒是开心的笑了,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从现在开始,只有我们两个,我只爱你,一辈子。”怀里的人明显的颤抖了一下,沛林感觉的到她的不适。
往事在两个人脑海中不断浮现。“我答应你,背你一辈子。”那个时候,她脸上挂着满足的笑,他看不见,却分明感受的真切。“慕容四少,请你告诉我,你所谓的一辈子,是多久?”那个时候,她满脸的泪水,刺得他的心狠狠的痛,她的绝望,她的伤心欲绝,他竟没有办法分担一点点。
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往事在她心里不会这么快散去,慕容沣内心里的自责压得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沉闷。叹了口气,他定了定神,将静琬揽入怀中,轻轻的吻着她鬓角的碎发,“我会等”,他缓缓开口,“直到你能够忘记那些伤痛,真正愿意回到我身边”。感觉到怀中的人点了点头,沛林的脸上露出了太久未见的微笑。
黄昏,白驹过隙,总是匆匆铸成一抹哀伤。夕阳已落,天色渐渐暗淡,督军府里一片安静,小楼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静谧,让人不自觉的着迷。静琬独自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望向遥远的天际,手中的书卷许久未曾翻过一页。
距离那篇告示发布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事情仿佛就这样平息了下来,可空气中又仿佛蕴藏着不可言说的危险。面对沛林,她还是有些抗拒,有些不安,说不出原因,却能够真实的感觉到。看来人的记忆真的无法控制,当日在法国,思念是每日的必修课,现在回到他身边,又忘不了曾经的伤痛。
静琬坚持依然和孩子住在小楼,看得出沛林的失落,但他还是尊重了她的意愿,只是特意加派了人手,保卫小楼的安全。每日与三姐谈谈心、品品茶,听孩子们述说跟父亲一起玩的兴奋,闲时养养兰花、吟几首诗,日子仿佛变得娴静悠长。昨日送走了建章,心中的不安又再次上升,父亲会怎么想自己现在的决定?会不会再一次失去这份亲情?静琬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父亲解释,虽然建章一再保证会帮忙劝说,可她的心仍然七上八下的没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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