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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暗涌1
迷迷糊糊的再醒来时已过正午,头还是有些疼,眼皮也肿胀的厉害。
起床洗了把冷水脸,精神才清醒了一些,向晴想到厨房烧些热水,发现桌子上放着早餐,还有一盒板蓝根,旁边有张便条:姐,这是你爱喝的皮蛋瘦肉粥,还有汤包,记得热了再吃。
想到小蕊,向晴不免心酸,她对小蕊,没有一丝一毫的责怪,有的只是歉意和感动。
虽然不饿,但还是热了粥吃了点,又吃了一包药。才冲了热水袋窝回沙发里。坐了会儿,忽然想起今天是周五,她答应过婶婶,每个周末她都要回去住的,但她今天这样子,是不能回去了。
要怎么跟他们说这星期不回去呢?
她伸手抓起茶几上的手机,刚开机,竟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只有一个是小蕊打的,其余的来电都是同一个陌生号码。
愣了愣,她先拨通了婶婶的手机,说周末有同事约了她去附近的城市旅游,然后又给小蕊打了电话,让她放学后回家。
挂断电话,向晴立刻关了手机,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心口还在剧烈的起伏。
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可多想的?
她和梁佑辰的人生,应该像两条平行线,再不会有交点了。
只希望,不管他接不接受这个真相,都不要与他父亲对质。掀起轩然大波,让他难受,那不是她所期望的。
一切已成定局,下一秒的事是她所不能的控制的。想到这儿,向晴反倒静了下来,躺在沙发里沉沉的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已是傍晚,肚子有些饿,把中午的东西又热了热,吃着还是没什么味道。
睡了一天,浑身竟然酸软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静的有些压抑,向晴开了电视坐进沙发,想到要是小蕊打她手机,发现老关着,一定会着急。小蕊藏不住事,要是被婶婶看出来,就瞒不住了。
手机才开没多久,就有电话进来,是个陌生号码,向晴记得,这个号码在一天中已经来过近二十回了。
在铃声快要结束的前一秒,她还是鼓足勇气按下了接听键:“喂。”
“是顾小姐吗……”
接完电话,向晴换了件套厚实的外套,系了条围巾便匆匆下了楼。没等多久,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她跟前,驾驶座上走下一个中年男人,简单的问候后,司机替她打开了后车门。
挂断电话的一刻,她就后悔了。区辛宇的母亲要见她,她知道区夫人见她,只会跟一个人有关。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面对她和区辛宇之间的关系,他既然要订婚了,无论是不是他本意,她都不会让自己搅进这趟浑水。
她和区辛宇,也是两条不应该相交的平行线。
车子驶出小区,左转,一路西行。她知道,上了车,她便没了退路。
向晴觉得很累,好想靠在座椅上呼呼大睡,可她还是坐直了身子,一动不动的,倒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区夫人的话还一直在她耳边回响,她说她只是有些事想告诉她,没有其他意图,让她不要多心。
她相信区夫人,虽然她们的身份地位差距悬殊,但她还是相信她不是那种会用金钱和地位来侮辱、踩踏别人的自尊,逼人离开自己儿子的母亲。
区夫人是个好母亲,她用她的真诚打动了她,让她豪不迟疑的愿意赴约。
车子七拐八拐的开了很久,最终停靠在一条老巷口,司机停好车,带着她往巷子里头走。小巷两边是古朴雅致的旧时建筑,但巷子显然是翻新过的,青石路面干净清亮,有种身临古镇的韵味。小巷的路中等距的伫立着一排古式的路灯,灯柱是铁质的,上了红褐色的油漆,灯柱顶上还有镂空的雕饰,夜灯泛白,顺着小路蜿蜒而去,像一条盘曲的灯龙,把小路照了个透亮。
向晴觉得路灯别致好看,竟望着延伸至小巷深处的路灯出了神,直到带路的司机喊住她,她才停下,愣愣的回过头看他。
下车时,他像自己介绍过,他姓徐,是区家的司机,他向她笑了笑,说:“顾小姐,夫人就在里边的清风阁等您。”
向晴跟着他进了一道不宽的木门,里头显然是一家餐厅,她虽生长于这座城市,竟不知在这座城市里,还有这样一条小巷,小巷里还藏着这样一家古色古香的餐馆。
侍者带着她一路绕到后头,在一个刻有“清风阁”的包间门口才停下,又在门上轻叩了两下,才回头笑盈盈的望着她:“区夫人等您很久了,请进。”
向晴跟着她进了包间。
这样的服务,这样的环境,想来这地方不会亚于那些灯壁辉煌的星级饭店。
“坐。”区夫人看到她,脸上浮现出和蔼的笑容。
侍者替她收起了外套,向晴道了谢,才在她对面坐下,礼貌的问候道:“区夫人,抱歉,让您等了这么久。”
区夫人微微一笑,说:“大晚上还让你跑出来见我,是我唐突了,谢谢你愿意出来。”
包间并不大,但也算宽敞,里头摆了不少的小玩意,都衬和着屋子的素净,南侧的窗台前还放置了四季常青的盆栽,迎合着灯光,青翠墨绿。坐在里头,偶尔能闻到一阵淡淡的檀香。
“这次的寒流来势汹汹,冷的像进了三九天,快喝点热茶,去去寒。”区夫人倒了杯茶递给她。
向晴道了声“谢谢”,忙伸手接过。
白玉一般的茶具,竟遗留了一片茶叶在杯底,茶叶叶底红边,甚是明显,才喝了一口,只觉茶香悠远,入口甘爽。
侍者敲门进来送上了点心。
区夫人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随便点了几道这里比较有名的点心,你尝尝。”
侍者先后上了四五道点心和小菜,主食是清淡的蔬菜粥,区夫人吃的很少,她也应付着吃了些。
从进门到现在,区夫人只是淡淡的笑着,对她有礼客气。
吃过晚饭,她又沉默好久,才缓缓说道:“顾小姐,有件事我想了很久,直到现在我还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你。”
比起之前,区夫人的脸色沉重了不少:“听王护士说,上回小宇住院,你去医院看过他?”
向晴猜不透她话里的意思,犹豫了半响,“嗯”了一声。
“你知道小宇为什么会住院吗?”
她握紧住茶杯。
区夫人却转移话题,说:“区家和梁家是世交,而佑曦是梁家的小女儿,她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喜欢跟在小宇后头跑,那个年纪的孩子都贪玩,小宇也一样,但他从来都不嫌佑曦麻烦,总是愿意带上她一起玩,那时我就想,这两孩子长大了,要是能在一起倒也不错。”区夫人顿了顿,继续说,“他们长大后,佑曦对小宇的感情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常去小宇公司找他,也常和小宇一同出入各种场合,时间久了,大家早就默认了他们俩的关系。去年佑曦过生日时,我试探过小宇,我说,我很喜欢小曦,希望他们能先订婚,小宇当时一直没有说话,我以为,他不拒绝,就是同意了。”
区夫人停下,抿了口茶。
向晴一直低头看着杯子里的茶叶,因为紧张,呼吸不自觉的就重了些。
“说实话,如果不是突然听到你的名字,就算小曦愿意,我也不可能瞒着小宇同意他父亲登报宣布他们订婚的消息。”
她终于抬头看她,区夫人脸色平和,眼底却闪过盈盈的光,像是泪花。
“那天一大早,小宇拿着报纸怒气冲冲的回到家里,质问我们为什么自作主张,为什么一直要逼他做他不喜欢的事?小宇虽然和他父亲有些隔阂,但从来没有那样大声顶撞过他父亲。”
向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的听着。
“那天,他一个人喝了很多酒,还好我不放心,让老徐去看看他,要不然……”区夫人忽然停住,不再说下去。
区辛宇住院的前一天,淑怡曾说过,那天一早,他什么话都没留下就匆匆离开了公司,那是在他拿到报纸之后,上次在叔叔房里看到那张他和梁佑曦订婚的报纸,看到报纸上的时间,她就应该猜到的。
向晴看着区夫人,忽然觉得,她比上次在区氏见到时,清瘦、憔悴了很多。
她唤了声:“区夫人……”
区夫人缓了缓,又说:“之后,我去公司找你,见你之前,我就已经决定,不管你多好,我都要让你知难而退,你让小宇变成那样,不管你有多优秀,我都不能再让你留在小宇身边。”
向晴低下头,轻声说:“区夫人,您放心,其实今天,您不必再浪费时间见我,上次我就跟您承诺过,办完离职手续我就会离开,这座城市再小,我也不会再和他见面,更不会留在他身边。”
“顾小姐。”区夫人忽然神色焦急的望着她,“你误会了,上次的事希望你能体谅我作为一个母亲的无奈,也希望你能把它忘了。其实我很喜欢你,没想过要伤害你。今天找你,是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向晴吃惊的抬头看她。
“自从上回出院后,小宇一次都没回过家里,我知道他还在怪我们,这父子俩的脾气是一样的倔,小宇不肯服软,他父亲就不会松口,小宇一天不答应和小曦订婚,他父亲就一天不让他回家。”区夫人无奈的说,“昨天半夜里,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小宇又喝多了,胃出血,比上次还要严重。”
向晴只觉得脊梁一僵,手里的茶杯轻轻一晃,险些掉落。
尽管知道区夫人不会骗她,但她仍然疑惑:“上次不是养好了才出院的吗,怎么会?”
她叹息:“我是希望他彻底养好了再出院,所以交代了院长,可是小宇他还是瞒着我提前办了出院手续,要是他肯在家好好调理,肯听医生的建议回家休息,也根本不会有事,可他就是不懂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连我的话也听不进去,把酒当成水喝,怎么能不喝出事来。”
向晴一直低着头看杯里的茶叶,仿佛那是一针麻醉剂,可以麻痹她所有的听觉和情感。
她不是医生,她什么也帮不了。
向晴拒绝了区夫人送她回公寓,刚才来的时候,她看到小巷外不远的街口有公车站,时间尚早,她想坐公车回去,不想一个人早早的回到公寓。
所以公车来了一辆又一辆,走了一辆又一辆,但她始终不愿离开。
她坐在车站的木椅上,身子倚着一侧的水泥柱,眼睛直直的盯着马路对面的一家小餐馆,餐馆里客人进进出出,但每一个进出的客人脸上,几乎都挂着同一种表情。
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报纸上的订婚消息他是知道的,她从没想过他喝酒,他住院,会和她有关。
怎么会是因为她呢?在她当他助理之前,他的胃就已经出了问题,所以他才会找她,要她照顾好他的三餐,他爱工作胜过爱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为了她把自己送进医院,抛下整个公司都不管不顾呢?
他那样糟蹋自己的身体,竟然是因为她,她如何承受得起?
她没敢告诉区夫人,昨天,她去了公司。
他醉倒在外面,但在那之前,她去公司找过他,之后,他才去喝的酒吧。他又住院了,比上一次都要严重,怎么会这样?
她要怎么办?
区母希望她去医院看望区辛宇,她说:“把你约出来,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我还是恳请你,请你去看看小宇。”
她摇着头笑了笑,平静的说:“我知道您很着急,也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我真的帮不上您,我对区总其实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他会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他不肯接受董事长和您对他的安排,这是他反抗的一种方式而已,所以,即使我去了,也于事无补。如果被梁小姐撞见,反而会让她误会,给她带来困扰,也让您徒增烦恼而已。”
“向晴。”区夫人打断她,每一个字眼里都带了恳求和执着,“从昨晚,到我来这儿见你之前,小宇几乎都没清醒过,我一直守在他床前,他昏迷时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喊了你的名字,问你为什么骗他,他让你不要走。”
她躲闪不及。
区夫人黯淡的眼神紧紧扣住她,仿佛她是她绝望中的唯一一丝希望。“我是他妈妈,我怎么会不了解我的儿子,当他在我面前提到你的名字,从我上次见到你,我就应该承认小宇对你的感情。别人都说小宇的个性太过冷漠和执着,可是我知道,这孩子从小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他的冷漠和执着,都不过是他用来从他父亲那里夺回自由的武器而已。”
区夫人一直注视着她,她是那样害怕她会拒绝:“如果你对小宇动过感情,请你帮帮我,去医院看看他,让他好起来,可以吗?”
她起身背对着她,只说:“区夫人,不是我愿不愿意帮你,而是我真的帮不了你,我不会去的,我也不能去。谢谢你的晚餐,再见。”
区夫人却执着的喊住她:“不管你愿不愿意,明天,我都会让老徐在你公寓楼下等你,如果你能让小宇好起来,我会好好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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