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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3
唐风一边叽里呱啦说着些有的没的一堆废话,一边跟在云迟身后,找了个僻静的小角落坐了下来。
他们和那房东阿姨联系了一下,准备一会儿去看房子,结果阿姨临时有事出去一下,说要一小时后才会到家。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两人便随便找了个小店心想进来坐坐,等着约定的时间到了再去不迟。
原本就并非多么讲究的人,平时更是不会有那闲情逸致去咖啡屋里装小资。选择这家i Café也完全是因为这个半下午的时间点没什么可以呆着耗时间的好去处,而且这里离那目的地也比较近,坐车十分钟就到了。
两人坐定,等了片刻,却看那站在吧台里的服务生模样的小姑娘只是闲散的擦着杯子,丝毫没有要过来招待他们的意思。
唐风憋了半晌,忍不住打个响指,“服务员,这里!”
陈欣欣淡定的挑眉,心想又碰上个新来的。
田诺咳了一声,抬腿磕磕陈欣欣的小腿,“喂,服务员,叫你呢。”
陈欣欣回头瞪她一眼,放下抹布,转出吧台走过去,微笑着压了压身子说,“二位,需要甜点请到这边,需要饮品请到那边。”她分别指了指那两个地方,复又直起身子,往旁边站了站。
原来这小地方没有沿袭顾客就是上帝的崇高风格啊?云迟愣愣,觉得新奇,说了句“我去买喝的。”起身朝吧台的方向走去。
唐风见状,也抓抓头发,所谓入乡随俗嘛,他看得很开。“那我要点心。”
陈欣欣继续标准式微笑,朝甜品架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往那里走去。
由于店里至始至终一直都并非红红火火的经营状态,而且来这里的客人都不是赶时间的忙碌身影,如果田诺在店里,就是她负责饮品,陈欣欣负责糕点。若是田诺不在,陈欣欣一人倒也忙得过来,客人们也很理解,没几个正经催促的。
此时田诺听着那边的简短对话,才想起来这“喝的”是归她管的。虽然不是特别在意,但她还是不乐意和那个大叔正面接触。毕竟,那天的自己,模样甚是狼狈。
撇着嘴嘟哝了一句,田诺从躺椅上不情不愿的起来,猫着腰拐了个弯,从一个大盆栽的背后绕了过去,又大摇大摆的贴着墙角走出了店。
云迟没怎么注意那身影,毕竟这是个营业的店铺,有人走动原本就很正常。而陈欣欣此时正与唐风趴在甜品架上,背对着大门,也没能看见田诺溜走。
所以,当云迟走到吧台,看到内里只有一把晃悠悠的躺椅时,着实反应不过来。片刻,他回头,冲唐风身边的小服务员喊,“请问,你让我来吧台这里……是要诱惑我抢劫吗?还是售货员是个隐形人你要考验我的人格?”
“难道没人?”陈欣欣额头青筋蹦跳。那个该死的老板太气人,怎么又偷偷溜走了?
“不好意思啊,你稍等一下。”陈欣欣无语,见唐风还一脸纠结的面对一排花里胡哨的甜点不知道买哪个,就转个身朝吧台小跑了过去。
这店真是稀奇。云迟看着这个小女孩的样子,有点想笑。“老板,你聘个服务员吧。”
旁边有个熟识的老顾客见状,朝云迟解释到,“这小姑娘就是服务员,刚才从你身边走过去的才是小老板。”
刚才走过去的?云迟很应付的抬眸四下望了望,倒也没怎么太在意。
两杯摩卡,一小块点缀了草莓的甜品。云迟和唐风安安静静的坐在i Café里,感受着这里特殊的气质与风情,觉得心情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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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诺出了i Café,无所事事的在大街上游荡。
总是这样闲散,已经有近三年的时间过着如此随心所欲的生活了。田诺踢着路边飘下来的花瓣和叶子,沿着地格的方砖一步一步的走。
曾经,自己每次等陈景的时候,就是这样站在高中的教学楼前,一格一格的数数。数到九十九就反过来再从一开始,这样,即使有时候等了半小时,想想自己数着的那个数字,可能是四十几,五十几,六十几,似乎就不觉得过了很久了。
想着想着,心下竟然有些闷。田诺站定,深深的呼吸,有些自嘲,又有些无奈。
关于那段回忆,到底要经历时间怎样的冲刷,才能不再被记起?
抬腕看了看表,四点十一分。田诺很厚道的想如果这个时候就回家,似乎太对不住欣欣叫自己一声老板了。又想到昨天没有买上花,她转个弯,朝着花卉店走去。
那是常去的一家花店,店主叫齐绍,比田诺大三岁。
田诺自己都不记得是怎么识得这家店,开始成为了固定的光顾着,并且延续了两年多的时间。
总之,店里和家里,所有的花和盆栽都是在这里买的,甚至齐绍也常常去她的店里坐坐,有了卖不出去的花,就顺手带来,随心的插放在哪里,依旧可以夺目。
而齐绍,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田诺为数不多的朋友中的一个。
当田诺走进花卉店里的时候,齐绍正埋头修剪一束玫瑰花。是她进屋后身子遮蔽下大片光亮,才让他微微颦了眉,面有不悦的抬起头。见是田诺,齐绍把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缓和了脸色。
田诺摆摆手,说了句“不急,你忙。”便自顾自的在店里转起了圈圈。
田诺贴着沿墙摆设的花盆走,为了不妨碍齐绍的修剪,尽量不让自己挡住了光线。
在无所事事的转了几遭后,看着他的背影,田诺对他正在做的事情充满了好奇,忍不住的从他背后慢慢靠近。
齐绍坐在高脚凳上,微倾着身子。他向来是个专注的人,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在靠近。田诺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为了看得真切,不知不觉便杵在了离齐绍只有半步之距的地方。
齐绍的手,是田诺所见过的,最完美的男子的手。纤细,修长,白净,那双手似乎天生就是属于艺术的。此时,他拿着一柄红色的花木剪,面前那大捧的玫瑰花好似他挚爱的情人的发,在他指尖穿梭,有着百转千回的美。
田诺之前就发现过,齐绍在格外专注于某一件事物的时候,会微微眯起眼,锁着眉。所以即使现在她站在他身后,依然可以想象的到他的那副模样。
不得不称赞,他的手法很精湛,原本锋芒的花束在他的手中逐渐变得柔顺而多情,每一朵都像少女涂了艳丽口红的唇,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虽说喜欢,但面对齐绍,田诺毕竟是外行,所以当齐绍放下花木剪的时候,她并没有感知到他的这个举动代表着大功告成。
于是,齐绍一只脚蹬着地转动高脚凳回身,纵然有无数次机会,田诺依旧根本来不及也想不到要退后。
转身,抬眸,起身。
齐绍的动作只在一瞬间完成,田诺呆若木鸡的看着面前邹然填充满了整个视线的身子,尚不知该如何应对,下一秒便在齐绍俊挺的鼻尖划过她的面颊时,彻底石化。
两人的身子其实只贴合的那样近的站立了很短的时间,便各退一步的分开了,可田诺竟一时丢了魂一般愣了很久。
齐绍眼见得田诺原本清亮如水的双眼灰暗了下来,尴尬之余还是下意识的伸手抓了她的腕,“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我身后……”
看着那只在田诺眼中最完美的手扣在了自己的手挽上,田诺的身子不自知的颤了一下。想到方才被触碰过的脸,她忽然有一种难忍的残破感呼之欲出!深埋在记忆最深处的伤口无可避免的被撕裂,鲜血淋漓。
所有的意识只一瞬间就溃败不堪,她有些失控的挣扎着,一遍一遍的念着“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齐绍只得松了手,退后,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田诺?田诺?我是齐绍,没事了你冷静一下……”
过了一分钟,两分钟,亦或许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田诺湿了眼眶,再次看向齐绍的时候,满目的自弃。
“对不起。刚才……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
虽然从未想过自己有多坚强,却总以为经过时间的打磨,往事将不再变得那么触目惊心。可如今,那一瞬间的失控才如此清晰的告诫自己,即使三年已过,有些伤却仍未愈合。
“回家先休息一下吧。”齐绍微笑着看着她,避开了刚才的话题,“来我这里是要给i Café添新的花么?改天我挑一盆给你送去。”
田诺垂下眉眼,诺诺的嗯了一声。
鲜少见到过田诺如此敛起锋芒,柔软而脆弱的时候。齐绍看着她,竟被吸引的挪不开视线。一直都知道田诺的美,有时却因为她过于封闭自我而竖起的防备,遮去了原本该有的女孩子的璀璨一面。
如今,看着眼前的田诺,那般无措而伤感,有着隐忍的伤痛,竟那么的惹人爱怜。齐绍忍不住张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
末了,他转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捧出了一束蓝色的风信子,递到了田诺怀里。
“喏,送你的。”
“怎么……”田诺看着手里的满满一捧的花,不明所以。
齐绍耸耸肩,“没有卖出去,在我这里放着也是浪费。”
再没有比这更烂的理由了。田诺轻轻的笑,想来却也是齐绍为了让自己开心而已,便没再多说什么,道了声谢谢,往家走去。
蓝色的风信子花语是生命,是风信子中最原始的品种,代表了高贵而浓郁的生命力。风信子的花期过后,若要再开花,需要剪掉之前奄奄一息的花朵。所以风信子还有一种说法,代表着重生的爱。
重生,便是忘记过去的悲伤,开始崭新的爱。
齐绍看着田诺走远,弯起了唇角。
田诺,你若有伤,我便陪你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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