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龙]这样的日子

　　剑子说龙宿，我请你打台球。
　　电话那头龙宿似乎在忙什么，窸窸窣窣的，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剑子大呼冤枉，又说真的没事，只是想起许久不曾欣赏好友球桌上的英姿，故邀请之。
　　龙宿低低笑着，笑得很是有点意味深长。
　　一旁的穆仙凤拿起今天的行程表，无声提醒龙宿下午两点有一场会议，六点则要赴老夫人安排的相亲宴。龙宿点点头，转过去跟剑子说，那就约在三点吧，到吾平时去的那家。

　　会议顺利在一小时内结束，龙宿换了身休闲服，开车来到俱乐部。
　　剑子似乎还没到，外面热得很，龙宿自顾自上二楼开了房间，坐在沙发上吹着空调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朦胧间有什么东西在撩他的眼皮，啪地一声打开，龙宿淡淡道，汝迟到了许久。
　　剑子摸了摸额上的三撮毛，解释道，惯常用的那辆自行车入厂了，他好不容易把旧的那辆翻出来，两只轮胎都瘪了，充好气又给上点油，急吼吼的就过来了。
　　他看了看手表，三点二十分，也没有迟到很多哈。
　　龙宿注意到他还带了个保温杯来，就问是什么。
　　是绿豆沙，清热下火。剑子说你平时常常熬夜加班，肯定虚火旺，赶紧吃一点吧。
　　龙宿喝了一口，觉得不够冰。
　　剑子说太冰也不是很好，就这样喝吧。一边看着龙宿，又问道，你是不是很累，要不干脆不玩了，回家睡觉吧。
　　龙宿含着一口绿豆沙，想了想，诚实地告知剑子这里的收费和最低消费。不满一个小时的按一个小时算。
　　看着剑子有点苦闷的表情，龙宿笑道，吾也没有很累，玩几局再走吧。
　　于是开盘。

　　大学时代龙宿是台球桌上的一朵奇葩。
　　学校里有一家叫幽灵间壁的酒吧，兼营台球。老板娘苏安是个性格与身材一样火辣的东南亚美女，其在球桌上的表现也是让人竖大拇指的。
　　当时管理学院的西蒙与政治学院的四分之三因为父辈的恩怨杠上了，两人的明争暗斗一路斗到台球桌上。龙宿与西蒙是世交，几次坐在一旁观战，觉得有趣，便买了张球桌放在家里自己玩。一个假期回来，在幽灵间壁横扫千军如卷席，迷倒一大群学姐学妹。
　　龙宿学艺，何事不精。
　　当时剑子一大乐事就是端着水果沙拉，和一群粉红色少女一起坐在一边看龙宿、西蒙和四分之三打球。沙拉是苏安做的，看在他和龙宿是好友，友情赠送。
　　后来龙宿让他也玩，于是马马虎虎学了一点，和龙宿组一队，打西蒙和四分之三。大概是有点天赋的原因，大概是龙宿很强大的原因，又大概是西蒙和四分之三互相拆台的原因。总之，那一局他们赢了。
　　苏安很开心，请他们吃了顿好的。
　　剑子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场球苏安在外围坐庄，大多数人都买了西蒙和四分之三，所以她赚了小小的一笔钱。
　　得知龙宿当时也买了自己队的，他很吃惊，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龙宿瞥了他一眼，吾只相信吾自己。

　　清脆的撞球声响起，龙宿又赢了一局。
　　剑子自动自觉把球捡起来，笑道，以前天天看你打球，没发现你这样帅哈。
　　龙宿嗯了一声，说因为你的眼睛长到水果沙拉上去了。又道，最后一局了，注意来。
　　剑子很努力地集中精神。他平时都是很随意的样子，但要认真的时候也能很认真。即使是一名长相平淡无奇男人，如果认真起来的话也会有一种很性感的魅力。
　　龙宿喝着茶，看着剑子的侧脸，想起工作时的剑子，会不会有助手偷偷看他。
　　处于工作状态的剑子不是随便能见到的，龙宿也只见过一次。那时他正躺在手术室里，腰间血流如注。剑子走到他旁边，摸摸他的鬓发，说龙宿放心，没事的。白色口罩后面的表情似乎想努力挤出宽慰的笑容，但是没有成功。
　　龙宿没有回应他，失血过多让他意识有点模糊，麻醉药麻痹了他的身体神经，让他连动一动都不行。但是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奇异地保持着清醒，甚至能感觉到手术刀与自身血肉的触感。剑子偶尔会回过头，给予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明明是因为他，自己才躺在这里，这会儿反倒情真意切地担心起来。龙宿对此无语，干脆眼睛一闭，痛痛快快地昏睡过去。

　　最后一局龙宿放水，剑子险胜。
　　能让心高气傲作风凌厉的龙宿放水故意输掉，除了我也没别人了哈。剑子安慰自己，这也是一种胜利，嗯嗯。
　　剑子说一起去摘荔枝吧。
　　龙宿问去哪里摘？
　　答曰，我家。
　　剑子的家其实是龙宿的，龙宿家族做的是房地产生意，有些闲置的房子很正常。大学毕业时剑子在外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龙宿就把一套独立小洋房租给剑子。
　　剑子第一次看见那房子时大吃一惊，说这么大我怎么住得过来！
　　龙宿说，汝可以找几个人合住。
　　剑子又问，那租金怎么办？
　　龙宿说，汝看着办吧。
　　后来剑子果然找个几个朋友合租，每个月都收点租金，钱多钱少，龙宿不太计较。有时剑子把钱拿去借给朋友应急，数目上有出入，龙宿好像也浑然不觉似的。过了老长时间才说道，把钱借出去了，也不必拿自己的工资垫上，等钱还回来再给吧。后来想想剑子那群朋友的共性，又补充道，还不上也没关系。
　　就是这样，剑子慢慢地也确实不太跟龙宿计较这些事情了。
　　再后来，两人走到一起，剑子更是养成了能把龙宿的家产挥洒到物我两忘的境界，甚至有时把龙宿本人也挥洒进去的地步……

　　剑子在房子后面种了两株荔枝，自力更生比较简单，都是品种很普通的槐枝。种了两年多了，这是第一次打果。一丛丛红艳艳的，倒是很成气象。
　　剑子说之前打过两次药的，没有虫。说着剥了一颗递给龙宿，龙宿就着他的手吃了。
　　挺甜的。龙宿点点头，心里加了一句，可惜核太大了。
　　龙宿说摘一点放冰箱里冰一会儿再吃。剑子说好，进屋去拿菜篮子和梯子。两人摘了约摸有两三斤，放进冰箱里。然后门铃就响了。
　　剑子打开门，回头对龙宿笑笑，你家贴心的凤儿来了。
　　穆仙凤是给龙宿送荔枝来的，两人家离得不远。龙宿说在汝的劳动成果出炉以前先吃这个打发时间。
　　于是两人双双盘腿坐到床上，一边吃着荔枝一边看AV。本来龙宿说要看GV的，但剑子说那两人做得不好，看了影响自身技术，还是看AV。
　　一边看一边点评。
　　龙宿说，这女的□□叫得不错。
　　剑子把一颗荔枝咬得汁水淋漓，含混道，那要看跟谁比了……
　　龙宿看了他一眼。龙宿生得好看，那样精致漂亮的眉眼，只要他愿意，一眼望去，神魂颠倒不足以形容。剑子闭上眼睛，老天……

　　两人在床上扑滚，机子里那女的还在高高低低地□□着，龙宿听了心里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咬着下唇不肯吭声。
　　剑子抓起遥控器关了，回头去吻龙宿。他的唇很软，又有点凉，还带了淡淡的甜。剑子拇指指腹抚着他尖削的下巴，问道，你不高兴？
　　龙宿阖眼道，吾没有。
　　说谎的人鼻子会长长，耶，我看你鼻子已经够尖的了，再长长恐怕不好看。
　　龙宿低笑着，这等拙劣的话，汝留着骗小娃儿去吧。
　　气氛很快由和缓转为炙热，一阵激烈的喘息过后，又慢慢凉了下来。
　　龙宿懒洋洋地抱着被子，剑子一手抱着他的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平坦的小腹上画着。
　　龙宿啊，我昨天做了个梦呢。
　　龙宿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梦见回到大学时的解剖课，解剖那大体啊，到了最后一天揭开覆在它脸上的布，嗬，居然是你的脸，吓得我……
　　龙宿语气凉凉，你到底有多么巴不得我去死。
　　剑子赔笑道，我哪能啊……以前还怂恿你签遗体捐赠协议，现在想想，有点舍不得哈。又道，如果你真的签了，一定得加一条，就是等我也死了才能投入使用，要不然我多心疼啊。
　　龙宿在剑子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吾听汝说昏话！然后卷着被子滚在一边去了。
　　剑子龇牙咧嘴地跳下床，跑到外间不知道去捣鼓什么。
　　龙宿休整了一会儿，摸着掉到一旁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四十了。他皱眉爬起来，正要穿上衣服，剑子从门口探进个头来。
　　龙宿说，吾要走了，晚上还有事。
　　剑子问，是要紧事么？
　　龙宿想了想，道也不太要紧。
　　剑子说，不太要紧那就推了吧，我在做晚饭，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龙宿坐在床边，怔怔地望着他，良久，叹了口气。吾有时真觉得汝是故意的。
　　剑子问他什么故意，龙宿却不肯说了。
　　剑子想了想，又问他笋片炒鸡肉要淡一点还是咸一点。龙宿说要淡一点。剑子便提着锅铲哼着小曲儿蹦跶回厨房。
　　龙宿拿起电话。
　　截至目前为止，他已经第二十一次因为剑子推掉家里安排的相亲宴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龙宿抱着被子，闻着厨房飘来淡淡的香味。
　　这样就挺好的，他想。

　　另一头，剑子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一边炒菜一边听电话。
　　凤儿，谢谢你啦！
　　……
　　嗯嗯，龙宿我会看紧的。
　　……
　　当然，今晚的糖水肯定给你和言歆留一份。
　　……
　　嗯嗯，下次也得告诉我哈！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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