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京赋

作者:安陵物语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萍花


      圣历二年,冬十月太子、相王诸子复出阁,相王五子列第积善坊。

      三月初三,上巳佳日,恰是踏青游春的佳时。洛水溶溶,柳烟低笼,拂开春城飞花的游人里同样不乏几张熟悉的面孔,走马章台的市井恶少哼着近日城中的流行小调,□□名贵的坐骑无不被打理得膘肥毛光,而盛名满神都的歌舞乐伎更是直接弃了帷帽、羃䍦,不少仅以轻罗小扇掩面,侧骑坐于马背,有意显露出的雪胸丽质自然引来前者的频频侧目,啧啧称赞之声此起彼伏,只恨那畜生脚力太快,活生生地带走了比春光明妍千倍的景致。
      洛水河畔,前来游玩的洛阳百姓摩肩接踵、络绎不绝,阡陌喧哗、车马盈衢,长长的河堤竟教一方方在花树下设好的罽毯,一顶顶于树丛里支起的帷帐挤得无立锥之地。未曾相识却得春日相逢的人们彼此间时有和歌、起舞,词曲虽不免大同小异之嫌,可亦享尽了其乐融融之欢。
      水呈缥碧,天色高远,自天跌落尘世下的破碎云影漫浸其中,河面上一丛丛青绿的白苹小洲正星星点点地盛开着洁白的萍花,等待含情少女前来采撷,赠予心系郎君。一只精致的新造画舫停留在了萍洲的不远处。
      “大哥已获弄璋之喜,我这当妹妹的还没来得及送份像样的礼物,实在是失礼。”出嫁未几的寿昌身倚画舫一侧的朱栏边道,边从裙带上取下小栉,揽水自照,梳理发鬓细微处。
      “你们若能来吃杯花奴汤饼宴的酒,我便心满意足。谈礼物可不见外了。”成器束手而立,花奴是他近得的长子小字,眉目生得清秀异常,乃至胜过其父。
      “自然。”寿昌道,“前日父亲见了花奴,说明明是个男孩子,竟比女孩子还要白净秀美三分。”说着,她也不禁笑了,似乎李旦赞叹的是她的孩子。
      “今日三郎可是得了什么病?”成器向外浅望了一眼,展颐道,“不跟四郎、五郎、金吾子弟一块去疯,反倒肯安安稳稳地和我们呆在船上。”
      “娘子就在眼前,夫婿可不要多关照些吗?”寿昌搁下小栉,面向远处,是日的洛河水流平缓,自满蕴暖意的春阳染来了几许温热,河面上满是棹一叶小舟来游春戏水的娇女娘子,“所以娶妻未尝不是件利人利己的好事,至少洛阳城里就此不见了位恣意行事的公子。”
      “未必。”成器摇首微笑说,“三郎怕是在等什么人罢,看看他的样子,立在船头快一个时辰了,他少有这么急切的。”
      “果然是立宅子都立在一起的兄弟,个人的心思怕也推得一分不差。”寿昌正说道,忽然话锋一转,正色说,“大哥长女的生母是掖庭宫人,长子的生母是现今王宅里头纳的媵人,何日才能有嫡出的儿女呢?”
      “妹妹觉得我该趁早纳妃?”成器转头,浅笑里伴着温润,“再多个人来管束我。郡王、亲王也有不立妃的。”
      “大哥自己是嫡长子,莫不是希望日后自己的子女皆是下婢所出?”寿昌嘴角两个梨涡硬生生地扯出弯毫无温度的笑意,她的喜怒素来无常,“我平生最讨厌下婢,尤其是户婢,尽是群欲攀高枝、利欲熏心的女人,韦团儿,当是其中‘翘楚’。”
      “于以采苹?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风行水上,报之花香脉脉,不知谁家的妙龄女子取来横笛共吹菱歌一曲,清音婉转,蔽尽浮华。
      如何能忘?记忆无情,如同频频拭洗的明鉴,曾几何时是那般清晰无比。在似乎能凭空打出淡烟来的绵绵夏日,轻佻娇艳的笑容犹如淬毒的匕首、毒蛇的舌信轻易地夺去他母亲的性命。于是再没有人,温言地要他去看看禁中的牡丹,权作休憩;强势地打断他软弱的哭泣,斥责李氏子孙怎可如此;予他暗示,掩去年少气盛固有的锋芒,于是他的妹妹,那年才只五岁的阿华自雪中奔来,坐在他的面前,呜咽地讲述同样五岁的晋阳公主,路经生母文德长孙皇后所游之地哀不自胜的往事,而另一个妹妹寿昌,则以从此对婢女的偏见延续唯有如此的思念。
      总有一道伤痕重重打在成器心底,直至血肉模糊,一切人或许还有他的父亲,都顺理成章以为那是已经结痂的过去。可做人子的他,曾有那样盼望的他,清晰无比地察觉到,伤痕之下是腐烂的皮肉,是沤烂流脓甚至生蛆的再无去意的痛苦。
      恨父亲么?若无他的保全,他们便是下一个光义、光顺,他无法恨他,正如母亲尚在世时对他嘱托的那般,唯有四哥,你能信他,他能全心护你。
      恨女皇么?处死母亲的是她,可眼角渗出的每一丝恨意又是否可以侥幸逃脱那锐利如刀的决绝眼神?他不敢恨她。
      原来不论当年如今,他,他们仍做不来自己爱恨的主。
      “《毛诗》里头的篇章,竟也拿来唱了。不过也好,整日听教坊的曲子,仿佛一个调似的,耳朵都腻了。”他起步,眼望洛河,探出画舫,定睛一看,却是偕同游春的四妹寿光县主、临淄王妃王氏,掌棹的是还有些印象的宦侍金刚。随之,心复平定了下来。
      “如何能忘。”他道,以前所未有的冷静。

      “阿姊劝大哥什么?兴许我还能帮忙说说。”忽的自舫外,伸出了一顶插有小朵淡粉樱花的幞头,幞脚朝后打了个松松的结,幞头下的少年笑意融融,囊尽春光,“阿姊不知,大哥这人脾气虽好,可论固执,整个两京未必再能找出个胜过他的人。”
      “我不知?”寿昌拾了适才搁下的绢扇,轻幅度地摇动着。逆光的扇面一色素白,闪烁的是鱼鳞样波影,此外再无其他任何装饰,过分简单的样式反倒不适合年轻女子携带,“我真不知的也就是你们在东西市闯下的祸事,瞒骗四哥的回数,胡乱结交的金吾子弟,还有那些欠下的缗钱。我们刚才正说着,三郎你有了娘子,的确安分不少。”
      “哪里,阿姊你真不知。”隆基挠挠头,“以前一块儿玩闹嬉戏还好,可自从立宅子后,她竟一夜间变得严肃矜持,我哪里再好意思去跟她说笑。”
      “阿王的病痊愈了吗?”
      “已经不服汤药了。”隆基索性跑了进来,随手从果盘里掏了个紫皮李子,直啃得汁水四溢,嘴角、下巴俱是黏糊糊的一片,“去年真教我担心了整整一个冬天。”
      “宅中无事即好。”寿昌说着递上一方绢巾,“阿王终是世家女子,持重守礼是应该的,否则你如了意,你宅里头的奴子、婢女,外人该说嘴了。”
      “行事本就自求快活,总念叨他人如何作甚?”
      “十五岁的人说话还似嘴边吊了个油瓶,阿瞒,你也要学得庄重些。”
      “就如薛伯阳一般,裹个头巾花上大半天,教我也等了大半天。”隆基不满地嘟囔道,擦了擦嘴角,“待他来,我非要治他个轻慢郡王的罪过。”
      寿昌掩扇巧笑,有所思地看了成器一眼。
      “伯阳今日也有了游春的兴致?”成器听了不解。
      “我请他来的。”隆基把绢巾朝侍女所端的银盆里一掷,“成日闷在宅子里,他父亲给笔墨纸砚都封了九锡,拜墨曹都统、白州刺史、松燕都护、离石乡侯,怕他就只能给花花草草拜相封侯了。”
      “这倒是个消遣的好法子。”寿昌道,“就拿眼前这萍花若要册封,当封‘幽怜夫人’。”
      “何解?”成器问道。
      “当下世人皆以赏玩牡丹为乐,谁还有心相赠萍花,以为情表,至多‘妖童媛女’,‘幽怜’作比可否?”
      “每每想起如今的‘王者香’都甘愿与杂草为伍,萍花遭人冷落,便也不算什么了。”成器轻轻摇头叹道。
      寿昌、隆基知他暗指二张气焰渐嚣的现状,涉及朝政,二人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作答才算妥当,画舫内顿时沉默下来。
      恰在此时,舫外突然一阵喧阗,似有小舟鼓棹涉水而来。成器忙奔出一看,见一舟上立着归来的阿华、王氏,均以团扇掩面,另一舟上的薛伯阳手足无措,甚至连需向二人行礼都忘了。
      “早知有外人,便不这样急着回来。”阿华半遮额头,恰好露出发间黄金闹蛾扑花的头饰,“仙源今日可没来。”
      “伯阳。”成器与他道,“进来坐吧,三郎等你好半天。”,复而又对阿华道:“快成你姊夫了,哪算是外人?”
      “寿春王。”薛伯阳自身旁奴子手中取下一匣,上前双手递予成器,“请您将此转至临淄王处。”,说着,顿了顿,窘迫之相稍减,笑道:“我与仙源县主尚未行礼,的确还是个外人。不方便入内。”
      说罢,又是一拜。
      “洛河之畔,囊尽春光,何不游赏一番?”
      “大人在宅。”薛伯阳又续道,“今天是旬休。”
      成器不禁哑然失笑,遂由着他命奴子起桨驶舟,目送人影、轻舟渐行渐远,再无踪迹。
      “我倒羡慕仙源。”阿华右手微微低下团扇,显出一弯美目,左手轻拈采来的萍花,颇有些痴地望着薛伯阳风骨难拓的身披襕衫之姿。
      “玉树芝兰。”成器半挪揄半感叹道,“可不是要做自家的女婿吗?”
      “我是羡慕她至少明白,那日后夫君什么模样,不像我,就是个瞎子。又没别的意思,大哥想哪里去了?”像是被戳穿了心思似的,阿华虽语中带怒,面上却飞来一片杏花红晕。她开春刚行了笈礼,叶嫩花初且兼鬓发娟美,又有了位尚需时日方能行礼的夫婿,一切事态正如其母在世时哄她的那般“行完笈礼便离当新妇不远了,我们去哪里给你找一位年岁相当的公子来做夫婿”均得以安然兑现。小半繁芜,余下无波,便是世事。
      “荥阳郑氏的子弟定是好的。”舟中,临淄王妃王氏低髻反挽,衬出温婉如水的气度。娇憨嬉笑的神情似乎早已封存在东宫的旧日时光里,暗朱色方格花绫的直领对襟襦压得一袭石榴裙灼灼欲燃,也为清丽的面孔映上淡淡流华艳色,而所绘的“桃花妆”更像是为了掩盖大病初愈的憔悴。
      “还是三嫂说得好。”阿华得意地冲成器眨眨眼,如同一只灵巧的云雀跳上画舫,银红团花长裙下一双宝相花高头履完完整整的露了出来。
      “三嫂小心些。”她一壁好意提醒起身的阿王,一壁好奇打量成器手中的匣子,“薛伯阳要大哥交三哥什么物事?”
      “待会儿你自己去问他。”成器道,“要是他肯说。”
      “三哥不告诉我,我便叫三嫂去问他。”阿华回首看了眼阿王,不甘示弱道。
      说话间,阿王已然敛裾上舫,身后是金刚紧随。
      “大哥胜常。”似乎回忆仍迟钝地停留在那洒脱无羁,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女孩上,而如今却凝成了眼下娉娉袅袅行来的女子。随着她的俯身,手腕上一双细细的白碧琉璃镯子叮当作响起来,令他心虚,却不再是往日粗制的饰品。
      “王妃如是。”至始至终他都叫不出“阿王”来唤,尽管无人会对此非议。这正如此后几十年二人间的距离,她并未因他抚育惠妃之子而于他有所冷淡,他亦未曾因她恩宠远去而轻视于她。
      “隆范、隆业不在里面。”他轻声道。
      “多谢大哥。”阿王声线柔和,谢成器为自己消除叔嫂共居一室的尴尬。
      “三嫂,快走啊。”阿华等不及成器的回答,握住阿王的手入了舫内。
      “寿春王。”言语间的拘谨难掩溢出的惊喜,已经转身的成器回头正见金刚一身天蓝缺胯衫,依稀间还是那个总是满脸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的东宫小宦。
      “适才就认出是你。”成器微笑道,“进来侍奉吧。”
      屈身进舫,阿华、阿王正以清水拭手,寿昌手指萍花,笑问道:“采之欲遗谁?”
      “这不是芙蓉。”阿华拭净了手,说道,“是萍花。我觉得有趣,便采来作耍。”
      寿昌一嗤,又问阿王道:“病可好些了?三郎的话,做不得数。”
      “阿姊有心,已经不服汤药了。”她边回答着,边来到隆基旁,金刚忙不迭搬来筌蹄侍候她坐下,“去年冬季,我险些以为自己就要往北邙山上去了。”
      “胡白。”寿昌面责怪,里怜惜道,“你是有福之人。”
      阿王笑而不语,顺手剥起了松子。新罗使者鬻的松子,玉角香、重堂枣、御家长、龙牙子,一等一等明明白白,最奇的玉角香尽数落进一只白角小碟里。
      “三郎。”阿王轻轻将小碟推了过去,眼见隆基一心扑在成器递给他的匣子上,犹豫道:“松子很好,你不妨尝尝。”
      “呃。”隆基正全神贯注地览读匣内取出的卷轴,听妻子如此说,竟抬头正色说道:“总是我先尝,何不换一次你先的?”低头看了眼卷轴,推回小碟,又道:“这不是樱桃,用不着吐核。”
      “我不喜欢吃松子。”阿王也低下头,以躲避他开始变得咄咄的目光,闷闷地把玩着裙带末梢系的鹣鲽纹扇状小金盒,双鸟凫水,喙上镶嵌相思豆,殷红如血。不及半手掌大的盒子本是盛玫瑰膏子的,现下却盛满了玉白色萍花和它们淡雅的香气。
      “这习惯不好。”隆基搁下卷轴,扔了一粒松子入口,连同小碟一起靠近她。馥郁的零陵花香照例袭来,螓首低垂随之露出了颈后一片雪色。
      颇有些百无聊赖的成器思来想去还是赏玩春景最妙,遂卷珠帘。画舫已经行至洛河中央,两岸喧阗热闹明明似有远离,却又好像触手可及。春风如酒,水鸟翔集在散落的渚洲上,蓦地腾空跃起,仰颈长唳,极快地振羽而去,几片白色羽毛飘落水中,临近正午的阳光为其蒙上一层缥缈虚空的金色。
      阿王、隆基亲密无间地说着话,阿华不安分地伸长脖子去听,被隆基发现后给赶到了一边。其实无需偷听,那些软如棉柔的体己话早调皮地蹦跳到画舫的角落。
      “去年就想回娘家一趟,谁料病了整个冬天。这月本打算回去,阿忠那又捎来消息说守三月后要行冠礼。想了想,不如那时再回去的好。”
      “西市新开了家彩帛行,派几个婢女看看有什么时新花样。就是不知道你几个妹妹生的模样,也只能这样将就了。”
      “还是你费心。”迟疑片刻,那人道,“阿忠想你和我回去。来人话说得很委婉,你若无暇,阿忠定不会介意。”
      “我自当与你同去,怎会无暇?说来,守一我还没见过呢,就老听你提到他。不想,他也要行冠礼了。”
      似乎是发觉了不妥,声音便宛如将熄的烛火逐渐低沉了下去。
      或许是年岁尚小的缘故,阿华成了画舫上最闲不住的人。“这看着倒像是二王的笔法。”阿华拉开隆基的卷轴,手不禁比划起来。
      “二王书法父亲那里都不见得有一函,你至多见过几卷摹本,就知二王笔法?”隆基夺过卷轴放回匣中,眉间隐有气恼。
      “三郎。你可是当哥哥的。”阿王忙拉了拉隆基的衣袖劝道。
      “大家常拓右军书法,赏赐给藩邸。对真迹更是视若珍宝到吝啬予人赏阅的程度,就只有宫人在亿岁殿曝晒它们,听说那镂牙轴紫罗褾是太宗时装的,玳瑁轴青罗褾则是梁朝的旧物。可惜至今皆无缘一见。”阿华并未将隆基的轻视放在心上,仅是叹息而已。
      “薛伯阳给我的仅是他父亲旧日的临摹之作。”隆基道,“虽是摹本,可一样写得漂亮。”
      阿华忽然菀然一笑,“我知父亲为何要让他当自家女婿,决计不只是大哥说的‘玉树芝兰’。他父亲的字定有些功劳。”
      稚女出言无忌引得周围一阵笑声,“我们也该回去了。”沉默许久,一直仅是充当倾听者的寿昌望望舫外的日头道,“怕四郎、五郎又不知跑哪里疯去了。不管他们了,积善坊的路总是识得的。”
      说也巧合,就在船靠岸的时候,踪影全无一上午的隆范、隆业各乘一匹骏马从洛河长岸的另一端慢悠悠地踏过来。一见成器、寿昌诸人登岸,两人索性跳下马急奔而来,几个奴子忙上去拉马。
      “不过遇上几个旧友饮了几杯,哪知出来已经半天过去。”隆范笑嘻嘻道,身畔隆业随声附和。
      “才出来几月就成旧友了,莫非你们兄弟比别人过得日子要多?”已入油壁车的寿昌闻听,不满道,“成义、隆基纳过妃无所谓,你们两个整天无所拘束可不行。”
      “那大哥呢?他难道纳妃了?”隆范反驳道。
      “大哥有一子一女,你们去何处寻来?”说着,隆基翻身跃上一匹紫骝,家奴随即递上马鞭,“这半日教我快坐出病来了,真当马上奔驰番,解我画舫之秽。”
      “大哥是否愿随隆基同往?”上少年始发英挺之姿,纵立马上,亦胜两京纨绔子弟远矣,“魏王堤的春景不输洛河,赏玩便在今日。四郎、五郎去吗?”
      “太宗皇帝赐濮王的池子?”隆业说道,“我们不如回宅子午睡一场。大半天的,累死我了。”
      成器跃上自己的玉面骢,笑着说:“看来真得给你们一人纳一位王妃,改改懒散的毛病。”
      “大哥未有娶妻,做弟弟的怎敢迎娶在前?。”隆范、隆业仍满脸嬉笑颜色,“坐车回去,骑马太累。”
      “适才阿姊说我说话没个正经,可现在我就遇上敌手了。”隆基打马上前,回头朗声说,“服侍王妃回积善坊,我跟寿春王再去别处转转。”复而对成器道:“大哥,你我比试一场如何?看谁先到的魏王堤。”
      “只是你不许耍赖。”
      “这怕是不行了。”隆基用力一蹬,笑声已在数丈外。成器不由一笑,驾马追逐。一纯紫一青白,犹如双色云霞相逐相依,直朝魏王堤去。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1281113/11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