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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曾经年少
[笑容]
花流院七岚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不被理解的人。面对指责,她永远笑得风清云淡,满不在乎。
她的笑肆意却不张扬,优雅而不矜持,没有人笑得比她更漂亮。
除了那个少年。
温柔的仿佛可以溺死人的笑,底下却包裹着一抹尖利的刀刃,随时骄傲的侵略着。
但是认识他这么多年以来,却没有不被理解的时候。
……啧,幸村精市可不是治愈系。
[想念]
除开糟糕的人际关系,七岚其实优秀的不像话。但,作为社交动物的人类,只靠这一条,就可以让她所有的传闻都蒙上负面色彩。
与嫉妒无关,她拒绝为别人停下脚步,应而被误解,乃至排斥。
她留着长发,波浪般撒在胸前,跨着黑色背包,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站在高中开学新班级上做自我介绍。
“我不喜欢处理别人的私事,也不喜欢处理别人处理我的私事。以上。”
她笑的凉薄,目光穿透一片惊讶不满,直直对上那双紫色的鸢尾花般的眸。
“我是花流院七岚。不需要指教。”
那些微妙的,冷淡的,细小的,疏离的,依恋的感觉,用看不见的线把他们的眼神紧紧缠在了一起,摒弃所有,在看不见的空间里一寸寸,爆炸。
不曾思念什么的,都是谎话。
花流院七岚恍惚的想,上次吵架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又九天十三个小时。
……I MISS YOU
[青梅竹马]
他和她的关系再早一点的时候,早在“恋人”“互相喜欢”“冷战中”“朋友”之前,叫做青梅竹马。
啊,不是那种两小无猜私定终生那种,因为和他们一起长大的还有一位——真田弦一郎。
不过按七岚来说,真田也只是勉强入选而已。因为这两位,从小就不对盘到极点。从小时候的拳打脚踢到后来的冷嘲热讽都是家常便饭,过个几天两个人或者说七岚独自一人对着空气不吵一次所有人都觉得奇怪。
不过到了大概国小的时候,每次都会有个甜甜的女孩声音在旁边笑着调侃她。
“七岚,你又在欺负真田了?”
这句话明明说了那么多年,现在想起来,为什么会有恍如隔世的味道。
“七岚,”神之子在后面叫她,她停住,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那次争吵。
“悠说今晚想要我们四个人聚一下,放学你有空吧?”
宫崎悠。甜甜的声音。这,大概是另一位青梅。
比起七岚的肆意,悠则是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永远的纯良笑容,关切话语,温柔耐心,不过分不埋怨,包容理解,她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迅速吸引到无数朋友。
花流院七岚,也不可避免。
高中七岚选择离开北都高中来到立海大,悠却依旧留在北都。与其说是尊重对方,倒不如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心照不宣。
[岔路口]
四人行从年少的懵懂无知发展出别的意义,是在选择国中的那个深夏。除了悠很早就说过要来北都的话,另外三人一开始都是无所谓的态度。足够出色的成绩让他们有足够的选择,因而毫不在意。
分离,仿佛是遥不可及的词汇。
七岚虽然没有说,但一直以为四个人会一起来北都。她自信满满,却从未想过这只是她的自以为是。
直到那个夏日午后,幸村宣布他要去立海大。
不是商量,不是征询,而是宣布。
那一刻心里有什么空落落的,好像不存在,又好像存在。可是自己什么也没抓住。
悠第一个打破沉默,“既然是你已经做好的决定,那我们也会支持你,希望你的网球可以越来越出色。”
她永远是那么善解人意。
七岚没有开口,没有动。她知道她应该说点什么,但她一个字都不想说。
深深的厌恶涌上来。
厌恶世界,厌恶所有人,厌恶幸村,厌恶自己。
空落落失落的自己。
那一天直到最后,她也没说一句话。
[变质]
别担心,花流院七岚可不是普通人。
一晚上过去,她笑得比谁都张扬。剩下的暑假,他们还是一起玩一起闹,好像从没发生过这件事。
但仅仅是好像而已。裂痕已经出现,只是他们都在装傻。
上了国中,有了新生活,新朋友。四个人每个月都会聚一次。悠变得更成熟,也更疏离。
一样的关心,一样的嘘寒问暖,但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有一条看不见的线让悠把他们和其他朋友分开,那么现在这条界限则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好像都找不到从前的感觉。
然后开始的,是争吵。
这件事本身不可怕,因为她和真田从小都是这样。
可怕的是,争吵不再是相处的熟悉方式,而是感情的真正破裂。
最开始的原因早就忘了,但四个人都明白这已经不再是普通的斗嘴。
她忽然觉得悲哀。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她拎起包包走出了门。
[key]
幸村来追她。
她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悠让他出来的。悠一向比她成熟多了,她想。自己的心事恐怕除了真田那个白痴谁都知道。
幸村帮她温柔的擦掉眼泪,可是他越是这样,她越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从一开始,他就什么都没做错。都是自己在任性。
“你这样,大家都很难过。”
……可是,只要看见你,我就没办法止住自己的感情。我也希望可以不难过,但是看见你的脸,我好像就连笑都不会了。
“你是想替悠教训弦一郎,还是想通过弦一郎和我吵?”
真真切切,正中红心。
她把脸侧过,避开他的眼神。抿紧嘴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害怕他看见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哭着扑到他怀里的丢脸模样。
[不要再见]
四个人的聚会一直是悠在安排。那次不愉快的聚会后,一连两个月,悠都没有动作。
她问起这件事。
悠沉默了一会,笑容隐没,“我最近很忙,没什么时间。”
停顿了一下,她接道,“当然了,真实原因是,我不想再见到真田弦一郎那个人。至少短时间是。”
七岚走过去,慢慢的抱住她。感到液体浸湿了自己的肩膀。
他们三个人后来也见了一次。气氛尴尬到极点。七岚直接把冷笑挂在脸上,连掩饰也不耐烦。
他们吃了顿饭就散了,临走时幸村说,“接下来网球部有比赛,有可能会有点忙。”
所以不要见面了。
他们谁都没有说再见。
[你来了]
大约有一年,他们没再见过。
日本很小,不过你要有心避开一个人,还是足够了。又不是拍电视剧,怎么会有那么多巧遇。
感情这回事,忘记只是早晚的问题。再加上学习紧,她几乎都要忘了有幸村精市这个人。
悠依旧还是从前的样子,朋友一大把。是学校里很出名的人物,走在路上不停的有人给她打招呼叫“学姐好”,可是她却一点点感到悠脸上的疲惫越来越多。她经常看见悠一个人坐着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就会很想哭。
再听到幸村精市这个名字,是知道他住院的消息。
她疯了一样跑到医院,看见阳光下的他还是那样笑着,一如既往地温柔。
“七岚,你来了。”
那些忍住很久的泪水,忽然就拼了命般掉下来。
不管有多坚强,遇见你,我就总是变得容易受伤。
[冷笑话]
那时候,每天一下课,她就往医院跑,周末也泡在医院里。碰到真田和网球部的人从来没有好脸色,就连对幸村说话也带着火药味。
有次幸村说,“你太辛苦了,没关系,不用每天来的。”
她当着所有医护人员和网球部的人的面说,“那怎么行,我可是可怜你才来看你的。”
所有人都一脸世界末日的表情。
他懂,她是真的关心。因为是,所以才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她继续,“球场上叱咤风云的神之子落到这种地步,啧啧啧……”
海带头一脸愤然,“你怎么能这么说部长!”
然后被真田拖出去教育。
又过了一会,悠提着东西走近来。
她剪了短发,衬得人更娇俏可爱,也更冷静。她向幸村问候,对网球部的人打招呼,和七岚一起整理带来的水果,书籍,磁带。
幸村躺在病床上,“刚刚弦一郎在外面,悠看见他了吗?”
原本在弯腰整理东西的悠停顿了一下,没有直起身,说,“没有呢。”
傻子也可以感觉到气氛不对,但上帝永远都有可能让事情更糟。
病房门口出现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很开朗的样子,“幸村学长!”
几乎是立刻,七岚就瞥向幸村,“……幸村学长?”
仁王狐狸唯恐天下不乱,“噗哩~部长女朋友吃醋了~”
七岚确定没有看错刚刚那一瞬间幸村的复杂神色,但此刻他只是笑着看向仁王,“仁王,听说你最近体能下降了?”
站在门口的女孩终于搞清了状况,急急忙忙的摆手解释,也让七岚立刻明白了刚刚幸村的眼神。
她说,“我只是来看望幸村学长的!我是弦一郎的女朋友!”
真田弦一郎,在那句话的结尾,刚好出现在她的身后。
[悬崖]
一年前的那个夏天,面对幸村的逼问,七岚落荒而逃。她回到宿舍时,悠还没回来。
她等到九点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悠的手机关机。
她开始给幸村和真田打电话,真田说他们很早就离开了,却对七岚问他们单独之间发生了什么沉默。
她抱着电话等到十一点,悠湿淋淋的回来了。
她眼看着她给幸村打电话报平安,说和一个朋友出去唱KTV不小心没电了。然后拜托他转告真田她没事。
那之后一个星期,悠高烧不退,拒绝说话。
虽然后来她与平时无异,可是受过的伤,会埋在心底,自己永远会一直记得伤疤的模样。
而现在,在这个时刻,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她的第一个反应依旧是回头去看悠。
那时她站在窗边,逆光看不清表情。手里拿着一盘磁带,有那么一个瞬间,七岚甚至以为她会把磁带摔倒地上。
可悠终究只是把磁带放下,走近他们,一贯的浅浅的温暖的笑。
“真田君,不介绍一下吗?”
他们在一起十几年,她从来没有叫过他真田君。
她柔和的声线,像最锋利的毒刃,只一下,就抵住了要害。逼迫着真田,也在逼迫着自己。
七岚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时,因为不会和别人相处,每次受了欺负回来,都是悠安慰自己,然后是幸村一个个去警告那些小孩子。就连和她最不对盘的真田,也会为了她和别人打架。
她已经到了不会再受欺负的年纪,却再也找不回他们四个人的年少时光。
[GIVE&GET]
真田压低帽沿,“……这是浅川奈奈。”
沉默。大家都识相的没有出声。
七岚只觉得不满上漫,即将爆发,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还是忍不住。完全忍不住。怎么可能忍得住。
“你……”刚出声一个字就被后面的悠摁住肩膀,然后是悠温润的嗓音盖住了她的。
“浅川桑,我是宫崎悠,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宫崎学姐好!”门口的女孩子开心的回礼,手握住真田的胳膊,“宫崎学姐和弦一郎认识吧,那叫我奈奈就好了!”
七岚几乎要控制不住血气上涌,朝着悠大喊,你为他留什么面子?你这么袒护他做什么!?
然后,在失控前一秒,她感到幸村握住了她的手。
温和。却不失力道。
她懂。
她不能说。不能动。不可以冷笑。不可以嘲讽。因为最后受伤的,都是悠。
她都懂,可是她不甘心。
除了她,每人知道,上国中至前,悠曾经偷偷把志愿改成立海大。那时候悠和自己说,想要给真田一个惊喜。
这件事后来被她家里发现了,她们家是音乐世家,都是在北都这种音乐老校毕业的。为这件事,悠被她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顿。
但最后让她妥协的,却是真田的一条短信。
“我会在立海大好好打网球,希望你在北都开心。”
悠把志愿改了回去,七岚至今记得她面色惨淡的坐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他从没想过挽留我,原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后来真田每次有网球比赛,她都偷偷跑去看,却从来不说。有一次甚至翘掉了自己的歌唱比赛去给他加油。
她付出了多少,他根本不会懂。
那个晚上,悠浑身湿淋淋的,烧的滚烫,却怎么都不肯去医院。整整一个星期,她不说一句话,只看着一张照片出神。
那是他们四个人上国中至前拍的,笑得很灿烂。他们一起把照片放进钱夹,约好一直不拿出来。
他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他们会这样一直笑下去。
[再一次]
那天,她终究是没有爆发。
国中毕业的时候,她和幸村已经交往了将近四个月。太过熟悉,所以彼此相处也很轻松。她的所有脾气完全融化在幸村的笑容之下。
填志愿的时候她随了幸村,报了立海大。幸村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知道他很高兴。
彼此的感情都来之不易,所以更加珍惜。
悠还是写了北都。
七岚盯住她,“你不考虑立海大?”
悠回过来一个温和的笑,“你不是要我做小三吧?”
说的很潇洒,其实只是因为我们做不到而已。
我们都在不断的学会微笑,以此维持自己惨淡的尊严。
[傻傻爱]
交往后的第一次争吵,发生在暑假,毕业后,网球部的聚餐上。
各种负面情绪全部爆发,七岚最后对着浅川奈奈说,“看见你我就恶心,你给我走远点。”
气氛降至冰点。
幸村语气很平静,“七岚,你是在迁怒还是打抱不平?”
七岚冷笑,“你说呢?”
幸村不为所动,“无论如何,我想你应该向浅川道歉。”
她在那一刹那气急,反而说不出任何话来。
说什么?
我之所以这么帮悠,这么为她不平,是因为看见了那时的自己?国中之后,和悠不在一个班,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周围全是骂自己的人,晚上躲在被子里哭,想给你打电话又不敢?
说什么?
那些外表的张扬毫不在意只是伪装自己不需要感情?不和任何人深交只是因为害怕再次失去?
说什么?
感情这件事,无所谓对错,只有聚合,我的愿望太贪心,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想要我们四个人也一直在一起?
说什么?
你想让我说什么?
那些想念,那些感动,那些泪水,你想让我说什么?你想让我怎么说?!
她坐在那里,忽然平静下来,没有语含嘲讽的开口。
“你说的对,我是不该迁怒,浅川桑,刚刚对不起。”
浅川摆手正要说话,她却接着说下去,“可是精市,有些事你不会懂,你不懂,真田也不懂。不过我这么傻,你不懂也没关系。”
她提起包,“但是真田弦一郎,我傻,不代表有人跟我一样傻,希望你不会后悔你做出的决定。”
[离开]
这之后,四个人也再没见过了。
只是不必要的争吵,就像现在,他们依旧还可以坐在一起,手牵着手。
悠和真田坐在一排,她似乎没什么胃口,一直没怎么吃。虽然不知道悠为什么要约他们,七岚却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直到悠开了口,“今天叫你们来,大家一起聚一下,是为了一件事。”她停顿了下,“我要走了,明天的飞机,飞欧洲。”
是谁在敲打琴键,发出叮当的声响。
很久之后,七岚才意识到,是自己哭了。
“那边有家唱片公司的老板听过我唱歌,想让我过去做个乐队的主唱。其实国二的时候他们就有找我谈过,不过那时候我拒绝了。后来他们又找了我几次,差不多一个星期前我决定答应了。”
胸口好痛。
是谁说过,一把枪出现了,就一定会有人死?
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她怎么真的就要走掉了。
[时间]
悠所在的乐队叫BRIER。她从小练声乐,声音空灵又很有穿透力,公司又肯捧她,出第一张专辑就拿下五个新人奖。再过几年,BRIER开始走国际市场,在日本她也是红到不行。
她们有用电邮联系,拍下彼此的照片。但由于工作关系,常常几个月悠才发来一封邮件。每年新年,悠都会寄礼物给他们,给真田的,永远都是各个品牌清一色的帽子。
他早就跟浅川分了手。准备走职网了。
七岚想起很久以前,好像就是因为悠给真田戴过一次帽子后,真田才有的这个习惯的。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低笑,他们早就不再争吵了。
时间好像就这样过去了。
她和幸村都毕业了,接受了自己家的产业。真田是网球界著名的新星,他这几年进步很快,很多人都说他是未来的世界第一。
悠出道很久了,BRIER还在,但她本身的名气早就超过了BRIER。音乐,影视,投资……不论哪方面她都做到完美。她本来就是成熟理智的姑娘,聪明又肯付出,这都是她应得的。
已经不再有联系,但新年礼物从来没有停过。
[殊途同归]
然后决定结婚了。
不知为什么,总有点心绪不宁。就算精市在身边,也会莫名烦躁。
婚礼前一天,真田赶了回来。
她招呼他,他却未坐,只说,“我有礼物给你。”
然后,她看见娇俏可爱的女人从门后走出,一如当年。她在刹那间忘记所有烦躁,归于平静。她终于懂得,自己想要的,不过是四个人在一起的那些旧时光。
悠笑着朝她伸出手,“不介意多一个伴娘吧?”
这么些年,他们兜兜转转,其实谁也没变。
[后来]
婚礼那天,她开心到不行。悠依然是很温柔,无论有多少人要签名也没有丝毫不耐,还领着众人炒热气氛。
她故意把捧花扔到悠的怀里,然后看着真田笑。不过后来她想自己多此一举。因为在下午的茶会上,她看见她们在花园里安静的拥抱。
好像拥有整个世界。
好像他们还年少,那时轻狂。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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