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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客
第N次破坏后的N+1次拯救
文/梧桐私语
【网络黑客】
老式电脑发着嗡嗡的声音，坚持着它第四个年头的生命。莹蓝色的屏幕前，一个梳着时下最流行乱草发型的男生，卡着副方框黑边大眼镜，眼睛紧紧盯着面前那串快速变化跳动的数字。
【对不起，你输入的密码有误，无法登陆系统后台】
最终当屏幕定格在这串文字时，惹得萧然一阵懊恼。
“靠！老子还就不信了！”他把嘴里叼的烟头从嘴里拿出来，狠狠的掐灭在烟灰缸里那堆早已堆积如山的烟头尸体上。
他把有些下滑的眼镜往鼻子上再推了推，头更近的凑到电脑屏前，键盘上，手指再度翻飞。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直到半小时以后，萧然终于松了口气，身子随意的往与电脑一样沧桑、皮面已经翻起皮的靠背椅上一仰，得意的笑了起来。
屏幕上，“登录成功”四个字并没由于它们个头太小而影响萧然的好心情。
他随手从旁边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火，吞云吐雾……这一切动作，熟练的完全不像一个十九岁少年应该有的。
香烟燃到一半时，他坐正，点击鼠标，进入账户管理系统，把不久前编好的那条程序嵌套进去。
一个回车，OK，大功告成！
萧然舒口气，突然有种无力感，即便他的钱再多，总归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萧然，男，19岁，职业，电脑黑客，家庭成员，他自己……
【一个可怜的人】
“萧然，你再逃课，高中毕业证都拿不到……”班主任于老师堵在计算机室门口，只等着下课堵他。一见他出来，拦住就是一顿教训。
萧然轻轻拍掉于老师拦在胸前的手，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压根就没想毕业！”
说完，他把书包往背上一甩，走了。走廊里，阳光穿过明亮的玻璃窗，在男孩儿身旁晕出一团光圈。
“真是……”愣愣的于老师哆嗦半天，只说出这俩字。
他不能说萧然是败类，因为萧然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努力的，例如电脑。
萧然不来上学，却有一门，从来没缺过课，电脑课。
自打萧然来到这，他身上对电脑的那股热情就被自己看在眼里。
明明是个可造之才，怎么就那么不上进。
于老师心中一叹，背着手走了，45岁的背，被对学生的希望压的有些驼。
萧然19岁，本该高三的年纪却偏刚刚高一，因为他不爱学习。
当初如果不是他家老头子拼死把他送进来，他死活也不会读的。
可是，如果他知道那老头把他丢进学校后，留下一张只有四个零的存折和一栋房子就离家出走，打死他也不会上那个进那所一年光学费就1万的“名校”。
读书有啥用，读书顶鸟用！
算了，钱花都花了，读吧，不然花的多肉疼，他可不是败家子。
所幸读书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电脑课他是爱的。
沿着熟悉的路径，萧然一路慢慢走着，路过街角巷口李记包子铺时，拿两块五毛钱买了俩肉包和一杯热豆浆，塑料杯软软握在手里，在冬至这天，很温暖的感觉。
他掏出钥匙，哗啦一声，厚重的金属防盗门随之应声而开。
三两口啃光包子，随手把包装袋丢进垃圾桶，萧然一屁股坐在电脑前。
黑屏？
重启……
没反应？
……
三秒钟的诊断，他知道，用了四年的伙伴终于寿终正寝了。
萧然极其淡定的进来卧室，不一会儿，全新的显示器，全新的主机箱，全新的鼠标键盘……一套崭崭新的设备被搬了出来。
对机器的随时灭火，他早有准备。
一刻钟后，萧然就又坐在电脑前开始了今天的作业。
打开账户，看了下余额，萧然嘴角一勾，每笔交易都只扣除小数点后的零头金额，今天那家店给他的贡献值总计是两万一千三百九十元。不愧是淘宝销量第一店。
这半年的生活费有了着落了。
萧然再次登进那家店的系统，撤回插件，来的不易察觉，走也走的悄无声息，不贪、点到即止，这是萧然的原则。
盯着全新的界面，他突然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了。
在装机必备软件里，他翻了又翻，最后发现除了一个□□2011，全无娱乐可言。没奈何，登陆吧。
蓝色登陆条转啊转，总算登上去了，可是进去，他又开始后悔，好友栏可怜的只有2个人，而且都是黑着的。
无聊……
萧然眼睛盯着那个搜索按钮，突然产生一个想法，或许找个陌生人聊聊是个不错的想法。
他是个做事情很果决的人，一旦有了想法，就会当机立断，义无反顾的去做。
长长的在线名单一页页翻过去，不是什么轻舞飞菜，就是痞子扬一类的名字，看的他胃里那俩包子直想往嘴边逃。
眼睛就是在那瞬间亮起来的——潇潇，可能是与他的姓氏同音的关系，一种莫名的好感在他心头油然升起。
点出添加好友对话框。添加理由：你好，潇潇：）
难得一次的扮可爱，萧然自己都止不住笑了。
不到一秒钟，消息栏咚咚咚的开始敲门，点开一看，萧然愣了，是拒绝的。
下面还备注了一行拒绝理由：心情不好，不想聊。
萧然突然执拗起来，再次添加：心情不好才聊聊吗！
如此添加被拒，添加被拒，往复了三次，终于申请变成了对方同意并添加你为好友。
萧然松口气，突然觉得，如果对方是个女孩儿不得以为他在耍流氓啊！
想到这，他点开了查看对方资料的选项。
潇潇，女，年龄25，所在地 XX市。
萧然心中一动，竟然是不远处的临城，这是缘分吗？少年的心，第一次有了幻想。
他正发着梦，对方就打过来一个对话框。
【潇潇：我心情很差，真的不想聊天】
萧然盯着那简单的几个字，竟傻傻的也跟着伤心起来。
【天屎：为什么不好，能说说吗？】
萧然的名字有几分仙风道骨，却取了个鸟不拉屎的名字，不是恶搞，他真觉得他就是一坨屎，母亲和别人跑了，父亲也被逼离家了，他不是一坨没人要的天屎是什么。
【潇潇：……】
几秒钟后，就在萧然以为她不会说什么的时候，潇潇突然开口了。
【潇潇：我以前做错了事，害我前男友欠了一屁股债，现在我想回头，我想帮他，可五十万啊！我去哪里弄那么多钱。】
萧然一时无语，简单聊了几句，就下线了。
也许这次对话对那个潇潇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可在萧然心里，却掀起了一番波澜，当初他的父母，如果能及时挽救一下，也许还会有挽回的余地。
躺在床上的萧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终于一骨碌爬起来，打开电脑。
他翻出几年前一个用来盗□□的软件，把潇潇的号码输了进去，很快登陆成功。
一般情况下的□□，换了机器，聊天记录就很难保存，可对于一个网络黑客来说，调出一段记录的可能性是100%的。
萧然本以为还要找一会儿，看看那个潇潇的记录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她话的东西，他没想到，一切得来的如此轻松。
因为，潇潇的好友栏里，除了他那只天屎外，就只有一个人——“死心吧”。
翻开潇潇和他的聊天记录，很快就看完了，不是内容少，长长的五十页记录，大多是潇潇在求那个“死心吧”原谅她的话，仅仅在最后两页，那男人才回了话，说的和潇潇说的大同小异，大致是说除非她能给他钱，否则休想。
潇潇才25岁，看来是爱上那个男人了，而且谈话过程中，他还看出俩人似乎已经生了个小孩，萧然的嘴唇咬的死紧，难道自己的不幸还要再让那么个小孩子也经历吗？
母亲的决绝离开，父亲的狠心遗弃，他每每想起都疼的每个毛孔齐齐往外冒冷汗。
冥冥中，萧然做了一个决定。
【感觉真好】
一星期以后，萧然上完电脑课，一身轻松的朝家走，经过办公室时，他隐约看到两个男人在和于老师谈话。
“又是哪个倒霉蛋被请家长了！”萧然轻快的想，昨天他把那五十万凑齐时，心情很轻松，约了潇潇今晚上线，把钱给她打过去。
他觉得，他做了件很伟大的事。
办公室里，两个便衣分别伸出手，“谢谢于老师今天对我们的配合。”“配合执法，公民应尽义务。”送走两位探员，于老头坐回凳子上，支肘，若有所思。
晚上，当萧然问潇潇要账号时，潇潇很意外，似乎根本不相信，就在萧然冥思如何说服她时，那边一串数字打了过来。
【潇潇：XX银行XX市闸北街支行，账号 62260046XXXXXXX】
办个转账是很快的，一个网银2分钟轻松搞定。当潇潇一条已收到外加一张大大笑脸的信息传过来时，萧然从来没这么满足过。
他不担心被店家或警察发现，他家的ip已经被他隐藏了，除非是极强的高手，不然很难发现。
不过萧然忘记了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和潇潇到了别，关掉电脑，走到冰箱边，从里面拿出一听燕京啤酒，呲的打开。
萧然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一口口啜着泛着白沫的啤酒，一脸极幸福的样子。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萧然放下啤酒，屐着双拖鞋，踢踏的往门口去。
猫眼里，竟是那个总逼他去上课的于老师，也就是他家邻居。
萧然不情不愿的打开门，“于老师，我真不想去上那些无聊的课，你就别在我这耗费时间了，有这个功夫不如去辅导那些尖子生吧！”
萧然一脸的不耐烦丝毫没打退于老师脸上的笑容：“你误会了萧然，我家网坏了，今晚有个网络课程要上，想从你家分条线过去。”说完，朝他挥了挥手里的路由器和一盘网线。
萧然微一皱眉，略作犹豫，随后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把门口让开，“进来吧。”
于老师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扯了条线出去。
“谢谢了，年轻人要早睡早起，才能健康。”当萧然不耐烦的把门关上时，于老师还不忘唠叨两句。
“蹭个网还话那么多。”萧然撇撇嘴，真的有些困了，上床睡觉！他一握拳，扑进卧室，倒在床上。
帮助人的感觉真好。
【不像结局的结局】
萧然现在已经开始习惯上网的时候挂着□□，他喜欢和潇潇聊天，也许只有在她那里，他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自从钱打过去，潇潇已经消失两天了，她不会是骗子吧，边开电脑，萧然边猜想着，不，她不会的，她确认过她的聊天记录。
□□打开的瞬间，他很惊喜，因为潇潇的头像是亮的。
【天屎：潇潇】
那头，许久没有回答，萧然有些失望，就在他沮丧的时候，那头有了动静，滴滴滴。
【潇潇：我在你们市，明天有空吗，我要当面谢谢你，我和男朋友已经和好了。】
【天屎：好啊，在哪里？】
潇潇说了地点，是市中心的一家星巴克，萧然答应了，俩人道别后下线。
萧然不知道的是。潇潇消失两天的原因，是因为她被“一群人”请去喝茶了。
经过了兴奋的一夜，萧然在天还漆黑一片的时候醒来，他窝在被子里，想象着潇潇的样子，以及见到自己时候的惊讶摸样。
夜很静，静的他可以听到自己因为兴奋而激烈的心跳，就在这时，走廊里的声音引起了萧然的注意，这么早是谁？
哎，想那么多干嘛，说不定是哪个晨练的大叔……
乒乒乓乓的声音窸窣了一会儿，寂静再次回归，一声关门声从外面传来，萧然一愣，怎么听着像是于老师家。
他很痛苦的再次想起，那个缠人的老头就住他隔壁。
五小时的时间就在萧然一片忐忑中过去了，上午十点四十五分，他对着镜子，在头顶那团乱草上随意的抓了几下啫喱，把眼镜朝上扶了扶，满意的出门。
中午时分，星巴克里喝咖啡的人比平常时段少了许多，多数人都忙着去果腹而不是在这里装小资、品情调。
萧然到的时候，空调间的暖风在他眼镜上隆起一团白雾。
过了一会儿，雾气渐散，萧然开始四处搜索起来，白色羽绒服，啊，找到了！
他兴奋奋的冲过去，一声潇潇还没叫出口，那张转过来的脸就让萧然愣在当场，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妈妈，那个和别的男人跑掉的妈妈。
而看到他，女人脸上的惊讶明显比萧然大的多，无论如何，她也想象不出在陌生网路上拿钱让她和老公重归于好的会是自己的儿子，“萧然，你怎么在这儿？”突然，她脸上一白，想想那群人叫她来的目的，不就是抓【天屎】吗，“你快走！”她边说，边惊恐的朝身后看看。
女人的话音还没落，两个男人不知从哪里凭空冒了出来，一个亮出了警员证，一个则拿出了一副手铐，“你好，我们是XX区公安局的，现在怀疑你与一宗网络盗窃钱款案有关，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不，不是他，你们误会了，他是我儿子！”醒过神的女人突然发疯一样的上去撕扯，不要他们上铐子。
就在几方撕扯时，一个意外的男声插了进来，“你是潇潇？”萧然抬头一看，竟是于老师。
他怎么会知道潇潇这个称呼，萧然就是在一片茫然和恐惧中被带上了警车，连带一起的，还有那个意外的于老师。
……
警局内。
被吓傻了的萧然闭着嘴，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他们一调查，不就什么都明白了，萧然仿佛看到了一堵高墙铁锁大门在向他劈头压来。
可12个小时以后，他却被放了出来……
半个月以后，在萧然父母的陪同下，萧然去二号监狱探望了因网路犯罪被判十年有期徒刑的于老师。
铁栅那头的于老师面色苍白，却依然微微笑的看着萧然。
探视过程中，关于那件事于老师什么也没说。
“让孩子继续读书，是个好孩子，考清华，考计算机系。”临别时，于老师对萧然身后的父母说。
“于老师，为什么我家的网线？”想起自家换过的网线和那全部被清空的网路信息，萧然就不寒而栗，谁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时候入侵了他的电脑，如果那是真的，无疑那个人必定是网络的神。
“你当是个人就可以做黑客吗？”于老师脸凑到栅栏边贴着萧然耳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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