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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精市
1、黄粱一梦
所谓重生,不过是境中花,水中月,梦一场。
当幸村醒来,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心底一颤,浮上一股莫名的惊慌。
他勉强撑起身体,看了看自己,脚上绑着绷带,膝关节之间用木板固定住,手也有一处被绑着。
【芽衣。】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芽衣,伸出那只还能动的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嘟嘟嘟一一
他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电话,几秒中后,手机那一头传来冰冷的女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他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只是关机。幸村放下手机,眼角余光瞥到放置在床头柜上的那个染血了的玻璃娃娃,那一瞬间,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他的整颗心都坠入了谷底。
【芽衣】他的内心一阵恐慌,着急的翻着通讯录,没有,没有那个号码。
他的手颓然放下,那个号码是他们两个结婚的时候他特意去挑的,是一对情侣号,后来两人之间联系便一直用那个号码了。
【不,不会的。】
幸村不相信的摇了摇头,突然抓起手机,按下了那个数字。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拨。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st, please check it and dial later.】
【芽衣】他犹如发疯了一般,拼命的按着『重拨』。
怎么会是空号,那个号码,他明明烂熟于心,怎么会……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够了!”他用力的把手机甩出去,手机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眼泪穿过指缝,划落。
【芽衣。】他把右手盖在脸上,遮住眼睛,低低的唤了一声。
“如果这是梦,我宁愿永远不要醒过来。”幸村摊开手,耳边仿佛传来那个人的笑语。他记得那个午后,她拉着他的手,一脸委屈地对他说:“精市,为什么我的姻缘线会比别人短一截啊,你的都比别人长好多啊!我嫉妒你了。”
心中一痛,一股酸意慢慢泛滥开来。
他记得那时,他把两人的手摊平并在一起,笑着对她说:“因为上帝知道你的姻缘线短,怕你这辈子找不到好姻缘,就特意给了我一根比别人长的姻缘线,好让我能遇见你啊!”
【芽衣。】
【芽衣。】
【芽衣!】
他的手垂在一边,低低的说道:“这世界若是没了你浅仓芽衣它会有更多的浅仓芽衣来替代、填补进去。但是幸村精市少了你就不再完整了,你无法替代你知不知道?”
眼泪一滴滴的从眼角滑落,那个一向自诩“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少年,此时此刻,却不得不留下了眼泪。
喀一一
门被打开,幸村里奈端着饭从外面走进来。
“精市,你醒了?!”幸村里奈惊喜的看着他,连手中的餐盘都顾不上,随便找了个地方放好,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焦急的问,“精市,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说你只是轻微骨折,现在差不多都好了,只不过一直都昏迷着,拍心死我们了。”
幸村抬起头,迷惘的看了她一眼。
“母亲,我躺了多久?”
“有三个多月了吧!”
虽然明知道会见这样,但是在真正面对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想去否认,否认这个既定的事实。
“母亲,芽衣她,下葬了吗?”在说出那个名字时,他的心脏一缩,疼痛感由心口向外蔓延开来。
幸村里奈的表情在听到“芽衣”这个名字时僵了僵,她微微皱眉,说:“精市,你怎么还在想着她。”
“母亲,芽衣她下葬了吗?!”幸村看着她,执着的问道。
幸村里奈撇过头,不情愿的开口:“下葬了,墓碑都已经弄好了。”
幸村困难的移动了一下脚,已经不疼了,只是被木板固定着,难以移动。
“母亲,我想去看她。”
“精市,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去看她,你不要忘了,她……”
“母亲,我想去看她!”
“精市。”幸村里奈背过身。
他紧紧地盯着幸村里奈的背影,坚定的说:“母亲,请让医生来帮我拆掉绷带,我要去看她!”
幸村里奈咬了咬牙,无奈的说:“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幸村紧紧地盯着那扇门,手用力的攥紧。
【芽衣。】
2、墓前哭泣
拆下绷带和木板,手脚虽然还有一点不灵活,但基本的行走还是没有问题的。
“少爷。”
“山本管家,我自己进去就行了,请在这里等着吧。”幸村点点头,淡淡的嘱咐了一句,在山本光担忧的眼神下,走进了墓园。
因为是秋季的原因,枯黄的落叶,散了一地。相较而言,这秋风倒是温柔了许多。
很精致的一座墓碑,是芽衣生前喜欢的那种风格,幸村扯开一个弧度,温柔地望着那块墓碑。
墓碑前跪着一个人——浅仓夏树。
他的视线平淡的从他身上扫过,走到墓碑前,放下手中的花。
听到身边的动静,夏树转过头,在看到幸村精市时,瞳孔瞬间变大,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他转过身站起来,踢走他刚刚放下的那捧花,怒吼:“你来干什么?!”
幸村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他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浅仓芽衣笑得极其灿烂。他记得那张照片是在他们两个交往一周年的时候,去箱根旅行的路上拍的。
半路的时候,突然有一处风景很好,芽衣只说了一句很想在这里拍一张照片,他便傻傻的跑过去求着司机停车,让他帮他女朋友拍一张照片。
司机自然是不肯,但是车上的游客心比较软,看到他这样做是为了讨好女朋友,也都帮着他劝司机停车,最后少数服从多数,他们成功拍了一张照片回来。
记得事后和芽衣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总是会像个小疯子一样在傻笑。
车子到了目的地,他们两人找到芽衣说的那间旅馆,却被告知没有预订房间。虽然芽衣坚持说自己有订房间,但是由于房间满了,不可能因为这个就去赶走其他的客人。最后无奈之下,他们去山下一个阿婆那里借宿了一个晚上。
但是第二天,真田突然打来电话,说是切原和别人打架受伤住院了,他当时一慌,也没来得及和芽衣说清楚,只嘱咐了一句,就匆忙地离开了。
“怎么用这张照片?”幸村无视夏树的瞪视,蹲下去,手轻轻抚上那张照片,笑的极其温柔。
“姐姐她从来就不爱拍照片,除了小时候母亲给她拍的照片外,长大以后的照片根本就没有几张,而且她说……”夏树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缓缓的闭上眼睛,“她说,如果她以后死了,墓碑上的照片一定要放这张,她最喜爱的这张照片。”
幸村突然站了起来,眼睛直视着夏树,轻轻地开口,“你是不是很恨我?”
夏树正欲回答,幸村打断他,“但是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我与你之间,又有什么差别?你……又凭什么可以忘记她?如果早知道你会在她死后把她忘得这么彻底,我当初一定不会把她交给你。”
“幸村精市,你在说什么?”夏树拧着眉,不解的问。
“我想和芽衣单独呆一会儿,请给我一些时间。”幸村话题一转,他的手放在大腿一侧,用力的握紧。
“你……”夏树正要拒绝,后面突然来了几个人,架着他往后走“你们要做什么?!!”
幸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对着山本光的方向点点头,“谢谢了,山本管家。”
等夏树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拖走后,幸村收回视线,看着墓碑,表情变得柔和。
【芽衣。】
他弯下腰,顺着墓碑一路往下抚过,低低地开口,“没了浅仓芽衣,幸村精市的世界不再完整。”
【芽衣。】
【对不起。】
【回来好不好?】
头搁在墓碑上,他的眼角处泛着泪光。
他坐下,靠着墓碑喃喃自语。
3、今生他只娶一人
他蹲在地上,整理好刚刚被夏树踢乱了的那一捧花,摆正放在墓碑前。花放好后,他拿出放在大衣口袋里的那个染血的玻璃娃娃,轻轻地放在墓前。
“芽衣,下次再见。”他说完,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
出了墓园,看到的除了旁边愤然的看着他的夏树,还站着两个人。
“父亲,母亲。”他微微弯下腰,打招呼道。
幸村里奈皱着眉,走上前。
她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身上的土,略带埋怨地说:“怎么回事,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
幸村摇摇头,笑着说:“没事,让您担心了,回家吧。”
他转过去,带着歉意地说:“抱歉,浅仓君,刚刚失礼了。”
夏树瞪了他一眼,咬咬牙,转回去,不甘的对自家管家说:“上村管家,我们走吧。”上车前,他又瞪了他一眼。
等夏树走后,幸村转回去,淡笑着,对着幸村里奈说:“母亲,我们走吧。”
幸村里奈拉住他,幸村不解的偏过头。
“精市,找个时间去和北原家的大小姐北原爱见一面吧。”
“里奈!”幸村明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幸村退后一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我自己回去好了。”
“精市,你不要任性。”幸村里奈生气的说道。
“好了,里奈。”幸村明上前拉住幸村里奈,皱着眉摇了摇头。
幸村走了几步,转过身,看着他们,冷淡的说:“母亲,我愿意用这一世的等待换取下一世与芽衣的姻缘,今生,我只娶芽衣一人。”
“精市!”幸村里奈生气的看着走掉的幸村,喊了一句。
“算了里奈,我早就说过,他们两个之间你不应该插手。”幸村明走到车子旁边,看了山本光一眼,山本光会心的点了点头,钻回车内,往幸村离开的那个方向开去。
“我们也走吧。”幸村明瞥了幸村里奈一眼,淡淡的说:“不要让儿子离你越来越远。”
4、跳崖=口=
三年后
耳边仿佛传来那个人的声音,他转过头,看清楚来人后眼里闪过一抹黯色。
“精市,要集合了,我们快走吧!”
避过她伸来的手,幸村仿若没看见她的失望一样,转过身,淡淡地说:“北原桑,我还想单独呆一会儿,请和老师说一声,拜托了。”
北原爱垂下手,一脸受伤的表情。她的嘴巴张了张,终是忍着心酸,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等到后面的人走后他才卸下脸上的疏离。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上前了几步,望着底下的‘万丈深渊’,笑得莫名其妙。
“芽衣,我用三年的时间完成了梦想。”
“我曾说过,网球便是我自己,没了网球,我便什么都没有了。现在依然是这样。”他蹲下来,面带微笑的看着长在悬崖边的那株野草,喃喃自语,“但是,没了浅仓芽衣,就算拥有再多东西,心底那块裂缝也无法弥补。”
他颓然低下头,鸢紫色的头发落在膝盖上。他看着自己的脚尖,幽幽的开口,说:“对不起,我没想到母亲竟然会瞒了我这么多事。”
“下一世,给我一个让你幸福的权利好不好?”他站起来,眼前突然一黑,身体往前面倒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面对死亡,他有恐惧,但更多的竟是解脱。
【芽衣,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身体急速下落,悬崖上,响起一声尖叫。
北原爱趴在崖边,惊恐的看着下面,那个人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老师,快叫老师!”她连忙站了起来,跑到他们集合的地方。
这一次是班级组织的毕业旅行,班里的学生都有来参加。
“老……老师!!!”她双手压着膝盖,气喘吁吁的叫了一句。
“怎么了,北原?”
“老师,精市他……他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这句话一出,引起了所有人的惊慌。人群中,他低头看了看掌心,自言自语道:“还是这样做了吗,幸村精市?!”
“也许,我的退出是正确的吧。”他看着纷纷赶去的悬崖那边的人群,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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