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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碧云庵是皇家专署的,坐落在康山的脚下,里面女子是为皇帝修行的妃子;犯了罪的公主、皇亲之女;已经自愿出家的其他皇室之女。
在这里,我是一个另类,因为我不是皇帝的妃子,与皇家更加没有任何的关联。我只是一个罪臣的女儿,一个犯了诛灭九族大罪的人的女儿,七年前我也应该死的,但是他却没有杀我,把我送到了这里。我是这里最年幼的一个人,我是这里唯一一个不剃度而带发修行的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叛国逆贼之女方琉璃,即令出家以为其家人偿罪。否,斩立决。”横眉竖目的武官,拿着皇旨在大殿上,声声震人地诵着。七年前,一道圣旨把我送进这远离人间的地方。
“琉璃!你愿意一生奉佛吗?”,定园师太蹙紧着眉,表情淡然,看不出一点喜怒。
我迷茫的看着师太,她慈眉善目,浑身散发出一种金色的光芒。后来我知道这就叫得道之人。可是当时我只觉得她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一个好人!这里一片肃穆,在我的心里,比任何地方都平静,经过了灭门的痛苦之后,我已经无处安身,也许这将是我最好的归宿,一生清灯黄卷,有何不可?
“我愿意。”,我小声的说,没有丝毫迟疑。
“孩子!你懂得什么是佛吗?你什么都还不知道,何况你身上背负了太多的情债,实在不适合剃度出家。”,师太定定的看着我,对我说。
“可是,师太,她不出家就要死。这已经是皇上对她最大的恩德了。”,宣旨的官员对师太说。
“可是……”,师太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对那官员说:“过八年,到她十六岁的时候我再为她剃度,如果她可以平安的度过那一年的话。你回宫与皇上说,她既然已经来了,我便不会坐视不理,先让她带发修行吧。如果皇上感到有任何的不妥,让他来找老尼。”
我不知道定园师太是什么人,但是见她这样说,来的官员竟然屈服了,“是!下官必回回禀圣上。”
“如此,多谢了!”,定园师太向他行了一礼,那人忙诚惶诚恐的深深弯腰,回了一个大礼。“回宫!”,那人一挥手,收兵走出大殿,回宫复命。
“你跟着我,我也不能保证你日后周全。”,师太以慈悲的神情望着我,“他不杀你,究竟是你幸还是你的不幸!你日后终究还是要还给他的呀!”
我歪斜着头,不懂师太话中的意思,但是我仍然可以相信师太是我的恩人,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从今以后,你就叫明净,记住你不叫琉璃了。”
“是,明净记住了。”
转眼我已经十五岁了,定园师太的寓言是否会兑现,谁也不知道。
碧云庵大树参天,安宁平静,在我来这的七年中,我曾经无数次要求师太为我剃度,可是她每次都说我情孽太重,我不知道我哪里来的情孽,我甚至连见到男人的次数都可以用一个手数出来,更加没有与任何一个男人说过话,当然除了我死去的父亲。我一直决心要剃度出家,情爱会死,肉身会死,唯有佛理不灭不改,何况师太说我情孽深重,那我不爱任何人就是了,我愿意永远与佛祖在一起,为什么师太迟迟不肯为我剃呢?如果她为我剃度,让我早早的出家,那么不就可以斩断我的情孽了吗?一个尼姑,哪里还有什么谈情说爱的资格,连资格都丧失了,还会有什么情孽,对此我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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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清早,每天的早课刚刚完毕,师姐们和我向师傅行礼后都准备退出大殿。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跑了进来,“定园师太!定园师太!”
“何人喧哗,绕我清修?”,我的师傅定园师太有些生气,但语气还显得平静。
“打扰师太,实非我愿。只是……”,他环视了殿里的姐妹们,似有难言之隐。
“你们先出去!”,师傅一声令下,我们都走了出去,“明净!”
“师傅有何吩咐?”,我狐疑的问。
“把门关上。”
“是。”
大殿的门是沉重的,没有要事从来不关,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于是忙请大师姐与我合理推上大门。
“明净,可知来者是谁?”,大师姐是当今皇帝的表妹,她还未嫁的时候,未婚夫婿就死了,大师姐发誓要为他守节,王爷不同意,于是性格刚烈的她便毅然投身佛门,让人敬畏。
“不知道。”,我摇摇头,据实以告。
“他是御林军统领,从前是皇帝的近侍,也是皇上最相信的人。宫里也许出事了……”
“宫里出事为什么要让师傅知道?”
“我们这里是收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难道……”,皇帝隆御归天!我一震,不敢说出口,没有得到证实,这话是要杀头的。那么再过不久又将会有人来到这里为皇帝守节?碧云庵从来只有进来的,没有出去的,对于那些沉鱼落雁的年轻的妃子来说,也许她们还从未见到过皇上,却要为她们所谓的丈夫守节……太不公平了……
大师姐果然没有料错,那个不可一世的皇帝,那个下旨杀我父亲的皇帝死了,而且是被刺客一剑直刺咽喉而死的。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但是我知道要我命的人已经不在了,也许今后我可以平平安安的留在碧云庵了。第二日,我跟着师傅和师姐们进宫为其超度亡灵。太子齐赫哲当仁不让的继承皇位,但是需持服二十七日,除服便为皇帝。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的皇朝在我们步入皇宫的时候展开了……
“明净,不要乱跑,跟着师傅。”,师傅拉着我的衣袖,“能不能躲过就看这次了。”
“躲过什么?”,皇帝不是死了,还有谁要杀我。
“你的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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