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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说：陛下很在乎姑娘
我没想到这夏侯爷会是他，他见到我时，疑虑一闪即逝。又想起那日他说的话，又想他跟项锦年的联系，也不知他是不是认出了我，我自是对自己的扮装很有心得，但胡姬却说，无论我怎么扮装，我这双眼睛变不了。
夏侯爷不在看我，跟项锦年行了君臣之礼，项锦年让他为我把脉。夏侯爷为我把脉时，眉目微微皱起，然后对项锦年说：“姑娘的脉搏絮乱，异于常人许多，微臣想知道，姑娘最近服的药都是哪宫太医开的？”
夏侯爷虽说的隐晦，但我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相信项锦年也能听懂，何况他对我一直存着怀疑，怀疑我用自己的命做赌注，跟他殊死一搏。如果......我跟他坦白，是不是可以消除他对我的疑虑？这想法也只能想想，我刺向他那一剑，已经划清我们之间的所有，以后我们再也没有信任的可能。
“最近喝的药太多，奴婢不知侯爷说的是什么药。”我没去看他的眼睛。
夏侯爷沉默一阵，转而望项锦年一眼，像是寻求意见，项锦年极淡漠。
“没想销声匿迹于江湖的青鸠，今天在姑娘身上碰到。”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
我沉默，师尊传我他所指的青鸠时候，并没有强调这是销声匿迹的青鸠，然后我想起了青铭佩剑，我猛地看向项锦年，他脸色不大好，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想起了青铭。
夏侯爷又说：“陛下，多亏这青鸠抑制了姑娘体内的销魂散，否则，微臣真没回天之术。”
夏侯爷跟项锦年说了一会，起身告退。项锦年临走时，搁下话不让我踏出清宁宫半步，又把我原有的丫鬟都换了人，仅仅留下美玉。
因为我知道，这些都不会要了我的命，不管是销魂散还是青鸠，都不会让我丧命。而这个夏侯爷不愧是项锦年的人，我喝过他的药后，硬是逼退了销魂散的毒性，青鸠自然得到化解。在我感激他之余，想起在关府时，他虽想要了我的命，但最终不但救了我，还放了我一条生路。
在我出神时，美玉说夏侯爷来看我，我正正神。知道夏侯爷的身份后，谈不上失望，项锦年身边的人，都是人中之龙，若不是他也不会加以重用。而夏侯爷，□□唯一的异姓侯爷，没有战功也没家世支撑，年纪轻轻能走到今天，获得项锦年的青睐，自有他高明之处，否则也不会享誉侯爷的封号。夏侯爷就进来了，我早做了准备，也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他到是开门见山，我给他让座后，他道明来意，“姑娘想必是知道我今天的来意，所以我也就不跟姑娘拐弯抹角。”
他顿了顿，我含笑看他，慢慢地说：“恕民女愚昧，还请侯爷明示。”
“那我就直说了，那日恕我冒昧，我不知那位公子就是关小姐。”
我笑，没想他是终认出了我，那么项锦年肯定也是知道了的。心底翻着千般不是，轻启唇：“那日奴婢也不知您是侯爷，如果冒昧之处，还请侯爷不往心里去才是。”
夏侯爷脸色露出一丝笑意，饶有兴致地看我，说：“如果不介意，关小姐叫我名字即可。”
“侯爷折杀了奴婢。”我回敬。
夏侯爷不在勉强，先是给我把脉，把完后微微皱眉，先是给我开了一副药方，又交代下去。一切完毕，看到他收拾，我就想，下一个动作是转身踏出这间屋子，而然他没有。他停留片刻，眉宇紧皱，说：“今天是开元五年，关小姐不该回上京。”
美玉进来，我对着灰蒙蒙的窗外发怔，岳云离开上京已有些日子了，按正常的脚程来算，该是越过关山了。关山……这个时候该是绵绵不绝的暴雪天气了吧。记得小时候，常常跟随父亲去关山，那里的气候可真是恶劣啊，每到这个季节，冰冻入土，人们门不出户。
北越人在这个时候攻占我们北面防城，可谓不会吹灰之力，更何况□□地处南边，将士不悉北面气候，这个时候开战，我军出兵适应不了这种恶劣的气候，战斗力锐减，他们坐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更是为岳云担忧。
“姑娘，刚才永乐殿的李公公传话说，明天皇上去宁国寺为远征的将士祈福，皇后也将前往，同行的还有冬宫的静妃娘娘，太后身体抱恙，皇上说姑娘可代清宁宫一同前往。”美玉每说一个字，都要看我的表情一会。
“陛下的意思吗？”不用想也知道是项锦年的口谕，除了他，没有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把我往死里整。
“是。”
我表示知道了，让她下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离开时，犹豫了一会，诺诺地说：“姑娘，您可以不跟陛下闹别扭吗？我看得出，陛下很在乎姑娘。”
别扭……我想笑，我想说我没有心情跟他闹别扭，但看得出美玉是真的出于担忧我，也就没说。如果项锦年也认为我这是一种手段，那么何不让他继续误会下去。
我去了太后寝宫，寝宫缭绕桂香味，暖洋洋的，跟外面的气候成了明显的反差。走进寝宫就听到太后的咳嗽，寝宫里即便是有浓重的桂香味，依然是迷盖不了满屋的药味。太后的气色很差，见我来了，就让蓉姑姑扶她坐起来，先是打量我一阵。
蓉姑姑识趣的避让，太后幽幽地说：“悦儿，记住你身上也流着傅家的血液，而傅家的女人，终究要母仪天下，但现在哀家放不下的是，皇后毕竟年幼，行事不知轻重。冬宫野心勃勃，如今杨家的人权势熏天，根本不把皇后不把傅家放眼里，所以......悦儿，答应哀家，待哀家百年之后，保住皇后的后位……”
我怔住，保住傅瑶的后位？傅太后也太高估了我，我不是父亲，别说没这份心思，就算有这份心思也没这个能力。
“太后，您不会有事的……”
太后自嘲：“哀家老了，本该追随先帝而去，奈何哀家一念之差，酿成大错。悦儿，你受苦了，是哀家没保护好你，才使你受尽屈辱。”
我知道太后自责，先帝驾崩，安乐公主政变失败吞金于公主府中，那日我在春宫里，我亲眼见到她眼里趟过的泪痕。脱去那身凤服，她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是备受冷落的皇后，可她不能有委屈，因为她是一国之母。
“太后，奴婢知道太后是为我好。”如果不把我放到瀛洲，怕是今天我也是一堆黄土，刺杀皇上是要满门抄斩，虽然那个时候，关家已没人来斩了。
我也知道，这些都是形势所逼，怕是项锦年也无力回天的。我也知道，刺杀事件，朝中纷纷进谏要把我这余孽除掉的人不在少数，到今天，我不知是项锦年留下我的命......还是太后，但已不重要了。
“悦儿，哀家怕是时日不多了，冬宫虎视眈眈，你和皇后可要携手齐心，皇上毕竟是念旧情的人，如果你能委身皇上，也可换来一时的安定。”
我咬牙，知道太后担忧什么，但我真要这么做吗？
“悦儿，哀家曾答应关将军，在有生之年，定会护你周全……如今，哀家已是半个身子踏入坟墓之人。再说，你也得为岳将军想想。”
提到岳云，我犹豫了，越是知道他待我的情意，某些东西越是难以割舍。太后知道说到我心坎上去了，顿了顿，试探性地问：“你可是不愿意？”
“太后，容奴婢想想……”
是的，我不愿意，怕是项锦年也不乐意。
太后幽幽一叹，知道多说无益，这话题也就点到为止。而这已足够搅得我心神不宁，而太后起了这份心思，想要折断怕是不易。
我陪太后烤火，皇后来了，她进门带来一身的冷气。见我也在，微微一愣，随即笑开。姑母两聊了一会儿，皇后问：“姐姐，明儿宁国寺一行，你会陪着本宫一道是不是？我听蓉姑姑说，你也去的。”
她先将身份道出，然后才把我也随行的事实道出，她的聪明可谓不亚于冬宫的静妃，只是不大明愿意表露她所想，怕她也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吧？大智若愚，才能苟活于世，不然跟父亲一样，死了还要背负一世骂名。
太后看着我们笑，半回忆半开玩笑地说：“记得小时候，瑶儿不肯见生人，每回都是躲在悦儿身后。”
我也笑，傅瑶脸色微红，怕是想起了那些儿时的臭事。
“不曾想，就这么一晃，你们都已成人。”她嘘嘘不已。
傅瑶抿了抿唇，道：“姑妈依然跟当年一样。“
太后笑，尽管她也清楚这不过是虚伪的场面话，她依然是眉舒展。看着傅瑶笑道：“什么学不会，哄人的功夫到是见长了。”
傅瑶不大好意思，我也不参合姑侄两聊家常。然，太后不知怎么就把话题引到我这里，太后拉着傅瑶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皇后，如今不比往日，以后你们姐妹俩可是要齐心协力，凡事不能以自己的性子来，悦儿自幼比你懂事，如有不懂或是拿不定主意的，多问问悦儿。”
傅瑶莞尔，偷偷对我眨眨眼，才恭顺的回答道：“姑母教诲的是，瑶儿自会谨记。”
太后这才放心，但我却是心事重重。从太后寝宫出来，傅瑶问：“姐姐，你有大将军的消息吗？”
我脑嗡嗡的响，然后说：“娘娘，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后宫才是女人的后宫，所以，奴婢不知大将军的消息。”
她怔怔地说：“你也不知吗……”
看着她失落，我的心竟是泛起一丝酸楚。而我冷酷地回答：“是的，奴婢不知，何况这里是后宫，所以那些不该关心的，奴婢自不会去过问，知道不该过问的，自会回避，娘娘，莫忘了，这是开元五年。”
皇后莞尔，挥手跟我告别，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胸口一紧。但愿她只是出于关心，不然我不敢想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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