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族的玉碎荣华：家道

　　舒亦容推门而入，把报纸扔在孙长珺面前：“你看。”
　　娱乐版财经版新闻版各种头条都刊登着玉子煊紧拉着当红女星的手在街头漫步。
　　只看了一眼，长珺就微微一笑：“画面很温馨。”
　　“孙长珺！”舒亦容气结，“你为什么这么隐忍？你才是玉子煊的女朋友。”
　　长珺轻描淡写地说：“表姐，女朋友算什么，离婚了都可以离婚。”她已经没有感觉了，从一开始的隐隐刺痛，到后来的故意不理会，再到现在的无所谓。
　　也就这么过来了。
　　“既然这么不在意，又何必钓着这段关系？以你孙长珺今时今日的地位何愁找不到男人？”
　　孙长珺站起来，顺手拿好文件：“因为我们谈了五年恋爱，这五年时间如果白白浪费了。多可惜。”
　　“长珺……”
　　孙长珺已经走向会议室，这是舒氏企业每月例会，可不能迟到。
　　待她走到会议室，刚坐下，就有人调侃：“长珺，玉子煊又出花边新闻了。你打算怎么应付？”
　　长珺冷着脸：“花边新闻而已，没什么的。我相信他。”
　　在外人面前，她总是装作很痴情的模样。
　　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违背外婆生前的遗愿。
　　舒老太太临死前有两件事要长珺答应，第一是继承舒家四分之一的财产，第二是嫁给玉子煊。继承舒家财产的前提条件是不能跟玉子煊分开。
　　这几年该忍的，不该忍的，她都一并忍了。
　　会议结束，舒同德说：“长珺你留一下。”
　　长珺复又坐下来：“大舅找我有什么事？”
　　舒同德把一叠报纸扔给她：“今天下午你去一趟玉府，把这件事处理清楚。”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长珺拿过报纸，深吸口气：“好，我这就去。”
　　长珺开着平治车子趋入玉府，玉府的人见她来，脸色微微一变：“孙小姐，少爷在……”
　　不用她解释，长珺也明白了几分：“那好，你上去告诉他我来了。”
　　长珺坐在沙发上喝咖啡。
　　玉子煊不知何时靠在楼梯扶栏上：“什么风把舒氏企业的贸易总长吹来了。”
　　长珺看见他，放下咖啡站起来：“子煊，我找你有事。”
　　待玉子煊下来，她把报纸拿出来：“这件事……”
　　玉子煊挑了挑眉：“你要我解释？”
　　长珺很平静：“我不是要你解释，而是想提醒你，做事稍微收敛一点。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这样对你，对我，对别的女人，都好。”
　　玉子煊把报纸尽数捏在手里：“你来就是为了这事？”
　　“是。”
　　他站起来，嘲讽道：“如果你觉得我配不上你的话，你可以提出分手。”
　　长珺也站起来，去拉他的手臂：“说什么气话，我怎么会跟你分手？五年的感情，不是人家牵手索吻可以换取的。”
　　玉子煊松开她的手：“孙长珺你累不累，明明觉得很累还非要维持我们的关系。或许外人说得对，为了稳拿舒家四分之一的财产，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包括眼睁睁看着我和别人在一起。”
　　“我并没有眼睁睁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只是相信我们之间还是有情分的。”
　　“不要睁眼说瞎话！你根本对我没感情。”
　　长珺心里默叹一口气，不是她对他没感情，而是日积月累已经令她消怠。
　　她拿过手袋：“不要乱想，我还要赶回去做事，先走一步。”
　　“在你的世界里除了工作以及跟你舅舅他们争夺财产，难道就没有别的吗？”
　　“子煊，我本没有资格继承舒家四分之一的财产，是外婆做主给我的。在舒氏我若不比别人更卖力，对上对下都没有交代。”
　　她不知道这番话是否令玉子煊听得进去。
　　玉子煊一把拉着她的手臂：“那我们结婚，你离开舒氏。”
　　长珺哽了哽：“如果我离开舒氏，你父母会怎么看待我？孑然一身嫁进玉府，你觉得我会有好日子过吗？”
　　“可你要嫁的人是我。”
　　“但是你也不能忘了，这个家不是你说了算的。”
　　玉子煊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长珺说得是事实，这个家的确不是他说了算的。
　　长珺轻轻一笑：“你能说刚才那番话，我很感谢，但是恕我做不到。”
　　从小已经在别人嫌恶的目光中度过，那种头皮发麻，内心惶然的感觉令人难以忘怀。她不想嫁人后依然过那样的生活。
　　长珺开车离开玉府的时候，玉府的佣人尚且面带微笑。
　　她喜欢被人尊重的感觉。
　　如果一个人一无是处，便不会有人对你俯首帖耳，甚至连笑一笑都不愿意。
　　舒同德说过放她半天假，但长珺还是回到公司。
　　刚到公司门口，就看见有记者守候，长珺见状忙致电给舒亦容：“表姐，有人堵我。”
　　“你那么护着他，就坦然面对记者。”
　　“你下来帮我应付。”
　　“我在外面，帮不了你。”
　　“那怎么办？”
　　“回家咯。”
　　长珺想鼓足勇气下车，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一脸倦容，吓一跳，忙绕弯离开公司。
　　但她并不想这么快回舒家。
　　人有自知之明，自己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所以一般除了睡觉都不呆在家里。
　　她开着车子在路上兜转，想不好要去哪里打发时间。
　　这时玉府的电话打过来，玉太太在那边说：“长珺，听说你来过了？怎么不吃了饭再走？”
　　长珺装作很忙的样子：“真不好意思伯母，我赶着回公司做事，就先回来了。”
　　“好久没来吃饭了，明天来？我叫厨房准备大闸蟹。”
　　玉太太是何等聪明之人，故意不提儿子的那些花边新闻，只和儿子的女朋友周旋。
　　“我先看看明天的计划。”
　　长珺其实看着前面的红绿灯，发了一会呆。
　　玉太太以为她挂了：“长珺？长珺？”
　　长珺忙回过神来：“伯母，那我明晚过来吃饭。”
　　玉太太笑出声：“好，不见不散。”
　　收线之后，长珺把电话随手一扔，继续发呆，直到后面的车子痛恨地直按喇叭她才惊过神来。
　　措手不及，一个转弯便蹭到了边上一辆车。
　　司机走过来敲车窗，长珺探出头：“是我的责任。”
　　没料到她会交代地这么老实，司机一时无语，随即回去跟上司禀告。
　　一会司机又说：“先生说小姐可以走了。”
　　长珺：“那我留下联系方式，车子维修费由我报销。”
　　司机：“先生说不用了。”
　　长珺暗暗纳罕，还有人这么大方？
　　不由往边上一看，亦是一辆平治车子。
　　黑色，沉稳。
　　“如有需要，还是联系我吧。”长珺到底留下了联系方式，她不想欠人情，即便是个陌生人。
　　长珺开着被刮花的车子去了修理厂，师傅说需要两天时间，只能打车回家。
　　说是家，不过是她寄居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从她出生开始就住在舒家。
　　但，那不是她的家。
　　她姓孙。
　　到了舒府，已经天黑。
　　大家都在吃晚餐，香味扑鼻而来。
　　见是长珺，都有些愣了。
　　自从进了舒氏，她哪一天不是十一二点回来？这么早，匪夷所思。
　　还是二舅舒同明招呼他：“长珺，吃饭没？今晚有你喜欢的大闸蟹。”
　　大舅妈方佩盈和二舅妈张玉莲爱理不理。
　　长珺微微一笑，朝她们打了招呼便拉开椅子坐下来：“好久没吃张妈做的饭了，怪想念。”
　　张妈一直跟着舒老太太，知道老太太极其疼爱这个外孙女。
　　她笑了笑：“我去给你盛汤。”
　　张玉莲说：“长珺，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难得。”
　　“我去了趟子煊家，所以早回来了。”
　　“是去处理玉子煊的花边新闻了吧？”
　　“都是些小事。”
　　舒同德和方佩盈的女儿舒亦晴说道：“你这男朋友似乎不是很牢靠，总是出这样的事。多亏有你这样的女朋友，替他挡去一切负面消息，还总是维护着他。”
　　方佩盈在一边看她一眼，埋怨：“你如果有长珺的这点本事，你奶奶就会把财产继承给你了。”
　　“得了，我下辈子也没有长珺的能耐。”
　　一字一句，长珺听在心里。
　　喝完汤，她站起来：“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舒同明一愕：“怎么不吃饭？”
　　“不了。”
　　这顿饭若再吃得下去，就是神了。
　　这也是长珺一直晚回家的原因。
　　自从她继承舒家四分之一的财产以来，她们永远不会和她平安无事吃顿饭。
　　今晚她不该坐下来的。
　　在房间做事到十一点，长珺发觉饥肠辘辘，正要去厨房，张妈端着甜汤进来：“我知道你该饿了。”
　　长珺笑了：“还是张妈最了解我。”
　　张妈见她穿着灰色便服，架着一副眼镜，舒适而又美丽：“长珺，你别太累了。”
　　长珺舀着汤匙：“我知道。”
　　“在舒氏做事习惯吗？”
　　“习惯。”
　　张妈何尝不知道舒家的人情世故，但也知道长珺是让她放心，便不再多问。
　　电话响起来，长珺接起来，那边声音嘈杂。
　　长珺皱着眉，直到那边安静了，才有声音说话：“请问是孙长珺吗？”
　　“我是。”
　　“子煊喝醉，要你把他送回家。”
　　长珺皱着眉挂下电话。
　　张妈问：“又是玉子煊？”
　　“嗯。”
　　“这人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每回都找你。我也搞不懂老太太怎么就非要你跟他在一起，还说什么不跟他在一起就……”
　　张妈没再往下说下去。
　　长珺拿过长外套，顾不得收拾脸面就出门：“我还是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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