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此刻(HP）

　　报纸的头版全部是天空的裂隙，或者是男孩苍白而精致的容颜。
　　“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好奇。”德拉克马尔福说，“斯科皮，你是第一个发现他的。”
　　“所以呢？”斯科皮抬起头望着正看报纸的父亲，问道。
　　“据我所知，”德拉科说，“那时候他的身旁设置了一个非常微小的咒符——虽然这咒符早就应该追溯不到历史了，但是发生在他身上也并不奇怪——这个咒符的作用是保护，也就是说，在非利亚波特昏迷的时候，让他很难被发现。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找不到他的原因。”
　　斯科皮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拥有这种力量的魔法师一旦陷入昏迷，咒符就会自动生效。这是很古老的咒符，大约在中世纪的战场上被广泛使用，以确保魔法师被自己人发现。”德拉科回忆着说，“马尔福家族的藏书里有记载，能发现魔法师的人，或者是和魔法师相互亲近信任的人，或者是和他有着强烈法术牵系的人，这种牵系会指引着对方发现魔法师的存在。”
　　德拉科放下了报纸，望着斯科皮。
　　“斯科皮，”他说，“我有理由相信，你被牵引了。因为你走向他的路线，是一条直线。”他转向斯科皮的手指，“而原因，就是你手中的神圣系守护符。”
　　“但是有这守护符的很多。”斯科皮反驳说，“你和妈妈也有。”
　　“我知道，”德拉科说，“这才是我真正好奇的原因。因为你手上的这个守护符由植物的根茎环绕而成，并且成为了一个圆周。这样，你们之间会形成一种微妙的牵系。一般来说，神圣系力量的使用者把这枚守护符交给谁，在他生命垂危时的一切防护措施，都对那个人无效。”
　　斯科皮惊愕地盯着他的父亲，似乎还对他的话理解无能。
　　“我很好奇，”德拉科说，“非利亚波特为什么这么信任你？”
　　“也许……也许只是顺手……”斯科皮说。
　　“不，”德拉科叹了口气，温和地说，“斯科皮，我有理由相信，非利亚波特选择了你而不是他的养父长辈或者兄弟姐妹，甚至是朋友。也许他自己都意识不到，他选择了你与他并肩作战。他的弱点，只有对你才不加掩饰，所以只有你才能给予弥补，或者是伤害。但是我看的出来，你不愿意伤害他，是不是，斯科皮？”
　　斯科皮突然想起非利亚把戒指交给他时的情景。
　　他那时看上去疲惫不堪，浑身冰冷。斯科皮看到他的记忆，他笑着说，斯科皮，别拒绝我。
　　手指突然被奇妙的温度包围。
　　“是的，”斯科皮说，“我没有理由伤害他。不是吗？”
　　*
　　“你到底想看到一个怎么样的非利亚？”赫敏轻声地问哈利，“像阿不思一样吗？”
　　哈利转头看了一眼身边正打闹的非利亚和雨果，非利亚笑得温婉柔和。
　　“他是个救世主，你指望他拥有普通孩子的生活吗？”赫敏说，“我知道你在他身上看到了你自己，你想弥补那些你失去的东西。你没能得到的，你都想给他，可是哈利，很抱歉，可能你失去的东西，他同样会失去的。”
　　一旁是他们的在山上造好的小木屋，有空的时候两家人一同过来避暑。
　　“你那天真的吓到我了！”雨果说，“你不知道，你被抱出来的时候像个死人一样！”
　　“你这次不怕这种比喻不吉利了？”非利亚挑起眉。
　　“哦，梅林，我不是故意的。”雨果说，“那是因为你看起来真的很糟糕，哦，对了，你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你的吗？”
　　“斯科皮马尔福。”非利亚轻描淡写地说，“是他吗？”
　　雨果惊讶地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非利亚笑了，“从你的口气就能听出来。”
　　非利亚注意到身旁赫敏和哈利的目光，抬起头看了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
　　“疤头，你一定很喜欢这样！”
　　德拉科想起那时候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出言嘲讽，但是他心里很清楚，碧绿双瞳的救世主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
　　他曾经看到非利亚波特朝着斯科皮马尔福微笑，那笑容温柔得仿佛他们真的亲密无间。
　　德拉科了解斯科皮的个性，斯科皮的傲慢不会比他来的少。
　　德拉科自嘲地想，他明知他说的话做出的动作会伤害那个人却一意孤行，无非是因为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厌烦和不屑——然而最难以忍受的其实是忽略。
　　他几乎不敢想，如果当初那个救世主转头朝他露出温柔微笑，他还是否能露出哪怕是一丁点的敌意。
　　德拉科知道，自己其实不是一个坚强固执的人。有时候是为了遮掩某种柔软和疼痛的情绪他才不得不总是对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恶言相向。
　　他几乎有点儿羡慕斯科皮了。
　　哈利波特永远不会说“你明知道不是这样，不是吗”或者是“我相信你，为什么我们不能试着靠近一点呢”之类的话，德拉科不知道非利亚波特是不是这样对斯科皮说过，但这明明白白地写在他银蓝色的眼睛里。尽管哈利波特曾经说“不是德拉科”这样的话为他辩护，但这并不能改变任何东西，因为德拉科要的从不是一个救世主。他讨厌救世主。
　　德拉科不由得好奇非利亚波特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男孩，他为什么敢这样把心脏袒露在一个马尔福的面前。
　　也许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是否受伤。
　　摊开的报纸上仍是年幼的男孩苍白的面容，他看上去脆弱而安静——他没有伤疤或者其他任何的标记，唯一能让人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来的，正是他无与伦比的完美容颜，和神态里一分不同寻常的东西——你永远会被他的双瞳里那些深不见底的情绪吸引住目光。
　　“你希望我讨厌非利亚波特吗？”斯科皮认真地问德拉科。
　　“如果我说是，你能做到吗？”德拉科反问，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报纸挡住了他的脸。
　　人和人之间的情感，控制起来其实格外容易。但前提是，你必须先欺骗你自己。
　　*
　　“莉莉，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赫敏好奇地问，“萝丝、阿不思和雨果都去了，连詹姆和泰迪也是！”
　　几个孩子在金妮的带领下到山中采摘野果为晚餐做准备，莉莉却坚持不肯同去，执意地坐在台阶上，双手捧着脸颊看上去在等候什么。
　　“但是非利亚在睡觉啊！”莉莉嘟起嘴解释说，“我不能留他一个人，我想让他醒过来就看到我！”
　　“哦，梅林。”罗恩叹道，“听她的口气，就好像非利亚是她的芭比娃娃或者是小宠物一样。”
　　“她大概的确是这么想的。”哈利笑着说。
　　这时候小木屋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碎裂声。
　　哈利抬起头，看到一条巨大的蟒蛇从窗口勉强地钻了出来，它的身子大概比哈利和罗恩加起来的腰围还要粗，窗户因为承受不住而断裂了开来。巨蛇缠绕住小木屋，整个小木屋都摇摇欲坠。
　　它有两个头。
　　他们惊愕地注视着巨蛇身上缠绕的复杂而诡异的紫色花纹，一时间都愣在原地。
　　哈利首先反应过来，跳起来大声喊道：“糟了！非利亚在里面睡觉……”
　　他话音未落的时候小木屋的天花板上瞬间炸出一个洞来，非利亚利落地跳了出来。
　　巨蛇的尾巴一伸，缠绕住了坐在台阶上的莉莉。莉莉尖叫起来：“啊——爸爸！非利亚！”
　　银光忽而一闪，巨蛇的尾巴凭空断裂，但随即又迅速地长了出来。
　　莉莉凌空腾飞而起，落到离哈利不远的地方，巨蛇的尾巴化作飞烟随风飘去。
　　“莉莉！”非利亚在小木屋顶上喊着，“到爸爸那里去！闭上眼睛，直到我叫你睁开！”
　　莉莉朝向她跑来的哈利扑去，同时紧紧地闭上眼睛，然后大喊：“我会的！非利亚！你一定要小心！”
　　哈利把莉莉抱在怀中，抬起头朝非利亚喊道：“非利亚！快跳下来！”
　　罗恩抽出魔杖大喊一声：“昏昏倒地！”魔咒朝巨蟒的身上击去，但除了让巨蟒甩了几下脑袋没有任何作用。
　　“非利亚！”赫敏大声喊道，“非利亚，快下来！我知道你能跳下来的！”
　　巨蟒吐出舌头，身体拼命扭动，看上去竟有些痛苦的模样。
　　房子被卷起，几乎呈九十度的倾斜。
　　非利亚却站得平稳，也没有丝毫要往下跳的意思。
　　他紧紧地勒住巨蛇的脖颈，手心源源不断有银色的光芒涌出，注入巨蛇体内。
　　巨蛇狂乱地扭动着身体，眼睛发出刺目的红色。
　　哈利突然意识到，这巨蛇不是本体，而非利亚在逼他现形。
　　那银色光芒在巨蛇的皮肤下流淌，巨蛇的身体变得有些透明，看得清里面的内脏在不断被挤压绞动。
　　——那蛇一定非常非常疼。哈利、赫敏和罗恩同时想道，他们几乎有一点开始同情那条蛇了。
　　小木屋被猛地甩了出去，摩擦间甚至有火花迸出。
　　非利亚骑在巨蛇的身上，平稳落地，任巨蛇狂乱舞动。
　　他的神色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冷漠，银蓝的双瞳深不见底。
　　巨蛇猛然回头，尖利的牙齿直咬向非利亚的脖颈。
　　“非利亚！”赫敏尖声叫道，“小心！”
　　莉莉轻轻叫了一声，感觉到爸爸抱着自己的手臂突然收紧，卡得她几乎有些疼痛。但是她没有挣开眼睛。
　　“非利亚不会有事的，”莉莉想，“因为他是非利亚啊。”
　　“这蛇估计能吞一头大象了，这牙齿也太长了……”罗恩叹道，“梅林的裤腰带！”
　　牙齿眼看着要嵌入非利亚的皮肤。
　　巨蛇的身体猛然绷直僵硬，非利亚仰起脖颈，白皙的皮肤上有一道浅浅的血痕。
　　“难道你的主人残忍地没有告诉过你，”非利亚低声说，“任何时候都不要做自不量力的事情吗？”
　　巨蛇就这样消失，取而代之被非利亚压在下面的是一个男人。
　　火红的头发和眼睛，白皙的皮肤，全身都带有诡异的紫色花纹。他的脸色看上去很糟糕，嘴唇苍白，但是眼瞳却仿佛在燃烧一样光芒极盛。
　　“你是谁？”非利亚问。
　　“想不到我放出异化巨人，反而促使你的封印揭开，让你增强了力量。”男人说，嗓音沙哑却带有不甘而轻蔑的笑意，“这次是我失算了！你为什么不去死？非利亚洛斐雅！你凭什么拥有这么强的力量？你应该去死！我死在你手里，但是你也会死的！想要对付你的绝不止我一个！你总有一天会死的！”
　　“为什么？”非利亚皱了皱眉问道，“为什么我应该死？”
　　“为什么！”男人盯着非利亚精致漂亮的容颜，“因为大自然是平等的，他们说你代表着大自然，荒唐！离谱！你就是违背大自然规律的存在！你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因为你嫉妒地发狂！爱得发狂！恨得发狂！你本身就是个错误！你拥有一切！别人梦想不到的力量！你为什么轻易得到这些？”
　　“也许是因为他需要我。”非利亚淡漠地说，“你在恨我，原因只是我的出现封印了你如此而已。曾经的邪魔法师。”
　　非利亚伸出手，银质的匕首抵着男人的咽喉。
　　“你要什么？”男人冷酷而疯狂地说，“我杀不了你，你为什么不杀我？别告诉我什么所谓的仁慈！你根本没有这种东西。收起你的假惺惺，我比你更清楚，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和你身边的人都别想安宁！”
　　“不错，我要你死。”非利亚扬起声音，冷冷地说，“你是个黑魔法师，如果我没记错。在落入敌手的时候，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是黑魔法师的一种荣耀，而死在敌人手里是一种耻辱。如果你不自己死，那么我自然会动手，我只是给你一个选择荣耀的机会。你当然可以拒绝。”
　　男人沉默了片刻，火红的眼睛紧紧盯住非利亚，然后笑了，声音沙哑而疯狂。
　　“你的体贴和礼节让我惊讶。”男人轻轻地说，“听说你从来都是这样，非利亚殿下。但我知道那是因为你的强大而非是善解人意，因为你从没有心。你没有。”
　　男人的身体猛烈地开始燃烧起来，非利亚从容利落地跳了开去。
　　“非利亚！我恨你，我恨你！”男人沙哑的嗓音说，“你为什么要存在在这世上……”
　　他最后的眼神绝望而凄楚，但又分外热烈，他一直盯着非利亚，而非利亚静静地望着他。
　　哈利、赫敏和罗恩走近一步，站在一旁望着狂烈的焰火慢慢燃尽。
　　男人扭曲而狂热的神情看得他们心惊不已。
　　非利亚转过头，声音温柔如春水。
　　“莉莉，睁开眼睛吧，已经没事了。瞧，擦一擦你的眼泪。”
　　*
　　非利亚仰着脖颈让赫敏处理他的伤口。
　　哈利看到赫敏难得柔和细心的模样，忍住了没有告诉她“非利亚自己愈合也许更快”。
　　“梅林呐，那是个什么东西？”罗恩喃喃地说，“两个头！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蛇！连海格……哦，我忘记了，他还是个人！他是个人吗？”
　　“哦，闭嘴！”赫敏放下药水，瞪了罗恩一眼。
　　这时候金妮他们说笑着抱着采来的野果。
　　“哦，爸爸！梅林啊……”詹姆站在远处，目瞪口呆。
　　一群人都怔在那里。
　　“发生了……什么？”金妮艰难地问，“我们的木屋怎么会……变成这样？”
　　泰迪转过目光，看了脖子上绕着一圈纱布的非利亚，没有说话。
　　阿不思飞快地跳过去抱着哈利的胳膊，担忧地望着非利亚：“爸爸！发生什么了？非利亚他……”
　　“梅林啊……”雨果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倒在一边已经散架的小木屋，“非利亚，是你干的吗？”
　　萝丝扑到赫敏怀里，抬起头悄悄望着非利亚。
　　非利亚抬头看了一眼雨果，耸了耸肩：“那又怎样？”
　　“梅林，妈妈！”雨果大喊，“千万别邀请非利亚到我们家来做客！他现在已经有拆房子的癖好了！”
　　哈利神色复杂地望着非利亚。
　　他方才望着对手的目光——高傲、淡漠以及一视同仁的柔和无澜。哈利不断地想起几千年前那个年轻的洛斐雅王子。哈利真切地感觉到，他就在非利亚的身体里面，而且已经一点一点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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