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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这是靳颜曦第一次坐在方宇凡的副驾上。文欣儿坐在方宇凡的后座，杨箫忱坐在她的后座，很完美不是吗，文欣儿应该是最受保护的那一个。
靳颜曦默默地打开车载CD，她对这一切似乎是轻车熟路，文欣儿看着却很不是滋味。CD里依旧响起梁静茹的歌声，还是那首《会呼吸的痛》。车里安静得诡异，四个人各怀心事，也就没有太多交流。从后视镜里，靳颜曦看到杨箫忱似乎在打量着她，也许也是在看着方宇凡，谁知道呢，总之让她怎么都感觉不舒服。
我发誓不再说谎了，多爱你就会抱你多紧的……
但是这里的四个人，有谁做到了这一点呢？或许文欣儿该抱紧方宇凡，但是她从开始就没有这个资格。杨箫忱不该放任文欣儿四处旅行，但是他没有那个留下她的勇气……至于方宇凡和靳颜曦，又有谁不是在一扇叫做感情的门外兜兜转转不愿主动踏出一步？所以说，歌词让人心动，却无可奈何。
文欣儿和杨箫忱此次回国太过匆忙，方宇凡就自作主张地暂时安排他们到家里住下了。本来他是打算下了飞机之后告诉靳颜曦，但是没想到她自己就过来了。记得很久以前靳颜曦跟大家分享过一个“言情狗血剧情集合”，里面就有说到最狗血的误会就是女主角在男主角不知道的情况下到机场接机，结果却看到男主角和另一个女人一齐亲热出现，接着各种误会上演。他自知生活没有偶像剧那么狗血，他和文欣儿也只不过是说了一个在飞机上听到的笑话而已，靳颜曦没有理由误会什么。但同时他也感到隐隐的不安，越是正常表现的靳颜曦，其实心里就越是不正常。
方妈妈本来就知道方宇凡是今天回到家，所以自然已经准备了一大桌的好菜。她看到文欣儿推着杨箫忱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外，但很快恢复了热情，将他们都请进家，而寓意又很明显，她对文欣儿的客气任谁都看得出来摆明了不是自家人的身份。
吃饭的时候，方宇凡坐在靳颜曦的右侧，而杨箫忱在她的正对坐。大概是对杨箫忱有歉意的缘故，方妈妈的热情在他这里表现得比较多一些。靳颜曦时不时又能看到方妈妈给他夹菜，便偶尔又偷看一眼。
杨箫忱其实长得真的不错，如果以靳颜曦少女时的眼光来看简直就是完美。棱角分明的面庞，坚|挺的鼻梁，再加上一双应该足以让人寒战的冷酷的双眼，薄唇，这不就是小说里常出现的令人心动到难以自拔的男主角形象么？靳颜曦忍不住偷笑，引来了大家的关注，尤其是文欣儿一脸警惕，似乎她的什么东西就要被靳颜曦抢走了。
这顿饭因为两个重要客人的到来反而变得让人拘束，杨箫忱的食量并不大，很快放下了碗筷，独自一人到阳台吹风——也真是奇怪，十二月的大冷天竟然有人喜欢那刺骨的寒风！他走之前按照惯例轻轻的拍了拍文欣儿的脑袋，俊男美女，靳颜曦知道他们之间不简单的关系。她随后也放下碗筷，跟着到了阳台，一直拘谨着地文欣儿在她起身的时刻终于舒了一口气。
“杨先生，你不怕感冒吗？”靳颜曦看到杨箫忱在方宇凡的，不对，是她家的大阳台上静静地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没有星星月亮，云层压得很低，靳颜曦感觉的一种很奇怪的不舒服感。她想和杨箫忱说点什么，始终找不到开口的话题，只好很白痴地说出了这一句。
杨箫忱回过头，她看见他的目光似有一种看透人心的力量，让她不敢和他对视。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感情色彩的笑：“颜颜小姐，这里的天空仔细看着，其实很美的。至少，很有感觉。”
靳颜曦总觉得什么地方很奇怪，又说不上来，杨箫忱，杨箫忱……对了，她讷讷地又问了一句：“杨先生，为什么你的名字……我是说谐音而已，叫做消沉？”
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杨箫忱终于忍不住真心笑了出来。
“额？你笑什么？”
他又像是极力克制住笑：“颜颜小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叫这么个名字，感觉上我的父母似乎知道了有一天我会经历一段消沉的事吧。不过这么一提起来，颜颜小姐的名字也很奇怪，比划太多了，你小时候是不是最讨厌写自己的名字了呢？”
原来他还真的会笑的，还会开玩笑，并不是完全冷漠的一个人。说起名字，靳颜曦的确讨厌过这个难写的名字，特别讨厌的就是老师经常开玩笑般地告诉她，如果再闯祸了，就罚抄名字一百遍。后来有一天，她实在是忍不住向爸爸埋怨这个怪异的名字。
她记得爸爸这么说：“小曦啊，这个名字不好吗，早晨是最美的时候啊，如果你的容颜一直停留在早晨的时光，那不是很美吗？”很文艺的解释，也让靳颜曦很长一段时间里逢人便介绍自己名字的含义。
不过还是方妈妈的解释让人记忆犹新：“这个名字多好啊，你瞧吧，既可以让我们叫你小曦，又能让我们宇凡叫你颜颜，都很好听……”现在这个奇怪的杨箫忱也叫她颜颜，她有另一种感觉，很好奇地想探寻眼前这个人的故事。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们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类，或许他们就应该互相多一些了解。
靳颜曦双手搭在阳台的艺术围栏上，夜真的很静，位于城市中心地带最安静的社区，绿化将杂音屏蔽，可靳颜曦每次在阳台呼吸是都能感觉到在茂密的小树林的那一边，依旧是繁华的都市，那股浓浓的都市忙碌的气息，无论如何她都能够感觉得到——因为实在太想逃离了。
“杨先生，你是不是很恨方宇凡呀？”然后不管怎样，遇见和方宇凡过去几年里有关的人，她的好奇心更甚。
她听见杨箫忱又笑了，如果不是那个意外，是不是杨箫忱应该是那种爱笑的人呢，对生活热情，对事业充满了信心，干干净净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像自己一样。
“开始的时候，就是当医生说我的双腿完全恢复的可能性基本为零的时候，的确抱怨命运不公。那时我的父母都已过世了，一下子觉得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有什么让我继续下去的意义。”
杨箫忱说得很轻松，用句很矫情的话来说就是他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她能够体会到这种感觉，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子的呢，表面上的淡定不过是心底慌乱的伪装。她的父母过世的时候，她也体会到了失去灵魂的感觉。
杨箫忱顿了顿，陷入自己的回忆中，靳颜曦便安静地听着：“我恨宇凡，如果不是他，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我更加不能够理解，为什么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还有动力参加SK的创办，看到他那么忙碌地生活，我觉得自己活着真的没有意思了呢。”
“所以你恨他了？”怎么可能不恨呢，杨箫忱的悲剧也许真的只是个意外，但是每一个意外如果找到了了一个可以责怪的人，心里总是会好受一些。
“不，埋怨并没有上升到恨……”杨箫忱将轮椅推向前，使自己和靳颜曦并排，“在恨他之前，我对生活完全失去了信心，我甚至讨厌欣儿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毕竟我还是一个骄傲自负的人……我拒绝医生无用的治疗，拒绝再接受任何手术，我想我真的没有什么意思停留了，也想过找一个什么人都不认识的城市苟且过着我的生活。但是那一天，宇凡冲进病房，他对我吼着，我的伤是他间接造成的，但是我的消沉是我自己的事，如果我想以此让他背上良心债的话，他就真的看不起我了呢。”
靳颜曦的眉头皱起，这个方宇凡怎么能够这么说，这还是她认识的对所有人都好到不行的方宇凡么？她看到杨箫忱的脸平静，在大风大浪过后是不是都有一种推进人成熟的力量？
那一次，方宇凡跟杨箫忱说了很多很多，但是他能够记住的也就那句看不起的话了。一个自负的人，怎么能够容忍别人的轻视和同情？杨箫忱告诉靳颜曦很多很多事，方宇凡的形象也似乎变成了十七世纪一个救苦救难的大哲学家。
“我觉得自己不再有追求欣儿的资格，但是我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她别看不起我或是同情我，好在我的专业似乎跟双腿没有多大的关系啊……”
话匣子一打开，靳颜曦和杨箫忱便像一对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话着家常。她听着他说他们在瑞士发生的事，说在美国一步步的成功，说内心最阴暗的一面，都是那么有共鸣。靳颜曦了解那种心情的，那个孤单的经历，和她的是那么相似。他“面瘫”的脸上也开始不断有了微笑。这个有趣的女孩，果然是方宇凡喜欢的人。她和他的交谈中平等的关系，没有对于残疾人的照顾，让他很是舒服。
“杨先生……”
“颜颜，你叫我箫忱吧。”靳颜曦有些尴尬，第一天认识的人，虽然说是丈夫的好友，但是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把名字弄得那么亲切真是让人不知所措。
“额……”她还在考虑着要不要答应他的提议，当看到他总算是有了期待的眼神时还是答应下来：“好吧，箫忱，你很喜欢文欣儿对吗？”他刚刚说过，他一直在等着文欣儿有一天能够累了就低下头看看，或许还能够发现他依然等待。
杨箫忱沉默了，很喜欢吗？自己也不确定。在他还是一个可以骄傲自负的人的时候，他就被文欣儿的活泼吸引着，在他看来，他是需要一个人来让他疼爱的，所以目光自然定格在单纯的文欣儿身上了。车祸之后，自卑跟着双腿的伤一起出来，被方宇凡骂醒之后，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在原地等待，文欣儿失去了爱她的哥哥，所一他应该在原地待命，她总有玩累的时候，需要一个肩膀，如果方宇凡给不起，那么久由他来给吧。
“为什么……你不能够继续等待了？”
时间是最好的解药，万年不变的定律。我们总认为自己熬不过什么时期，其实过了很久以后，时间会将悲喜都冲淡了，然后我们其实就已看淡了一切，其实什么事情都能够过得了的，没有谁为了什么事情才活在世界上。
靳颜曦突然又恍然大悟：“不对，我懂了，时间真的万能，等待超过了一定的时间，就会让人忘记了最初等待的目的了。”
“不是，只是我累了而已。等待的目的我还是很明了的。”等待她的留步，只为了给她一个怀抱，一切都是为她。
杨箫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内心却也有了动摇，究竟凭什么自己就认定了此生的唯一非文欣儿不可了呢？靳颜曦说得没错，时间万能，万能到其实他已经忘记了暗自许下承诺的年代。
突然两人的身后传来细细的声响，两个人转过头，看到文欣儿慌乱之中的笑。生活要不要那么狗血呢，文欣儿听进了多少？靳颜曦不喜欢文欣儿，但是也不想杨箫忱被误会什么的，倒是杨箫忱一脸无所谓。
“你们在聊天啊？”文欣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不是废话么！可她真的很不爽杨箫忱对靳颜曦的温柔。“你们需不需要喝水什么的？”
靳颜曦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聊”就想回客厅，文欣儿却是下意识地抓住靳颜曦的手腕，靳颜曦不满地看着她。
“怎么？文小姐想算账还是赐教？”靳颜曦挑挑眉，杨箫忱似乎不太满意她的态度，这又跟她什么关系呢？
“呵，Cyvia总监，你等待过什么东西吗？如果没有的话，你凭什么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我可以等宇凡五年，宇凡可以九年没有忘记你，Tina可以十几年里对你感到抱歉和愧疚……如果有心的话，时间根本不算什么东西！”
文欣儿的话的确有些道理，可靳颜曦还是不耐烦的甩开了她的手，一个人返回客厅。
她的面色由于太过激动而微微泛红，她咬着下唇盯着靳颜曦的背影。她真的不服气，为什么方宇凡可以这么默默地记了靳颜曦九年？
“欣儿……”文欣儿听见杨箫忱仍然宠溺意味十足的口吻，却又觉得哪里变了，好在依旧那么让她安心。
而下一秒杨箫忱说出的话却又那么悲伤：“时间或许真的不算什么，但是人心会感到累的，如果累了，不管内心的感觉是什么，还是会选择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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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呜呜，我真的不该那么久不更文的……好吧，多谢各位支持呀，我真的不会弃坑的。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一下了变得多愁伤感起来，连文字都变得矫情了……好吧，还是那句话，只要有一个读者，我就会很努力写文，何况还不止一个读者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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