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梦季

　　Part4
　　不知什么时候，仓库已经慢慢的亮了起来，我想我可能已经晕过去一天了，季如生是为了找我才被抓住的，是我对不起他吧。
　　“你，不用说对不起的。”
　　我躲过他的手背，睁眼，他站的位置还是那么好，阳光透过薄薄的打在他软软的发梢上，我这才发现他还穿着校服。
　　“你晚上没回家么？”
　　他笑了，有些孩子气与无奈。
　　“是啊，为了找你呢。”
　　我讶异。
　　“爸爸妈妈他们呢？”
　　“他们还不知道，估计在集结人找了吧。”
　　他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么？你应该回家！”
　　他扭头，露出看白痴的眼神。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笨啊！”
　　我叉腰，怒视他。
　　“你才笨！”
　　“本来就是，你当绑架的人就那么傻，我回去的话一定会被抓到，他们一定都在家附近埋伏好的。”
　　我翻白眼，这种处境下，还能这样云淡风轻真了不起。
　　“家附近可是有报警呢器的，你打个电话让明叔来接你去不就行了。”
　　“既然可以监视我们在学校，以及在家里的一举一动，就你想不出来，家里有内奸！现在谁都不可以信！”
　　我哼了一声，双手抱胸，嗤笑道。
　　“那你还被抓了？”
　　他一敲我的额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是为了救你，心甘情愿的被抓来的诶！”
　　见我十分不信后，他摆出一个难觅知音的惆怅与无奈的表情。
　　“本来我可以到初谨家里去，但是又担心他们家被殃及，所以在半路上打了个电话给她，让她通知爸爸，我先找到你，看看，我的头都被他们打淤青了，你不道谢，感动一下都没有，刚刚还冲我吼！”
　　说吧，她抓起我的手，往他额头那片淤青探去，像是受委屈的小孩子一样。
　　明明是这样玩世不恭的语气，明明是这样夸张的动作，却有着让人不可抗拒的信服力，我的泪水再次涌上来。
　　良久，我再次正视季如生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
　　“谢谢你”
　　偌大的仓库和刚才季如生说对不起一样的安静，我的声音回荡。
　　他笑了，真的是和煦温暖的，将这阴暗的仓库照亮，将初春夜晚的寒冷驱除。
　　他靠着墙慢慢的坐了下来，把我的头轻轻地放在他的腿上，有着暖暖的清香。
　　“恩，累了，就再睡一会吧，有我在呢。”
　　我的眼皮在打架，但是我不想睡，一种阴谋的感觉在我的背后升起，从季如生进来那一刻，直觉告诉我，季如生知道我们为什么被绑架。
　　“我不想睡。”
　　我抬头，望着他的俊颜。
　　“那我讲故事给你听吧。”
　　他蹂躏着我的头发，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讲故事？确定不是上回那个‘很久以前，有一只蚯蚓，他想飞，于是，他就飞了’这种弱智故事吧。”
　　“那种太无聊了。”
　　“可是我记得，你和我讲了不下十遍。”
　　“呵呵，那是你笨，每次我讲故事，你总那么期待。”
　　“期待个毛，我期待你哪天可以不把我压在地板上讲故事！”
　　说罢，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仔细一想，顿时面红耳赤，季如生僵了一下，随即大笑了起来，我愤愤的拍去他在我头上的爪子。
　　【注：咳咳，所谓压在地板上讲故事实质我们季如生和孟栩栩同学酷爱跆拳道，两人对打比赛的筹码，就是输的人必须答应赢得人一件事，我们的季如生同学，每次很不客气的把孟栩栩撂倒后，十分不客气的对她的耳朵进行抽搐式的炮轰，讲一些及其无聊的不好笑，却偏要强行大笑的故事……默】
　　我要离开，季如生却抓住我的手腕，一个大力有把握拽回原来的姿势。
　　我想实施“暴行”却和以前一样被压在地上。
　　我正在考虑是否要“狮子大开口”的时候，却发现，季如生微微低着头，细碎的刘海遮住眼睛，嘴角抿着，坚毅的线条。
　　“有一个男孩，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快乐，是最幸福的孩子，因为他们父母恩爱，也十分爱他，他家很有钱，从小就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
　　，他站起来，而我却只能仍然保持着被摔倒的动作，眼睛不由得睁大，有些僵了。
　　“后来，他的母亲死了，是为了救他才惨死在车轮下的，那一次，他哭了很久，以至于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笑着对待，他不想再哭了……”
　　我看见他靠在墙上，眼睛望着前方，就像这故事是说给空气听得。
　　“再后来，他和父亲被赶出了家门，他听见了父亲和外公外婆的话，那一回，他知道了，他不是他妈妈生的，而父亲是靠着母亲的家产才得以在商业中一展头脚，如今母亲死了，他们便被赶了出来。”
　　我的呼吸好像静止了，仓库里回荡着季如生清冷淡然的声音。
　　“那个父亲以为他的儿子并不知道这件事，对他年仅3岁的儿子说，外公外婆要爸爸带他出去玩，这一玩，便玩了三年，那个父亲带着儿子的期盼，从餐厅的服务生，半路的挑菜工，一点一点终于再次成为商业巨头。”
　　我终于能挺直自己的脊背了，季如生望着我，眼里露出了和平时不同的深邃。
　　我知道这是季如生的故事，埋藏在心里很久很久的故事，我发现，原来十年来，我一点都不了解他们，一点都没有。
　　“哥……别难过了。”我先咬紧了下唇，然后呢喃着，这是我十年来第一次喊他哥哥，有些涩口，却异常的温暖。
　　“恩。”
　　良久，她再次将我的头放在他的腿上，手指插入我的头发里，笑了，带着大腿都有震动。
　　我知道，他很开心，不是平时伪善的面具，而是发自心里的。
　　“哥。”
　　“恩？”
　　“哥。”
　　“我在。”
　　“哥。”
　　……
　　我终于忍不住瞌睡虫的骚扰，漫天的睡意，从我的头顶倾泻而下，我只能重复着这温暖的字眼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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