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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吵非吵
那件衣服的纹饰,是我一针一针绣上去的,绣的是怀错笔下的百花图。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还要题诗在上面。我真是傻,怀错诗文书画亦是闻名,自然有心人能瞧出裙子上的不妥。只是,他也太冒险了,连仇鹫都是他自己招来的!在看看四周烧成废墟的鲁镇,忍不住握紧拳头,这个祸害。
“公子居然可以说话了,姐姐,真是谢谢你!”应凌突然回头冲我甜甜一笑,我心不在焉地点头。他又感叹道:“当年师父为了给公子寻药,费了多大力气。要是能早点碰到姐姐就好了,我也不用跑那么多腿了。”
“凌哥哥,你瞧,那个人瞪你呢!”小云指着迎面而来的元二道。
应凌连忙挺胸昂首,故意压沉声音道:“师父。”
元二冲我客气的拱拱手,“公子正等着姑娘。”又严厉地瞪了应凌一眼,“磨磨蹭蹭!”
“元二爷!”我见他要走,忍不住开口。元二站住,威严地看着我。
纠结了一下,还是问道:“宿三爷怎样了?”
元二蹙着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满,“宿三先是跟着仇大背叛了千丈楼,接着又背叛了仇大。不管宿三与姑娘有何瓜葛,那等反复无常的小人,不提也罢。姑娘安心侍奉公子,自然有好造化。”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便领着应凌走了。
宿业白曾经提到过木芙,后来种种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了,我也没机会仔细问他,又想起宿三着实有意帮我,不禁扼腕叹息。
南池、北霜二人,向来只闻其名,如今竟然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南池面若芙蕖,笑弯秋月,腰似弱柳,柔若无骨,行动间媚态横生;北霜气度沉稳,不苟言笑,却偏生得一双横波水眸,嵌在她刻板的脸上,甚是诡异。想起东雪曾经的话,自己先胆怯起来。
“公子,西湖来了。”南池娇滴滴的声音无端令我汗毛竖起,北霜本是半垂着眼帘,一动不动立在怀错身后,闻言飞快掀起眼帘扫了我一眼,然后又如老僧入定般不再理我。南池笑着牵起我的手,把我送到怀错身边,掩袖打趣道:“公子不是刚刚才问妹妹在哪里吗?如今可不就来了?北霜,我们走吧,免得公子不好意思了。”说罢,硬生生把雕塑般的北霜拽走。
我在一旁听了,暗自心惊,东雪曾说过,她们二人自小与怀错一同长大,情谊不浅,后来也是因为她们二人的不配合,直接导致怀错与我差点丧命,竟如此轻轻巧巧的揭过?这究竟是怎样深的情意牵绊啊!
“你来了。”怀错慢慢开口。
我甩甩脑袋,面无表情道:“是。”
怀错拍拍藤椅的扶手,示意我坐下。扭头看了看远处的众人,便走到南池刚才的位置上坐下。一时间,二人静默无言,只听见应凌和小云打闹的声音。
怀错已然换去了农家人的打扮,身着墨绿色长袍,腰间竖着一条白玉腰带,受伤的左臂露在外面,包了厚厚一层纱布,古怪刺鼻的草药味隐隐透出。肩上披着玄色羽织大氅,在脖子下面打了个松松垮垮的结。我低头,不经意看到了泥土里的染着鲜血的新郎官衣服,眼前忽的晃过鲁苑染血的嫁衣,鬼使神差屈身拾起。怀错听到动静,微微一动,似乎要站起来,掸去衣服上的灰尘,抚摸着那上面的针脚,听王氏说,这衣服是鲁苑三天不眠不休做成的,她至死都没松开手里的绸带,不过几个月而已,真的能情深至此吗?
“帮我弄弄。”
我回头,怀错那大氅的带子松了,整件披风慢慢下滑。将衣服放在椅子上,走到他身边,看着披风滑到地上,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等了一小会儿,一个满脸稚气的宫婢小跑着过来,跪在地上重新将大氅披好、系好,偷偷看了我一眼,恭敬地退了出去。
“你瞧,”我重新坐在椅子上,“现在已经不需要我动手了。”
“你那句话。。。。。。是什么?”怀错侧过头,嘴角微微含着笑意。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头发,“没什么。”
怀错将他的手放在我手上,没有再问。我的手温暖柔软,他的手冰冷僵硬,捂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把热量传给他,倒是自己的手也跟着变凉了。
小云远远地看着我们,不由喊了一声:“小姨——。”却被应凌嬉笑着抱走。
“你最会说谎话。”怀错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我怔怔看着小云面露不豫、冲着我比划了半天,才说道:“不是向来如此么?”
“没有许仙,”他松开我的手,解下大氅,“你母亲把你卖给姚国的商人为妾,连婚书也没有。”
我毫不惊奇,点头感叹道:“谎言自然只能是谎言。”又是一阵静默,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何时开始的?”怀错白玉似的面孔严肃至极,耳垂却泛起了红晕。我便好心地补充了一句:“你与她们,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的?”
怀错顿了顿,“你那件衣服送出去不久。”
我了然地点点头,“怎么不早来?”
“仇大。”怀错简捷明了,语气里带着一丝烦躁
。
怀错亲自当饵,元二好大的面子,我心里窜起一股怒火,咬着牙,冷笑道:“原来是演戏,难为你了!”
怀错微微扬起头,“婚礼是演戏,仇大比我们估计的早了一步。后面的事情,不是......我没有料到会如此。”
我如同跑了气得气球,一下子蔫了,又不解道:“那为何要杀柴达?”
怀错碰碰食指上的玉扳指,皱着眉头,明显想转移话题,“试试她而已。”
我愣在那里,哑口无言,就这样?
刚才那个宫婢又跑过来,怀里抱了一件青缎披风,小声道:“南池姐姐说,如果公子嫌那件大氅太厚,就换上这件,千万别着凉了。”说罢,抖开披风就要往怀错身上盖。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挥手打在那女孩儿面上,“滚。”那宫婢吓得跪在地上磕头,却不走,口里只喊着“请公子保重身体”。
“公子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去,给公子倒杯茶来。”南池语笑嫣然,款款走至怀错另一边,“公子,那小婢手拙,让奴婢来服侍你吧。”说罢,伸手去拿怀错手中的披风,他微微侧身躲过,南池仍是满面笑容,将手搭在怀错肩上,脸却冲着我:“让西湖妹妹见笑了。公子从小就是这个脾气。”
我躲过她波光粼粼的眼睛,勉强笑了一下。
“你先下去。”怀错轻轻推开南池,将披风往地上一扔。
南池将手收回来,莲步轻移,悄悄附在我耳边道:“麻烦妹妹了,公子肩上的伤不宜见风。”然后风姿绰约地走了。
我拾起披风,抖了抖土,站到怀错背后,叹了口气,“你为何非要奴役我呢?这么些日子,给你做牛做马还不够?今天在悬崖上......”我斟酌了半天,轻轻说道:“古人说,食色性也,我看你那时实在好看,又想到我若是死了,连男人都没碰过,岂不是很吃亏?而你又恰巧离我那么近,忍不住就轻薄了你......”
“哈哈哈——”,怀错忍不住大笑起来,我回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口气宛如女流氓,很是尴尬,连忙将披风盖在他身上,又去系带子。怀错捉住我的手,将我领到面前,扬起下巴,得意洋洋:“果然,我还想怎么单单你就生了一副石头心肠。”
我看他变脸如此之快,也笑了:“难道世间人人都得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不成?”
怀错歪着头,大概是思考为何是石榴裙,又正色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我扯扯嘴角,仔细打了个蝴蝶结,“我想什么?”
怀错揽住我的腰,“你在想,这个人太狠毒,心思又深沉,还是赶快带着小云早早逃开才好。”
我一下子褪去了笑容,忍不住心惊肉跳,冷冷道:“既然如此,我这就招呼小云走了。”
怀错手不放松,面色挂着微笑,也不说话。我眉心一跳,回头看去,哪里还有小云的身影!“小云在哪里?”
怀错推开我,靠在椅子上,手里接过宫婢递上的茶水,“应凌怎么样?”
我狐疑地看着他,仍如实答道:“是应廉的弟弟?”
怀错揉着太阳穴,点了点头,“应廉死了,他的弟弟不能搁在千丈楼,我要把他放在身边。”
我抢过他手里的茶,“小云呢?”
“你知道应凌在千丈楼做什么?”怀错又开始转食指上的扳指,“他送信很快,送人,稍稍慢一点儿吧。”
我将茶水泼在怀错脚下,“你以为凭小云就可以要挟我?当初说好,我替你......”
“你为何不问问我的伤势如何?”怀错厉声打断。
“你贵人贵体,自然有旁人来管,哪里轮得到我来管!”我不甘示弱,也提高声音喊回去。
“我可曾为旁人挡过箭!?”怀错站起来,气得面色苍白,“你到底想怎样!”
我冷笑,“我什么都不想,倒是你,你想怎样!”
“我想你跟我回去,我想娶你!”怀错吼出这一句,惨白的面孔骤然转红。
我呆立在那里,也觉得面红耳赤,喃喃道:“胡说八道,你我二人......况且你连我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
怀错垂着头:“这么说,你是嫌弃我眼瞎了?”
我狠下心肠,冷笑道:“正是如此,我百里木奴什么人都能嫁,就是不能嫁一个瞎子!”
怀错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倏然绽开笑容,“如此甚好,我当瞎子的日子也该到头了。你就陪在我身边,等我眼睛好了,自然你就可以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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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不住文的人啊~~~
怀错以为木奴陷入情网不可自拔,终于露出小小真面目了
不会苏吧。。。反正后面还有不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