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且远

　　这一年的初雪落在冬月二十八，楚凡裹着毯子缩在床上，闻着从邻居家飘来的淡淡清香。楚凡体验到了什么叫饥寒交迫。

　　不知是什么原因，坐落在南方的B城冬天一年比一年冷。几天前暖炉因老化通电钩进入了瘫痪状态。冷气压透过窗户钻入房间如同天然的冰室。楚凡只能惨兮兮的抱着纸盒擦鼻涕。

　　几年前得那场车祸彻底打破了楚凡的生活，就像自己所看的小说，在下一刻会出现让人始料不及的事。从接到母亲的噩耗开始，楚伟便没日没夜的酗酒，对楚凡更是冷淡。

　　楚凡没有怪父亲，她知道父亲很爱母亲，至少自己的名字就是最好的证明。在楚凡的印象中父亲是个陈旧的人，在小时候总是把她打扮成男生。

　　没多久，楚伟消失了，只有每月到账的钱，在证明着楚伟没有消失。

　　这也许就是祸不单行吧。

　　她紧了紧裹着的毯子在忽冷忽热中直犯迷糊，在恍惚中，她听到了敲门声，摸索着向门走去。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程予墨皱着眉头的脸，下一刻程予墨似扶似拽的将她拉进卧室，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用热毛巾帮她擦脸，往被子里塞暖水瓶，有给自己喂了热水。

　　很暖和，她舒服得直叹气。

　　听着耳边忙碌的脚步声，楚凡渐渐的睡着了。睁开眼时已是深夜，看着床边放着大包小包的药，客厅有光射进来，她走出去，看见了桌上的腊八粥。她想起苏锦说，程予墨对你的好已经达到了极端，为什么你总是舍近求远呢？

　　说实话，她也搞不清自己的想法。

　　年轻人的身体就是奇特，前一天还病得迷迷糊糊，第二天就活蹦乱跳。

　　刚走出楼道的楚凡便远远的看到了程予墨，依旧是白色的羽绒服，搭配着浅蓝色的牛仔裤和白色的耐克运动鞋，斜斜的靠在银灰色的摩托车上。

　　她曾问过他为什么总是穿白色的衣服，他只是简单的自恋的答，这样更能显示我的帅。

　　程予墨抬起头，看着站在楼道口得楚凡，将双手放在两颊上远远的喊，“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

　　楚凡跑到跟前翻身上车，用高傲的口吻命令道，“司机可以走了。”

　　程予墨淡淡的笑，“遵命。”

　　深冬里飘荡着的白寥寥的天光。在晨雾中程予墨故意将速度放慢，静静的听从身后穿那来的歌声。

　　程予墨知道，从那一年的车祸开始，楚凡就变了，她不再会笑得没心没肺。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的他知道，那是怎么样的痛。

　　楚凡看着学校门口或快或慢前进的人，时常会想世界打着公平的幌子实施着不公平。她自认为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在初三班主任叫报职高的时候，要不是程予墨的千般阻止，她恨不得立刻进入职高。也不至于每天在画室咬着笔杆思考程予墨所说神韵，以及在别人嫌时间短的考场内呼呼大睡。

　　楚凡看着突然跳到面前苏锦，有时她想问苏锦，你不去怕鬼片不觉得是暴殄天物吗？

　　“夫人，发什么老年呆呢？”苏锦斜睨着楚凡，嘴角弯出个坏坏的笑，不禁让楚凡想到了□□表情中的阴险。

　　楚凡拈指若兰扮处女状，“奴家在想官人肾虚应该吃什么补补。”

　　“呸呸，还奴家呢，你全家男性才肾虚呢。”

　　“去去，小屁孩一边去玩泥巴去。”楚凡嫌弃的将苏锦推开，生怕唾沫飞到自己身上。

　　苏锦看着走近程予墨忙作矫情，“墨墨你看看你家的女王欺负人。”

　　楚凡和程予墨突然感觉全身被无数蚂蚁爬过一样，不禁打了个寒颤，心头一阵翻涌。苏锦见目的达到，心理乐开了花。

　　程予墨装作没听到，眼角的余光瞅到班主任上楼梯的背影，不禁提醒道，“还傻站着？不快点就准备罚钱吧。”

　　楚凡、苏锦认为课可上可不上，身在教室心在外这是班主任对她们最高的语。

　　她们也从不打算能得到什么表扬，艺术生和体育生在学校都属于差生。在课堂上能做不外乎就是上文学网看看文，另外就是八卦。

　　有次她们逃课翻围墙出去，结果一人被卡住险些下不来，一人的裤子被划了条口。那以后两人决定坦然接受班主任方言夹普通话的摧残。

　　课间楚凡看着窗外这个冬天飘零的第二次雪，她讨厌冬天。冬天太过死气，特别是惨白的天空，像涂了很厚石灰的墙面。

　　她突然想起初中的三人帮——楚凡、苏锦、易若。

　　那时她们任意妄为，自以为是。不过那时三人很开心，尽管在别人眼中她们是女生中的流氓。

　　那时易若对她说，你是个猪吗？程予墨对你这么好，你别说你不知道他喜欢你。

　　她只对易若笑了笑，她能说什么呢？她知道，都知道，包括易若喜欢程予墨。虽然认识程予墨十多年，对自己掏心掏肺，但她只认为对他只有好感，以及对哥哥的依赖。但有时心里的沸腾又让他无法理解，她只能用那是程予墨的诺言来掩盖。

　　一个月前，楚凡听苏锦说，易若在夜总会工作，最近升为了小鸡头。

　　楚凡在知道后只有小小的震惊。

　　苏锦说，易若最近忙，过几天会联系我们。

　　看着雪落入地面再化作水融入，南方的雪就是这样。

　　楚凡看着球场上不断奔跑、跳跃的男生，有的甚至只穿一件背心，光看见楚凡就感觉一丝冷从脚底传遍全身。

　　远远的她看见了穿着羽绒服在球场上奔驰的程予墨，令她想起了一种动物——熊。

　　看似笨拙却灵活的穿梭其中，在程予墨三大步又进一球，他突然转身朝楚凡的方向比了个V的手势。

　　楚凡甚至有种错觉，她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刹那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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