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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他离开学校的那天中午,我随着他走到学校门口。一路上有不少学生打量着我们,然后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着什么,他却只是拉着我的手毫不在意的往前走。走到学校门口,他回过头看了看,然后笑着指着前方说:“你看,这几天太阳足,那些积雪都融化了呢。”我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几天的下的在树下累积的积雪已经化成了几缕流水,流湿了地面。
下雪的那天我跟他站在树下拥抱亲吻,他握住我的手放进他的衣服里,贴上了他温暖的腰身。我湿了眼眶,抬眼看见的他是那么模糊。泪眼中感觉到他的唇轻轻擦过我的眉毛、眼眶,最后停留在唇上流连不去。
走过的学生无一不带着厌恶的目光看着我们,有的甚至猝了一口才离开。
我睁开眼睛,落在睫毛上的雪花迷茫了我的视线,我只看到世界一片纯白,毫无生机。
他走的时候对我说:“小可,我会努力的生活下去,让你可以依靠。无论怎么样,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他的表情是那样的信誓旦旦,而我也从未怀疑过他给我的承诺,我狠狠的点着头,仿佛以后没机会了似的,慎重而严肃。
他最后揉了揉我的头发,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才上了出租车。他摇下车窗对我说:“你也会好好的对不对?”
我没有说话,还是点了点头。
他这才笑了起来,挥了挥手示意让我回去:“你还有课呢,先回去,周末放假的时候再来我租的地方陪我吧。”
然后车子开走了,那一瞬间,就仿佛我再也见不到他似的,就仿佛是生离死别,我穿过灰尘奔跑了过去,最后只抓到一缕尘土和四周诧异的眼神。
然后我站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心里不停的重复着:“我不会好,这是我的罪,是我与生俱来的原罪,只有离开了我你才会好,离开我吧。”
当泪流满面的时候我看到苏岩居高临下的站在高台上,远处的阳光正灿,他的脸却一片昏暗。
那天我去找苏岩,我对他说一切都是我引起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要求苏岩解除对他的惩罚,开除我。
我说,我本来什么都没有,也不在乎失去。可是他不行,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爱上了我。
说这些的时候我的表情一定很悲伤,因为苏岩好久都没说话。
过了好久,直到他的一支烟快要抽完了,他才缓缓的说:“那是不行的。”他顿了顿,接着说:“我想要的是你,怎么会做把你开除这种傻事。而且他对我不敬,也是我的障碍,我有理由让他在我眼前消失。”
我感觉到希望一点一滴的消失,就如同身体在流失着水分,即将干枯:“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放过他?”
苏岩什么都没说,黑暗中的他一动不动雕塑般沉寂。后来他转身离开,我抓住最后一丝希望拽住了他的胳膊:“到底怎么样你才会放过他?告诉我,我什么都肯做?!”
苏岩的表情有些错愕,他随即轻蔑的笑了:“让你离开他来到我身边你肯答应吗?”
看出了我的犹豫,苏岩更加的不耐烦,“滚开!”
“只要他好,我什么都愿意做。”一滴泪水滴落在苏岩的胳膊上,他错愕的看着我,我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却想笑,笑他对我做的这一切荒唐之极的荒唐事儿,笑他依仗权势作威作福的恶霸样子,笑他不懂人间情苦的寡情。
我捂着嘴,眼泪却从指间流下,笑声凄厉。
苏岩的表情变的慌张,他在害怕着什么,他迅速拉开我的手,遁入沉沉黑暗之中。
回到宿舍,舍友都把我当做空气似的,各自干各自的,偶尔说一两句话也是当我不存在的。我爬上床,用被子裹紧了自己,不让一丝冷空气渗入。太冷了,我受不了更多的冷气了。后来我做了个梦,我梦见小时候跟奶奶一起坐在家门口,奶奶养的花儿都开了。她从来不养名贵的花,只是在地里挖一些不知名的野花来养。奶奶说,那些小花生命力虽顽强,但是有的却需要更多的照料。于是她把它们挖了回来,栽进了花盆里。那是春天,这些花儿绽放着缤纷的笑脸,阵阵幽香环绕,我贪婪的嗅着春天的气息,这混杂着花香的季节。奶奶就坐在我的旁边,她用苍老却灵巧的手叠了一支洁白的纸风车给我,我把风车拿在手里,对着它鼓起腮帮吹着气,睁大了眼睛看着它轻快的转动着,而奶奶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看着我,用手抚摸着我的后脑,那触觉温暖极了。就这样悠闲的坐着,直到夕阳西沉,橘光洒满了整个院落,奶奶颤巍巍的站起身说小可饿了吧,奶奶去做饭。夕阳中奶奶的神情是幸福而慈祥的。我一直坐在那儿,看着远处的地平线渐渐吞噬了温暖的光芒,而屋里奶奶忙碌的身影却清晰而真实。
于是我又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去图书馆,一个人跟自己说话。班上没有同学跟我说话,老师也是尽量不跟我有过多的接触,因为我是个异类。在他们眼里,同性恋好像是传染病一样。除了这个原因,我想,还有他们惧怕苏岩吧。
我不在乎,只要他一切都好,我这些都不算什么。
心中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这是上天的对你的惩罚。而我也乖顺的接受了这一说法。
终于熬到了周末,我起了个大早坐公交车穿越了大半个城市来到他租的房子。那是全市最便宜的地角,因为没有什么钱,也只能租的起最便宜的房子了。
外表是破烂掉漆的水泥房,走进去以后楼梯都是倾斜的,踏上去还会吱吱作响,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似的。
看着这样的环境,我心里一酸。
我找了找门铃,结果发现没有门铃。我只好敲了敲门,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我正想是不是他不在家,这是我听见他含糊的声音:“马上来了。”
打开门,他穿着毛衣和厚裤子出来。见到是我,他揉了揉眼睛,抱紧了我,这才把我迎进门。
我捧着他的脸仔细的看了看,心疼的发现只过了一星期,他就瘦削了不少,眼睛布满血丝。他抬手揉了揉鼻子说:“别担心,最近只是睡眠不太好,睡几觉就好了。”
我的心更疼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熬夜的工作?”
他答应着:“是啊,找了一家KTV做服务生,一天晚班一天休息,今天正好休息。”
“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他给了我一个爆栗:“再说这话小心我再不疼你了!”他佯装瞪了我一眼,然后又把我搂进怀里:“在学校怎么样?很不好过吧?”
“还好。。。。。。”我嘟囔着,却忍不住在他的怀里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好久了,真的是好久没有闻到他身上让人安心的气息了。
我对他说,我去找苏岩,跟他说清楚,让苏岩开除我,让他重返学校。或者是我被开除俩个人一起流浪。
他怎么都不同意。我再多说一个字,他就吻住我把我的话堵在唇齿间。
后来他太困了,索性就搂着我倒在床上睡觉,他的房间没有暖气,我们两个人就紧紧的搂着对方,贪婪的索取着对方的温度。待到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明亮的阳光洒满了床上,那金色的光线让他的眉眼更加的柔和。我悄悄的吻了吻他,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一滴泪水静静的滑进他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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