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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钱挣钱
一挣钱挣钱
我叫朵朵,姓杨,性别女,年龄二十又三零九个月。
我长得很一般,属于扎人堆儿里找不出来的,当然,我长什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儿子长什么样。
我的儿子已经四个月大了,白胖胖,肥嘟嘟,长时间留着口水,并且1点到16点连续哭,20点到0点间歇性哭。
儿子的名字叫抠奶,“抠奶”顾名思义,就是经常把奶抠出来。
其实我这个做妈的也很不明白,为什么抠奶会曲线救国般地狂饮一瓶奶,然后在接下来的4,5个小时内努力将它们抠出来。
这一行为的唯一意义是,他的身上永远洋溢着奶香,而我身上永远散发着奶臭。
抠奶很喜欢笑,每次笑他的嘴巴都会成为三角形,像是个小老头。
不过感谢上苍,抠奶虽然和我在一起时间很长,但是他长得貌似比较像他的父亲。。。。尽管我从来不记得他的长相。
讲到这里,为了对各位读者负责人,本人将在故事的开头做如下声明:
第一,故事的主角不止我一个(废话),女主角也不止我一个。
第二,我儿子他爹只会间歇性地,具有季度性的出现几次,如果想看麻雀变凤凰故事的朋友请放弃。。。本人在故事中,以前是麻雀,现在是麻雀,将来还是麻雀。
第三,大家不要慌,本文中确实有爱情。
好了,言归正传,我这个秘密儿子的故事正式开始。
在我有儿子之前,我一直认为在国外养活自己是世界上最难的事。但是当我有儿子以后,我才发现原来养活自己并不难,难的是带着一个奶娃还能养活自己。
抠奶在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我的儿子,他是我朋友花花的儿子。但是由于我们在一起住,加上抠奶身份特殊,所以抠奶就成了我和花花的私下生养的儿子,在此简称为私生子。
我是出国读硕士的,但是我忽然发现,读了十几年书,自己居然连基本的安身立命的本领都没有,这实在是令我太伤心了。
遇到儿子前的第一个老师叫山炮,请原谅我,这的的确确是音译。山炮个子不高,很瘦,长得甚至有点鼠相,带着一个大细金属边眼镜,外加个子衬衫。山炮是化学出身,也教我化学。
在选山炮的课之前,我努力打听过,号称山炮的课程是开卷考试。
于是我喜不自禁,半点没犹豫地在网上注册了山炮的化学课。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在这个第二语言环境中,数学课是不能放过的,因为数字才是我们的亲人。
山炮的那门很顺利地成为了我的历史污点,尽管山炮非常善解人意地告诉我,如果我觉得我的英语不好,我可以用荷兰语,德语,西班牙语答题,如果我觉得我的时间不够,他可以给我延长二十分钟。
但是我当时真想告诉他,您说的这些,都对我没用。。。。。。。。
因此,在养儿子之前,这段金灿灿的考试分母经历可以算是我人生中,最痛苦,最折磨的一段时期。
但是后来我发现,考试不好,我们还有一个东西叫做补考。但是如果没有钱,那么我们只有一个结果叫做山穷水尽。
一个人穷不要紧,怕的是和孩子一起穷。
为了不让孩子和我们一起穷,我和花花想了很多办法发财致富,用尽了很多脑筋占一些小便宜。
比如水果。
资本主义国家最大的好处,就是实验室里居然会为劳动人民提供免费的,无限额的水果。
而作为人民,我们怎么可以让统治阶级如此亲民的深刻用心白白浪费呢?
所以我和花花每天都会带一个塑料袋在身上,时不时地从水果供应箱经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禄山之爪从箱子中掏出一根香蕉或者一个苹果又或者一个梨,然后极速地揣到兜中,足下发力迅速离开作案现场。
几个楼层转几圈,我们一周的水果钱就大大地节省了下来。
当然我们也知道这样做,既不淑女,也不道德,完全没有风度而言。。。但是饭都吃不上了,这些又算个屁?
再比如点心。
资本主义国家的另外一大好处,就是每逢什么会议,学校大堂里都会摆满了咖啡,茶,以及蛋糕,三明治。起码我们学校是这样的。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战略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因为这样的情况通常有两种,第一种,教职员工专门会议,这种会议上的食物好比伊甸园的苹果,吃一口就会触怒上帝。所以还是需要控制自身,免得把自己的学生卡以及前途当身外之物。
第二种是招聘会议,顾名思义,是各个公司联合开办的。这种会议的举办者往往财大气粗,所以只要你肯听他的宣传者白活十分钟,那么你就是吃破肚皮,人家也不会管你。
所以每次我们都会精心踩点,然后将洞悉会议的类型,最后进行行动。
当然,我们也知道不停地对着食品台子绕圈子,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都会明白我们的意图。不过只要厚着比长城拐弯还厚的脸皮,那么其实丢人到极致也就阿Q到不丢人了。
很多人告诉我们说,做人要有风骨,一定不要丢国人的脸。
我们一直铭记心中,所以每次和人打招呼都用日语。
其实,我们在国内也是父母用心呵护成长的,但是没奈何资本主义国家的支出极为巨大,加上我们的抠奶每天要抠出四十块钱的奶。实在是入不敷出。
不过我还算幸运,有一个好导师,W。W是一个枣核儿身材,外加谢顶的中年男子。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是,性格温和,行动迅捷。W对我的态度还算和蔼,不论我的论文写得多么扯淡,语法错误多么数不胜数。他居然都能够面带微笑地帮我修改指正。实在是令我感激涕零。
花花就惨得多了,她的导师是一个英格兰人。这个英国人的名字叫D,每天游手好闲,不是在去聊天的路上,就是已经在聊天了。花花是D的工业博士,为D挣了很多钱,大概申到了几百万的经费吧。D在这里住豪宅,据D的叙述,他家有个大花园和一个大客厅,客厅中央还有个大钢琴。这一点实在是刺激到了我们快要尿血的穷人的灵魂。
最可怕的是,D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导师,在他招到花花之前,D没有任何的博士学生。当他招收到花花以后,他不但有了钱,还有了新学生。为此D很得意,竟然想要换掉花花。这让花花大为惊恐。
因为丢掉工作,意味着抠奶下个月的奶粉钱也就没有了找落。
所以说,一个人穷不要紧,怕就是带着孩子一起穷。在父辈的旗帜隐蔽下的我们,骨子里果然还是存在着,苦什么不能苦孩子的传统。
因此花花和我如热锅上的蚂蚁,开始寻找拿钱的出路。
大概三天之后,我们找到了第一个工作:翻译。
这个工作,是我在隔壁学校蹭肉丸吃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隔壁学校是一个商业学院,并不能称之为大学。不过,头衔这东西并不能阻挡我们对这所学校餐厅的热爱。当三天前我正在这个学校餐厅中漫步,寻求便宜食物的时候。一个满头胡萝卜色泡面卷头发的胖老师和我快乐地聊了大约10分钟。这个老师的名字叫S,他写了一本号称是经济学管理的书,并且有意翻译成中文。
我痛痛快快地表示,我和舍友花花的中英文水平属于绝妙的境界,拿下这本书的翻译不成问题。
于是我欣喜若狂地和S达成了口头协议,约定好全本书翻译结束之后获得报酬1万大元。
我开心地拿着这份餐厅侃出来的工作奔回家,准备和花花分享。
花花高兴得鼻子几乎都歪了,抠奶乐得奶不用抠都流出来了。
经过一个月的没日没夜,加班加点地翻译,S老师那长达十万字的著作已经顺利完成了三分之一。
但是我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有很多疑点,比如报酬。
不过在这个互联网咨询发达的时代,任何疑惑只需要国外谷歌国内百度而已。
经过详细的谷歌和百度之后,我很不幸地发现,我们的翻译价格原来只有别人的十分之一。
本能地,我奔到S的办公室,准备和他商讨报酬的问题。但是S却似乎没有和我商讨的意思。甚至连原先商量好的报酬也不打算支付。
我忽然意识到了资本主义的丑恶本质,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蠢到极致,再回头想到和自己天天熬夜赶工的花花,以及没断奶的抠奶。只是觉得心里坠得不行,于是破罐破摔,一屁股坐在S门口,披头散发地大哭起来,特具有追讨工资的农民工的派头。
其实,人穷志短。我承认,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高尚的,高贵的,上层阶级人员的存在。但是很可惜,我是个普通人,即使我的学历并不低,但是在穷困的面前,我和一般的泼皮无赖也没有什么分别。
不过幸好我的眼泪是有价值的,虽然我没有哭出来一个王子,但是起码哭过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
这个老头是该学校哲学系的一个老教授。
老头递给我一块巧克力,开导了我半天。我支支吾吾地,用自己支离破碎的英语外加丰富的肢体语言,让老头清楚地了解了我们的情况。
“我只是想挣点钱。。。” 我满腔幽怨地哭诉。
现在想想实在是我人生中的污点。
老头拍拍我的肩膀告诉我,实际上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想剥削其他的人,主要的问题是你自己给不给别人剥削你的权利。他还告诉我说,我现在的年纪太年轻,以至于没有足够强大到应付这样的事情,虽然他老了,不过他可以。
哲学老教授果然是哲学老教授,尽管他长难句绕了半天,我半点没明白,不过好歹我知道了一点,那就是有人肯帮我出头了。
在这个老教授的帮助下,我和花花详细地查询了该国学生打工条例,以及相关付费规定。甚至学校教师管理条例,以及国内的劳动保护条例。
之后我们联名给该学校的相关管理部门发了一封邮件,并且附加了我们亲笔签名的举报信。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大致是我们给你学校的老师白干了这么多活,如果你不管我们就要告他。根据劳动保护条例,学生打工的钱的计算系统,我们要拿很多很多的钱,但是我们这里放他一马,就收原先商定好的钱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学校管理部门明白事理,还是他们不愿意多惹麻烦,总之他们是警告了那个S先生,并且通过这个哲学老教授把钱付给了我们。
我们拿着到手的三千三百块钱,实在是欣喜若狂,俨然达到了手舞足蹈的地步。
其实人最害怕的,就是真蠢装聪明。
而我们,就是一直误以为自己聪明的蠢人。
不过还好,我们的抠奶又有奶可以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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