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情深深

作者:火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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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园


      四月的天空有花的芬芳,鸟的歌唱,绿色铺天盖地,柳絮漫天飞舞。在这欣欣向荣、万物复苏的春天里,潘月颜的心情也从那逝去的哀痛中渐渐恢复了平静。
      潘月颜是那么地喜欢春天!春天来了,寒冷就过去了,到处是激情四射的春光,到处是欣欣向荣的春景。她仿佛窥见那温煦的阳光里正在跳跃着许许多多美好的希望。这些希望触手可及,只要她伸出双手,就能把希望握于手中。她希望自己能够快乐,能够获得一份永远真诚的爱情。
      “卖——肉——棕哟——”叫卖声将潘月颜从离奇的梦境中唤醒。她睁开双眼,看看钟表才八点钟。太早了,再睡一会儿。潘月颜重又闭上眼睛,想再次回到刚才的梦境中,却怎么都找不到回去的路,只好努力回想梦里的情景。
      她记得自己在空旷的原野上仰望星空,天空中无数颗璀璨的星星自发地变换着。一会儿组成硕大的星形图案,一会儿变成绽放的牡丹,一会儿又成为一匹昂首驰骋的奔马。真是瞬息变幻,妙趣无穷。那光烁迷离的景象令人无限陶醉,甚至目瞪口呆,恍如置身仙境。
      她起初以为这是谁家燃放的烟花,可是有谁能制作出这么千奇百怪,变化莫测的烟花呢?她擦亮眼睛仔仔细细地辨认,原来真的是星星演变而成的!她兴奋得欢呼跳跃。
      这么迷人的夜景是否有许多人在同她一起观望?她环顾四周,空旷的原野上除了她自己连棵小草的影子都没有,更别说是人影。一个人置身于寸草不生的荒凉之地,孤独寂寥令人胆战心惊。再美的景象又能怎样?没有人共同分享的美丽,算不得美。
      潘月颜重温了一遍刚才的梦,心中激起凄凄的惆怅。睡不着了,又不愿赖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头痛身疲,便快速起了床。刚穿好衣服,二房东太太在楼下喊她接电话。潘月颜以为是阿爸,急忙去接。
      拿起电话,里边传来陌生的声音:“你好!潘小姐,很高兴又听到你的声音。”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可她实在又想不起来是谁,不好意思地问:“您好!您是……”“我是苏丰年,不记得了是吗?”苏丰年有些失望。潘月颜想起来了,他是那个香港的苏丰年,连忙高兴地说:“记得,怎么不记得?你送过我回家。”“呵呵……”苏丰年愉快地笑起来:“我现在在上海,想约你出来玩,你有时间吗?”“有的,我今天正好没事。”“好,你在家等着,半小时后我去接你。”“行。”潘月颜欣喜地放下电话。
      又有约会了,应该穿什么衣服呢?潘月颜打开衣橱,一件件翻看着。她选定了一套玫红色的乔其纱百褶裙,下摆滚着一圈两寸来长的紫罗兰色的镂空花边,腰间系着紫罗兰色的缎带蝴蝶结。头发上再系一条紫罗兰色的丝带,胸前别一枚鹅黄的珠花,踏一双玫红的高跟鞋,站在镜子面前左右摆弄。潘月颜满意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
      潘月颜高高兴兴地出门等候苏丰年。刚拐出胡同口,一辆绿色的出租车驶过来停在潘月颜身边。苏丰年打开车门,下车邀请潘月颜。坐上出租车,苏丰年对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夸奖道:“你今天很漂亮。”潘月颜莞尔一笑,高兴地回他:“你也很帅。”两人相视而笑。
      “今天我想送你一件礼物。”苏丰年一本正经地说。潘月颜听说要有礼物相赠,心想无非是些无伤大碍的小礼物,便满口答应下来。“你想要什么礼物?”“什么都行。”苏丰年想了想,对司机师傅讲:“师傅,请您开到大新公司。”
      汽车在马路上平稳地行驶,车厢内的一双男女像是久违的朋友亲密地聊了一路。走进宽敞的大新营业厅,正中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一件洁白的纱裙。潘月颜远远地看见就喜欢上了。
      她兴奋地说:“你看,那件衣服很好看啊。”说着便走了过去。当她走近看到白纸上标示的红色价码110元时,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么贵!衣服确实很漂亮,是今年最流行的英国版的。白纱的质地是那样的细腻柔软,蓬松俏丽地摆在那里,穿在身上一定即雅致又曼妙。可这也太贵了,怎能让人家买这么贵的东西呢?停留了片刻,潘月颜转身向里面走去。
      苏丰年看出了潘月颜的心思,问她:“你怎么走了呢?”“我觉得那件衣服不适合我。”“我看挺不错的,你要喜欢咱们就把它买下来。”“远远的看着挺好看的,可走近了就觉得一般般了。”苏丰年仔细审视着潘月颜的脸,又看了看那套衣服,认真地说:“这衣服穿在你身上一定漂亮,我去把它买下来。”说着,就要上前取那件衣服。
      潘月颜赶忙拉住他,皱起眉头说:“我真的不喜欢,别买了。”苏丰年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是见潘月颜喜欢的,怎么又瞬间转变了主意?是因为真的不喜欢,还是觉得价钱太贵?苏丰年左思右想不得其解,走出好远之后,还在回头观望那件衣服,好像是他自己对它恋恋不舍似的。
      他们走进卖鞋的专柜,苏丰年说:“我送你一双鞋吧?”“行,”潘月颜随口而答。“女鞋是‘芭迪’牌子的最好。”苏丰年向她介绍。“噢,”潘月颜似懂非懂地应着,心想,管它什么洋牌子呢,只要穿着漂亮就行。他们香港人看惯了国外货,我可没买过几双外国鞋,更不知道他说的那个牌子。
      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鞋子摆满了鞋架,苏丰年看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说:“买这双吧?挺漂亮的。”潘月颜也确实喜欢,只是价钱贵了些,要三十多元。她不愿意第一次就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于是撒谎道:“我已经有一双跟这差不多样式的鞋了。”
      苏丰年不解地看着潘月颜,又看看那双鞋。潘月颜打定了主意,不要就是不要,又低头往前走。苏丰年以为潘月颜不喜欢那种样式,就又为她挑选了另一种。潘月颜一看更贵,直截了当地说:“不喜欢。”苏丰年只好耐心地陪她瞎转。
      怎么就没有便宜点的鞋呢?潘月颜焦急地想。既然人家真心诚意要送礼物,自己也欣然应允,那就要件普普通通的情理之中的礼物即可,顶多十多块钱,再贵了就不能要。可她转了好久,眼前所见的大多是价钱不菲的外国牌子的鞋,她预想的普通货根本没有。
      最后,苏丰年在一款女鞋处停住了脚,有些疲惫地说:“试试这双吧,这就是我说过的‘芭迪’牌的。”那是一双枣红色的欧式皮鞋,脚面上嵌着两块宽宽的白色金属条,样式简洁大方,新颖别致。唯一不足的是,潘月颜不喜欢它的颜色,价钱也贵了点,要二十六块钱。
      但是她已经不好意思再说不中意了,因为苏丰年确实累了。既然他为她选定这双,那就要吧。有些为他而买的意思。潘月颜试好了合适的尺码,苏丰年付过钱,两人终于共同了了一桩心事。
      潘月颜穿着苏丰年为她新买的皮鞋,心中格外喜悦,却又似多了一分债务般揣揣不安。他们去和平饭店吃完了午餐,又来到“丽娃河”划船。一叶叶小舟在清澈的丽娃河里悠闲地荡漾。
      岸边有粉红的桃花,洁白的木兰花,还有开在草丛中的星星点点、络绎不绝的各色野花。花仙子们在春风的摇曳下舞着优美的华尔兹,与水波踩着同样的舞步,相邀共舞。一些顽皮的花瓣扯着风的手落入清凉的河水中,随波自由自在地游荡,荡起瑰丽多彩的梦。
      岸上那一幢幢样式炯异的别墅的倒影,在他们的小船底下破碎了,又愈合了,像是神奇的魔法师在演绎瞬息万变的魔法。
      苏丰年双手轻悠悠地摇橹,潘月颜则用手掬着清澈的河水,像孩童般快乐地嬉戏。时而看到有条小鱼与他们的船擦身而过,她会兴奋地大叫:“呀!一条白色的小鱼!”“又一条黑色的小鱼!”潘月颜像一只小鸟一样欢快地叫,苏丰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目不暇接地看。
      突然,苏丰年瞪大眼睛看着潘月颜的身后学着她的样子叫起来:“呀!一条绿色的水蛇!”潘月颜吓得不敢动弹,哆嗦着双唇问:“在哪儿?”“就在你身后!”潘月颜脸色煞白,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躲到一个能够庇护自己的地方。情急之中,一下子扑到了苏丰年的怀里。搂住他,危险就不会侵害到自己。
      苏丰年扔下双橹,连忙抱住潘月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笑着说:“好了,别怕。蛇看到我就夹着尾巴逃跑了。”潘月颜胆战心惊地回头看自己刚刚坐过的地方,确实没看到蛇。再看苏丰年,他的脸上有着诡秘的笑。潘月颜立刻明白这不是真的,赶紧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嗔怪道:“你刚才是骗我的?”
      “嘿……我想看你害怕时是什么样子……好可爱。”潘月颜羞涩地笑了,转眼看向别处。身边划过一条条小船,船上多是一双双情侣。有的相互依偎着窃窃私语,有的撩起河里的水嬉戏打闹。有那么多的人都在尽情享受着充满诱惑的男欢女爱。
      “你多大了”苏丰年问。“十八,你呢?”“我三十八。”“啊?……”潘月颜不敢相信,原以为他顶多三十出头,却想不到比自己大了二十岁,做父亲都绰绰有余。为了减少自己的惊讶给苏丰年带来的不悦,潘月颜赶忙问他:“你孩子多大了?”“我没有孩子,”苏丰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
      “没有孩子?”潘月颜更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同时,脑子里闪过一丝光亮:难道他还没有太太?苏丰年见她满眼的疑问,解释道:“我太太不能生育。”“噢,是这样……”问起人家的隐私,潘月颜觉得很不好意思,忙对他抱歉地笑笑。
      春风轻轻地拂过潘月颜与苏丰年的脸,飘至水面上,与丽娃河里涓涓的流水相拥着翩翩而舞,舞向遥远遥远的彼岸。金灿灿的太阳把它的光辉洒满了碧绿的河水,水面上绵延着令人迷醉的波光粼粼。他们的小船就在这金色的微波上轻轻地摇荡。
      “你知道这条河是怎么得来的吗?”苏丰年问潘月颜。潘月颜遥望细长的河流摇摇头说:“不知道。”苏丰年一笑,把桨架在船上,伸直了臂膀做了个扩胸的姿势,然后点了支烟对潘月颜娓娓道来:
      “这是二十年代初,西班牙的一个侨民建的。他在这附近买下了三百多亩荒地建出了上海史无前例的野外度假村。‘丽娃河’原本是条支流,也被巧妙地利用起来供人们娱乐。”“噢,是这样。”潘月颜很喜欢他象朋友似的给她讲解这些未知的事。“你知道这美丽的外滩是怎么得来的吗?”苏丰年又问。
      当男人喜欢女人时,他会把眼前的小女人看作是乳臭未干的孩子,希望自己是开启她懵懂之门的唯一的一把金钥匙。把自己知道的或是不知的搜肠刮肚地统统寻来灌输给她,以证明他的博学多才,以达到令之仰慕的目的。
      当女人不再是男人倾慕的对象时,男人则会对面前的女人视而不见,甚至当作自己的赘生之物。轻者缄默其口,不睬不理,任其自生自灭;重则恨不得将她当作眼中钉、肉中刺一样从自己的生活中清除干净。
      潘月颜知道苏丰年因为喜欢自己才浪费这么多的口舌。虽然她也了解一些上海的历史,但为了不打扰苏丰年的兴致,索性来个全然不知。
      苏丰年又兴致勃勃地为她讲解起来:“这是中国与英国签订的《虎门条约》里的要求。就是划出一段约三公里长的黄浦滩,专攻洋人们占用,就叫外滩。后来法国、美国等各国觉得中国实在好欺负,也来争夺他们的租借权。于是外滩这个地方在各国的纷争攀比中越建范围越大,越建越美丽。”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突然暗淡下来:“现在,租借外已被日本人占领,租界内依然能够歌舞升平,繁荣昌盛,不知这‘孤岛’还能相安到几时?”苏丰年紧锁眉头,心神凝重地遥望外滩那一幢幢雄伟的楼宇。
      潘月颜被苏丰年的忧郁感染,心中不免哀伤。是啊,若不是日本人侵占上海,父母也不会惨遭厄运,撒手人寰。自己也不会从一个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娇娇女沦落为无依无靠的下贱舞女。这种转变直到现在想起来还令她难以置信。
      从未遭遇过不幸,却不料厄运会在瞬间悄无声息地降临。她是不幸的,但不是最不幸的,她见到过许许多多比她不幸千百倍的人。由于战争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大批的难民躲在收容所里,靠那少得可怜的慈善救助艰难地度日。青年男女还可以靠年轻力壮谋取一点微薄的收入,可怜的是那些老弱病残,有病无药医、饥寒难度日。
      苏丰年见他的话勾起了潘月颜的伤心事,很过意不去,便说:“对不起,我惹你难过了。别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听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潘月颜苦涩地笑笑说:“行。”
      “我们那里有这么一家子邻居,男的五十几岁,居身香港政界很有地位。他有七位姨太太,被外人称作是他的‘残疾妻团’,”“为什么是‘残疾妻团’?”潘月颜听得有了兴致,打断他的话问。
      “就是说他这七位姨太太都是有缺陷的残疾人。大太太是个跛子,走路一颠一颠的。他找这位太太时只是钱庄的一个小职员。钱庄庄主有个跛脚女儿,二十几岁了还未出阁,他便请媒婆三番五次地去说媒。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不但得到了一份丰厚的嫁妆,而且深入钱庄内部帮助庄主管理一些分内之事。庄主死后,他已学会了不少东西。便又去了别的钱庄做事。”
      “怎么不在他岳父的钱庄里继续做下去?”潘月颜好奇地问。“好像因为他大舅哥作了庄主后不太赏识他吧。反正他心高志远,很有心计。他又听说某位高官的女儿是哑巴,就又请媒婆去说和,很快娶到了这位二姨太。通过二姨太家的高官背景,他又在上海的交通局谋得一官职。
      附近的媒婆都知道他是想通过婚姻的阶梯步步高升,决不在意女方痴傻呆滞,残缺不全。于是媒婆们千方百计地为他打听哪位高官富绅家里有嫁不出去的千金,好给他说做姨太太。这样媒婆可以两边拿喜钱,确实是个不错的差事。”
      “那我也去做媒婆好了。”潘月颜“咯咯”笑着说。“你可做不得,你要做了媒婆非得把你自己赔进去不可。嘿嘿……”“我就那么笨吗?要不先给你说一个试试?”潘月颜向他挑衅道。“那就试试吧,看是不是先把你自己赔给我?”潘月颜羞红了脸,不知说什么好。
      苏丰年赚了便宜似的沾沾自喜地欣赏了一番潘月颜的窘状,又把话题转到刚才的故事上兴致勃勃地讲起来:
      “你说也怪啊,上海这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竟会有不少的残疾女子生在官宦之家。凭着媒婆的三寸不烂之舌,竟又帮他取回了五位姨太太。他的第三位太太是个罗锅,第四位是个瞎子,第五位因为意外少了一只胳膊,第六位是得病成了瘫痪,第七位更降一级,是个痴呆。这第七位是犹太人,家中的钱财地位非同一般。通过这个痴呆七姨太,他最终在香港站稳脚跟,谋得现在的职位。有了七姨太后,他才停止了他的婚姻阶梯。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也许是因为他现在的地位已足够高了。总之到现在为止他的‘残疾妻团’里没有再编入一个成员。他的这些姨太太们身残嘴不残,除了那哑巴和痴呆不参与争吵大战外,其他五位姨太太个顶个嘴不留情,为一点小事就争风吃醋,胡搅蛮缠。每次他家一吵架,我家的佣人们都会忙里偷闲地爬上墙头观看‘残军大战’。真的是很好玩。”
      “怎么个好玩?”潘月颜着急地问。
      “你想啊,一个破子一走一颠地挥舞着手臂骂,一个瞎子让人搀扶着昂首挺胸地骂,一个罗锅背上压着锅盖费力地伸着脖子骂,还有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一边竭斯底里地鬼哭狼嚎,一边愤愤地砸着轮椅,只恨这轮椅剥夺了她自由行走的权利。若能,她肯定上前撕掉那与她对抗的人。这个时候他们的丈夫只要在家,也会躲在角落里象看喜剧片一样偷偷地笑个不停。”
      “哈哈哈哈……确实很好玩,”潘月颜笑得前仰后合。等潘月颜平静下来,苏丰年又说:“你可别小看了人家这‘残疾妻团,’除了那痴呆没给他生孩子外,其他的六房太太生养的孩子都‘猴精猴精’的。”
      听苏丰年这么一说,潘月颜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你太太不能有孩子,那你为什么不娶几房姨太太给你生小孩呢。?”苏丰年一愣,很认真地看着她说:“我是香港籍,香港实行的是英国的法律,只能允许一夫一妻制。”原来是这样,潘月颜羞愧于自己的孤陋寡闻,不好意思地笑笑。
      潘月颜与苏丰年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白天,晚间又去了舞厅。舞会散场时,苏丰年问:“明天,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明天?”潘月颜想起来,明天得去上课了。她抱歉地说:“对不起,明天我还有点别的事。”
      “噢……”苏丰年有些失望,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说:“行,你有事我就不耽误你了,正好我也还有点事情没办完。办完事后我就该回香港了,那咱们就此告别吧。我留给你的地址还有吗?”“还有。”“给我写信好吗?”“好!”潘月颜点头应着,心中竟对他有些留恋。
      苏丰年温情地看着潘月颜,情不自禁把她轻轻搂进怀里。双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脸颊埋进她馨香的秀发里。潘月颜感觉到他深沉的呼吸在她的发间煽动,他压抑着的,难以言表的激情在他的体内澎湃。他的胸膛陌生而甜蜜,充满了神秘的诱惑。
      苏丰年平息住自己的激动,放开了潘月颜。他把潘月颜的双手握在他的掌中,轻轻地吻了一下说:“别忘了给我写信。”“嗯!”潘月颜虽然满口答应着,虽然对他也有一些好感,只是写信的事还是觉得不妥。像这种露水情怀有几人能把它当真?说不定等他下次再来上海时就该去约会别的姑娘了。潘月颜从不相信客人们的情话,即使真的对谁一往情深,也不会轻易表露出来。
      第二天下午,潘月颜刚从“新星歌唱社”下课出来,迎面碰上了苏丰年跟他的三个朋友。“咦,潘小姐怎么来这儿了?”“苏先生,你也在这里?”潘月颜欣喜地问。“真巧,我刚在这边办完事。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我来这里学唱歌的。”潘月颜犹豫着告诉了苏丰年。
      “噢?是吗?”苏丰年又用他那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潘月颜:“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跟谁学的?”
      “我跟李肖平老师学的,学了有四个月了。”潘月颜如实地告诉他。“是这样……很好、很好。”苏丰年脸上绽开了笑容。不远处的路口,他的朋友们已坐上了停在那里的黑色轿车。“他们都在等我呢,我们要去机场回香港。不久我还会来的,到时候再见,好吗?”“行,再见!”苏丰年脸上写满诸多意犹未尽的话语,不舍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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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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