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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话相思
“你……”看着来人,青蓝敛皱了蛾眉。
楠一脸喜色地上前。
“青儿?告诉朕,你真的是青儿?”
“人就站在你面前,又何必再问。”青蓝冷冰冰地答。
猝不及防的,深深陷进了他的怀里。
“青儿,朕……好想你。”
他闭着眼,热泪冲破了眼睑沿着脸颊滴到了她的颈间,滚烫滚烫的,令她心里不自觉地泛了酸。
“不要这样,我现在已经不是……”
“就这样,青儿,就这样。这么些年来,朕就只有这么一个愿望,就是这样静静地和你待上一会儿,不敢奢求更多。”
“皇上……”她的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嘘,不要说话。”
他打断了她,紧紧拥着她,半晌才又深情地说:
“朕就算不做皇帝,哪怕只是这样拥有你短短一刻也是值得的。”
楠不愧是性情中的皇帝,只要是面对他真心喜爱的女子,甜言蜜语就可以像深思熟虑过一样脱口而出且丝毫不含谄媚意味,说得那般发自肺腑,浑然天成。
“你明知若你不是皇帝,我是绝不愿意和你扯上半点关系的。”青蓝毫不留情地冲他泼去了一盆冷水。
楠刚才还感到温香软玉在怀,浑身暖融融的骨头都酥了,一听这话却立马感到一丝凉意直入心脾。
“青儿,朕都这么说了,你又何必总是……”他眼泛泪光,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并不为此动容的她,半晌才深深叹了口气,“……唉。”
她趁机从他的怀里滑脱出来。
“皇上此番来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不如咱们言归正传?”青蓝眼神一凛,公事公办地道。
听闻此言,楠刚才还十分想叙叙旧情的欲望顿时一扫而光,深吸口气正言道:
“朕来请先生回朝。”
“呵,回朝?”青蓝佯作吃了一惊,复问道,“这‘请’‘回’二字青蓝一介小女子可不敢当,皇上来之前可跟大臣们商量过了?要知道君无戏言,若青蓝真的答应皇上的请求,而大臣们不依,皇上当如何自处,青蓝又当如何自处?”
“不用商量,朕已昭告天下由子虚接任原鹤太师担任的中书令一职,并加太子太保衔,朕来,只是想亲自把国玺交予尔手,接你回宫。”
“什么?”她这回是真的有些不敢相信了,“已经昭告天下?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君无戏言,千真万确。”他点点头。
她顿时汗流如注,又问:
“皇上可知中书令是几品?”
“正一品,比慕容林风的从一品枢密使还要高那么一级。”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挨着身后的桌子不可思议地问:
“你是不是疯了?”
“朕早就疯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轻狂的笑意,“从你决定把手伸向朕,帮朕大展宏图,成为一代明君的那天开始,朕就疯了!而现在,朕要你陪朕一起疯!”
“不,不,不……”她连连摇头,“我是女子,女子如何为官,荒唐,荒唐!”
“女子又如何?”他驳斥道,“你跟林风的对话朕全都听见了,你并不认为女子无能,可为何朕给了你官职你却不敢受?难道真如林风所言,你实是一个外强中干畏惧担当的人?”
“不……我从前以子虚之名出现在朝野,只是欺君,可现在我若接下这国玺,便是助君欺了天下,这名……我当不得,更当不起!”
“怕什么?”他十分有恃无恐,“有朕给你撑腰,看谁敢诽谤你!”
“可我真的怕……怕一旦失败我会被史书写成什么?妖女?祸水?”
“朕不管你有何理由,朕已昭告天下任用你为国相,同时破格提拔了苏梦粱、宋之用、司徒云扬等人,你若此时撒手不理一走了之,对新政不满的几大贵族和朝廷大臣就会将矛头全部对准他们,你就等于亲手将他们推下了深渊,你自己想想吧!”
“梦粱……之用……云扬……”
“……还有康岑。”楠最终说道。
青蓝心中猛地一悸。
“你……知道……小岑……?”她说得极小声,生怕别人听见了。
“吴桐全部都告诉朕了,他说朕唯有拿出足够的诚意才可能把你留下来。他还告诉朕,若你离去,他也无心仕途,要老老实实回家经商去了。”
“他……他怎么可以为了我……”她的鼻子一酸。
“朕的臣子因为你一个二个丧心病狂,清楚内情的求朕不要降罪于你,不清楚的纷纷指着朕的鼻子骂朕昏庸不识忠良,太师因此卧床不起,林风、吴桐更是意志消沉。你就这么走了,谁来给朕个交待?……这也就是你,如果换成别人早就成了朕刀下的冤鬼,你也知道朕的性子,朕怎么可能留一个能够威胁到朕的人在身边?”
“那我更加不可能留下来!”
“呵……这可由不得你。”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康岑未曾有一刻想过放弃杀朕,只有你——鹤青蓝,只有你能够驾驭他。所以朕可以决不迟疑地告诉你,如果你不跟朕回宫,朕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先杀了他。”
“你威胁我?!”
“朕身上背负的不比你少,新政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你一走人心便散了,人心散了,新政就付之东流了……”楠说着捧出国玺躬下万金之躯,异常诚恳地道,“青儿,就当朕为黎民百姓求你了好么?留下来执掌朝政,不为朕,不为朝廷,不为你昔日的那些个同僚,而要为天下苍生请命!”
青蓝望着面前的国玺,沉默了。
这在别人眼里或许是梦寐以求的权力,可对于她来说却实在太重太重。
“好,我接。”说完这话,她仰面长叹一声,心想这下自己的余生,注定是要听从宿命摆布,跟凡尘俗世纠缠不休了。
**
这日,京城府尹正在自家后花园中宴请朝中大员和京城有头有脸的大户,突然管家急匆匆地闯了进来,面如菜色地与京城府尹耳语了一阵。
“来了!那帮人来了!”府尹霍地从座位上惊起,“快护送各位大人离开!快!……”
在座诸人愣了只一瞬便“轰”地一声从各自座位上蹿了起来,园子里顿时一片鸡飞狗跳忙乱之景,衣衫不整的赶紧穿好衣服,正在喝酒也赶紧扔掉了杯子,台上的舞女陪酒的侍女尖叫连连,寻欢作乐的男人们抱头鼠窜,府中下人们麻利地收拾残局,顷刻间园子便空无一人,月朗风清,简直找不到这里曾经开过宴会的任何蛛丝马迹。
两队黑衣佩刀的宫廷侍卫步履铿锵地行进园子,很快将整个园子围了起来。
带头的那人体格瘦削,身着夜行衣,腰配鱼肠剑,点漆一般的眸子,右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令人胆寒。
“夜行司康岑,奉命搜查,但有不从,先斩后奏。”他抬起右手的黑曜石符牌,冷森森地说。
“大人例行搜查是应当的,不过下官自认规矩得很,何以劳烦大人深夜至此?……”府尹连连作揖,客客气气地问。
“有人检举你家今夜有宴。”
“有宴?怎么可能?!” 府尹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这绝对是污蔑!自从国相大人颁布诏令禁止大办宴会,平常我家连家宴都简化了,又岂会再开夜宴?”
康岑一脸漠然,根本不去理会他说了什么,只抬了抬手,那两队夜行司侍卫便在这园子中大肆搜查起来。
“唉哟,大人手下留点情吧!这些可都是珍品,破一点点皮那都是银子啊!”
看着夜行司的人拿刀在花丛间假石上乱捅乱砍,府尹心在滴血可不敢出声,还是平时亲手料理这些物什的管家先忍不住哼了起来。
康岑目光一寒,向手下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侍卫立马停了手上动作,将管家拖到一边狠狠揍了一顿。
这管家也不是个怂货,越是被打越叫得厉害,什么“没天理”“没王法”的乱喊一气,大哭大闹,生怕不被外人听到似的,康岑冷笑一下,过去便抬起剑鞘将他敲晕了。
府尹眼睁睁看着,大气也不敢出。
“大人,你看。”一个侍卫似乎搜出了什么,急忙呈给康岑。
康岑仔细一打量,是一枚玉杯残片,凑近鼻子还可以嗅到酒味。
“大人,这里也有!”另外一个侍卫喊道。
府尹犹如芒刺在背,故意拦在道中央不愿让康岑过去察看,康岑盯着他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红光,他头皮一麻,乖乖让开了。
那是一堆仔细看便可以发现被翻新过的泥土,稀稀拉拉埋了几根杂草,跟周围的土地很不协调。
“挖开。”康岑下令道。
“诺!”两名侍卫答应着,左右开弓,不一会儿便把这堆土挖开了。
府尹定睛一看,登时瘫在了地上。
只见这堆土里杂七杂八的埋了好多东西,摔碎的杯盘、衣裳的碎布、没吃净的饭菜,甚至呕吐的秽物,应有尽有。
“带回去。”康岑只看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诺!”
***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谁家没有几个亲戚朋友,请来家里吃顿饭也得提心吊胆的。”
“咱们得跟国相说说,这帮畜生是该管管了!”
“当心!”
另一人急忙掐了说这话的人一把,拉着他走到偏僻处。
“狗胆包天了你!还不知道这夜行司执行的便是相爷的命令?……”
那人瞪大了眼睛,然而还未等他再说话,就已经和同伴一起被两名夜行司的人一边一个给架住了。
“二位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
“青蓝姐,你放心,康岑不会让别人背地里说你的坏话的。”
面对青蓝,康岑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嗯。累不累?看你的额上都是汗。”青蓝趁着四下无人,掏出手帕来替康岑拭着额际的汗水,“这样昼夜不分的,真担心你的身体会垮掉。”
“不会,姐姐勿要担心。”
青蓝宽慰地笑了。
“今晚苏大哥请我们去他家里吃饭呢,嫂嫂做的饭菜可香了,一起去吧。”
“不了,康岑还是不去了。康岑说过,只听姐姐一人的话。”
“唉……那好吧,你少些应酬,多些时间休息也好,快回宿所吧。”
“嗯。”
她望着他孤寂的背影,突然出声唤住了。
“小岑,我突然想起丹房有几味药用完了,你帮我去御医署凝之先生那里拿吧。”
虽说是找凝之拿,但她分明知道凝之性情孤僻不轻易露面,一般都是蜜儿在帮他打理这些琐事。
“……好。”
她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然而喉头却还是有些哽咽。
“绿萝她……不会回来了。”
***
“弹一曲凤求凰,诉我对蜜儿相思情长……”
“二皇子,你怎么能这么唱?明明不是这个词儿的,再这样蜜儿不听了!”蜜儿的语气有些愠怒。
琴声停了。
“蜜儿别走啊,你害羞了?”
“才不是呢,二皇子,你的意思蜜儿明白,蜜儿早就跟你说过不可能了,你又何必非要强人所难?……”
“蜜儿,我不相信你对我的情意丝毫无动于衷,我知道你只是害羞对不对?……”
“蜜儿要回屋歇着了。”蜜儿掀开了药庐的帘子,下意识地抬头往树上瞅了一眼。
树枝弹了一下,惊动了树叶沙沙。
“蜜儿,你瞧什么?”
“一只黑猫。”蜜儿没好气地答道。
“蜜儿!你别走啊!蜜儿!……”
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康岑跃下地面,越想越觉二皇子澈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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