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一场欣赏

　　第二天早上，刚到事务所，便有人来通知徐南京开会。

　　徐南京进去的时候，苏夏正在宣布一项人事调动，徐南京成为了事务所的二把手，众人充满期待地看着徐南京，徐南京辞职的话便没能说出口。

　　晚上陈良苼回来，徐南京请求，她说：“阿苼，我可不可以缓缓再辞职？”

　　陈良苼问：“怎么了？”

　　徐南京说：“今天刚升职，辞职不太好，同事们都看着呢。”

　　陈良苼脸色变了变，倒也没再反对，只说：“事务所还没装修好，等装修完，你就辞职，不能再拖了。”

　　苏夏坐在办公室，想着徐南京最近的表现，总是觉得不对劲。想来徐南京是极爱律师这职业的，那天他宣布徐南京升职的时候，徐南京出人意料地没有一丝兴奋，倒似是有些尴尬。他决定和徐南京谈谈。

　　两人约在事务所旁边的咖啡厅，徐南京刚坐下，苏夏就切入正题。

　　他问：“徐南京，你最近工作状态不太好，刚升职，工作就频繁出错，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徐南京看着面前的苏夏，那年她做流产，苏夏去看她，那样心疼的眼神。

　　徐南京说：“苏夏，在我心中，你是我很重要的伙伴和搭档，今天跟你坦白，是希望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苏夏正襟危坐，徐南京严肃的表情让他觉得有些好笑，可又有些疑惑，徐南京从来不是虚张声势的人。

　　徐南京说：“苏夏，过段时间我得辞职了，不想临走前再告诉你，我希望你能有一些时间寻找新的搭档，不要到时候措手不及。”

　　苏夏有些震惊，他问：“徐南京，为什么要辞职，是我这上司太刻薄？”

　　徐南京看着苏夏，心里有些内疚，她说：“苏夏，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上司，你把我培养成了很好的律师，教会我很多东西，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太没出息。我只是太爱陈良苼。”

　　面前的女人，过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是在爱情里患得患失，苏夏忽然就有些想见见陈良苼了。

　　徐南京最后说：“苏夏，辞职后，我们就是对手了，到时候，狭路相逢，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苏夏懒散地笑，他说：“徐南京，怎么会呢，我最讨厌背叛，以后大路两边各走各路。”

　　后来是什么？苏夏一年后和徐南京在同一个案子上狭路相逢的时候，苏夏还是不由自主地让了她，那样的徐南京，是苏夏逃不开的劫数。

　　事务所气氛最近不对劲，苏蓉她们发现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她们的上司苏夏和徐南京不对盘了。苏夏几乎不和徐南京交流，任何事情，有关徐南京，都是通过中间人转达，重要的事情也不再交给徐南京。

　　徐南京几次想和陈良苼谈话，都被拒绝。

　　过几天，苏夏招了新的助手，开始带新助手，众人都明白，事务所要变天了。

　　徐南京交辞职信那天，苏夏不在办公室。徐南京在苏夏的便签纸上写：对不起，苏夏。

　　苏夏回来的时候，徐南京已经不在位子上了。那时的徐南京早已不住在原来破旧的出租房，新房子的地址苏夏不知道。

　　他在想，不知徐南京有没有察觉，其实她和他，包括事务所的同事，都是隔了层距离的。她从未邀请过同事去家里玩，从不谈论自己的老公，从来不会在事务所谈工作以外的事情。

　　苏夏犯了愁，他和徐南京多年搭档，这几天虽然一直板着脸，可是心里还是希望和徐南京能够好聚好散。他看到徐南京的对不起，他想，徐南京，如果真心道歉，为什么不告而别。

　　北京城那么大，苏夏和徐南京分道扬镳，许久竟未能相见。

　　陈良苼回家的时候，徐南京已经做好晚饭，看着热腾腾的晚饭，陈良苼说：“南京，今天下班这么早。”

　　徐南京从厨房探出头，说：“阿苼，我辞职了。”

　　陈良苼讶异于徐南京前阵子还不想那么快辞职，竟然突然间就辞了。转念又想，事务所正在装修，徐南京正好可以过去监督监督，防止那些人偷工减料，不动声色间将疑惑压了下去。

　　徐南京的事务所离苏夏很远，一个在东城，一个在西城，基本是不会在业务上有所冲突，徐南京长吁了一口气。苏夏算是徐南京半个师傅，徐南京不想和苏夏连朋友做不成。

　　她和陈良苼积蓄不多，开了事务所之后，生活更是拮据，徐南京琢磨着要在材料上货比三家，剩下部分钱做事务所前期流动资金。徐南京跑了半年的建材市场后，事务所冗长的装修工程终于结束，花的是最小的成本，陈良苼拥着她说：“徐南京，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我的福星。”

　　那时徐南京和陈良苼最恩爱的日子，事务所前期事情很多，徐南京整天忙得晕头转向，陈良苼会体贴地给她煲汤，有时，甚至会给徐南京洗洗脏衣服，徐南京沉浸在这样的幸福里，做事情比以前更是利索很多。

　　陈良苼带徐南京去看他的导师，导师看到徐南京，亲切地打招呼：小南京，快过来，我看看。陈良苼倚在门边，温柔地笑。两人在导师家吃了饭往回走，陈良苼牵着徐南京的手，说：“南京，我们有多久，没能一起散散步了，今天走着回家。”

　　那是徐南京和陈良苼一起走过的最长的路，那样真心地牵手，在徐南京的心里，甚至比他们的婚姻更长，他们绕过半个北京城，回到80平米房子的时候，已经是凌晨5点。两人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看着对方满脸的风尘，皆是傻傻地笑。

　　陈良苼看着面前徐南京小花猫的脸，眨眨眼说：“老婆，生日快乐。”

　　面前是陈良苼好看的侧脸，温柔的眉眼，徐南京很想笑，但眼泪不可抑制。她想说，陈良苼，谢谢你，我从未这么幸福过，可是哽咽了。

　　陈良苼见徐南京低下头，久久未抬起，俯下身，便看到了徐南京的眼泪。

　　徐南京说：“阿苼，别管我，我只是太高兴，从没这么幸福过。”

　　陈良苼吻去徐南京的眼泪，在心里叹气，傻姑娘。

　　是有多傻？

　　在零下十度的老房子里拼命追赶自己的傻气，初到北京街头因为没有手机找不到自己然后在候机室痛哭的傻气，还是为了自己升职不得不打掉孩子夜里想念的睡不着觉的傻气。这样傻气的徐南京，只爱自己的徐南京，第一次让陈良苼触碰到了幸福。

　　陈良苼下意识地收紧了双臂。

《往生》
许岑不懂：自己只是一如既往地摇了摇头，程子夜怎么就果断抛掉自己，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