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无止境

　　“象儿……，放我回去吧。”老人突然嘶哑的说道，让所有人一惊。

　　“父亲……”

　　“象儿，这就是我们首领的命，你也一样，都不是自己的。”老人好像恢复了清醒，布满绝望的说着，他恨。

　　酋长默然，停下了脚步，他何尝不知。

　　“象儿，为父一生都在为这个部落打拼，从未惧过流血，惧过死亡，但是，为父从心底真的不愿意战争，不愿意看着身边的人一天天的换。”老人逐渐有了底气，说话也变得能让人听清。
　　但酋长知道，这是回光返照，说明真的回天乏力，不禁一酸，隐忍着。

　　“只是想着死可以换回大多数人的安康，就一直继续着，到现在都没有停止，可是，自己的命到了尽头，战争也没有到尽头，我们在天下的面前真是太渺小，太渺小。”

　　“父亲。别说了。”酋长不忍他浪费气力。

　　“我只是不甘，我的一生，从未为自己做过事，从未觉得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直到我死，我真后悔。”

　　“象儿，每个人的生活都攥在自己手上，没有别人能主宰，我们是酋长也无法决定别人的命运，你明白么？”

　　“我从小教育你要以族人的喜乐为喜乐，要你做好一个承担着数以千计人生计的酋长，你一直做的都很好，只是，你该恨我吧，把你带上了不归路。”

　　“父亲，这不是不归路。”酋长皱着眉，他一直为能承担全族命运而自豪的。

　　“我们就算倾尽所有，世间也不会有所改变，把别人的命运背在自己的身上，只是空空的浪费一生，你明白么？”

　　“把我以前教你的都忘记吧，都彻底忘记吧，你不能跟我一样，到了最后才看清这个世界，才看清最需要什么。”

　　“父亲，你想说什么？”酋长诧异着，人在脆弱弥留的时候都这么反常么？

　　“象儿，我一生教错了你太多东西，也从未真正为你着想过。我诱貂后别人就不会为难你了，还好，还好最后老天还是让我做了一件自己的事，唯一一件为了吾儿的事儿……”

　　“象儿，他……”老人举起那骷髅般的手，剧烈的颤抖，用尽全身力气固定在了游开影的方向，“他……不可能是细作。”说完，手垂了下来，手指还维持着原先的弧度。

　　人，死了，应该说，早就死了，只是话，等到了该等的人。

　　“父亲！”酋长跪下来，到底还是……

　　游开影面色苍白，只听到心脏噗噗的跳个不停，那毫无呼吸的僵硬的尸体，瞬间移走了他所有思绪，时空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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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影，不要看，不要看，妈妈会保护你，会保护你。”滚烫的泪水滑到了游开影的脸颊，颈部，直至心脏。

　　妈妈啊，你如此颤抖的身躯，要怎么保护我啊！你是想走过去的吧，是因为我才不走的么？

　　游开影小小的手轻轻拨开妈妈的衣衫，小小的脑袋露出来，顿时满目猩红，到处都是血，令人恶心的血，伴随着母亲剧烈颤抖的身躯，他的心渐渐冷下来，他看到了一个人，在那么让人作呕的血泊里，那熟悉的衣服，早上母亲亲自熨平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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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酋长，让我来吧！”突地稽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抱起老人。

　　酋长一惊，“你不许动他。”

　　“我只是遵照老酋长最后的话。”说完不等酋长反应，径步走到原先的地方。

　　“放肆！”

　　“酋长，这是老酋长的遗愿，他在完成他一生最后的事，也是为了保护你，你想让他死不瞑目么？”突地稽声音不由放大，有必要他有责任骂醒眼前人，却不自觉的唤醒了神游的游开影。

　　只见酋长双拳紧紧握住胸前的弓，长发遮住了双眼，那还是父亲亲手教给他让他保护族人的，青筋隐隐显现，心脏连带着胸腔剧烈起伏。

　　其实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可是为什么今天被一个陌生人一骂，心里原本被掩藏很好的针样的刺痛就弥漫开来，越发不可收拾，痛到脑袋里只有滚热的回忆，不剩其他。

　　“你们要干什么？还要把他放回去，你们是怎么想的？”游开影一惊，他愣了一会儿神，事态居然会发展成这样！

　　“还有你，你竟任由他这么做，那人还是你父亲么？你还把他当成你父亲么，他到死都为你着想，你就不能让他有个好的结局么？”游开影指着还跪在地上的人大骂，也不管这样的姿势是不是礼貌，真是，真是，如果老天还给他机会孝敬，那他……

　　“你这不孝子，枉人家辛苦养你一场，你却……，你真该千刀万剐……”游开影骂着骂着居然哽咽，这不是他的事，他发什么疯？

　　酋长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脸上只留下依旧猩红的眼来不及缓，疾驰的速度走到游开影面前，把他架在身上。

　　游开影只觉得眼一眩，已经倒挂在酋长的肩上，双腿着不了地的不安全感顿然侵袭。

　　“啊！你干什么，放我下来，下来，你这不顾亲人死活的畜生，畜生……”游开影努力抬起头，看着倒悬的世界，看着突地稽依旧把树草平铺在老人身上，依似游开影刚看到老人时的摸样，还有那网，隐藏在旁边，也被草叶所遮挡。

　　渐渐，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慢慢了然，这一切，都是故意的，都是特意要这么做的。

　　为什么？

　　游开影不断的挣扎，渐渐发现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只剩下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你省点力气吧，还能少吃点苦头。”酋长的声音依旧嘶哑，只是动作没有一丝停滞。

　　“呃……。”游开影昏昏沉沉，只觉胸前被重物压住，连呼吸都要撑起千斤重物般。猛地一睁眼，他居然倒挂在了马背上，刚才还是那个人的肩，现在是马背，就不能给他正常一点儿的姿势吗？他的心脏……

　　刚想起声抗议，酋长一跃而上，双腿一夹，疾驰而去。

　　“啊！”游开影还没说出口的话顿时变成空气，直接噎在胸腔，与五脏六腑混在一起，剧烈翻滚。他疯狂的想吐，却没有东西。天啊，杀了他吧。

　　不知过了多久，游开影已被马颠的没有知觉，只等伸头那一刀，却好像又被那人抱起，这回力道温柔了许多。

　　错觉吧，他都这样了，还能感觉出什么！微眯起眼停顿了两秒，霎地睁大。

　　村落，好低级的村落，那么多人，无论男女老幼都是猪犬皮裘。那么多跟自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真壮观！

　　看着看着，游开影虚弱的脸上增添了一点活气，嘴巴微微张大，脑袋呆呆的看着这群人，一片空白，顺便也把刚刚气急败坏的事儿给暂时忘却。

　　这些人看着酋长归来一下子全拥上去，好不热络，却又好像突然发现他这个陌生人般充满警戒。酋长不善的一挑眉毛，众人不约而同的两侧退却，留下了一条笔直的大道。

　　游开影突然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恩，确实好久没这么过瘾了，想当年他还举着心哥的大名曾经欺负过弱小一阵，那时看着对方唯唯诺诺敢怒又不敢言的样儿，心里真是无比畅快。

　　被人惧怕的感觉真是爽啊，舒服的挪动了下身子，却发现酋长快速的扫了他一眼，嘴角冷冷翘起，心里直觉不妙。

　　“喂，喂，你这是要去哪儿。不是监牢吧！”游开影看着酋长扶着梯子爬下的动作，只觉眼前越来越黑，心一紧，也没工夫管这个人一边抱着他一边爬梯子这么高难度的动作时怎么做到的，只知道唯一的光亮在头顶越来越远，心也越来越沉。

　　“别吵了。”酋长落地，不耐烦的把他摔下，自顾自走到灯案前，拿出火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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